第二百二十四章:我差一樣東西
許河周開車過來時,薛佳灰頭土臉沒什麼形象可言,本來他想調笑幾句,車前牽薛佳的手時卻發現薛佳的情緒並不太好。
「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薛佳遲鈍地抬頭,「許河周……」
「這附近,我看你也沒有什麼朋友在吧,而且,交通又不方便,你怎麼會這個時間在路邊,你不是去找朋友?」
許河周遞出手,卻發現薛佳手腕上的傷,眉頭皺起,對薛佳的行蹤更是懷疑,「你去幹嘛了?」
意料之外,薛佳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許河周一下子慌了,把薛佳抱在懷裡和風細雨問出了什麼事。
「你被人欺負了嗎,怎麼在這?」
「我,我……」薛佳又想起楚帆的眼神,想要說出口的話瞬時轉變成另一種說辭,不能讓許河周擔心,又不能暴露自己今晚發生的事,「我和朋友在這邊路邊攤吃烤肉,被打架鬧事的嚇一大跳,幸好報了警把人抓了。」
許河周溫熱的手在她脖子處捏了捏,「你自己怎麼就不懂分寸,這個地方連出警過來都得一會兒,你出了事還不立刻打電話給我,就在這傻等著。」
薛佳埋進他懷裡,小聲抽泣,我就是傻,我不應該趟這趟渾水。早知道楚帆是那麼危險的人,她就不會好奇執著跟上去,經歷這些事。
「許河周,我相信你了。」
「什麼?」這突如其來的話讓他覺得不解。
「沒什麼,」楚帆那個危險的瘋子成功讓她相信,他根本不會和許河周有半點牽扯,這也算是好事吧,薛佳深深呼了一口氣。
許河周雖然不解,可想想到底是孩子被嚇到了也情理之中,薛佳還那麼小,「那你手腕上的傷哪來的。」
薛佳瑟縮了一下,「沒,就是腳崴到摔倒了,正好撞他們打架的破酒瓶子上。」
許河周拿起細看,皮肉傷,是沒什麼要緊的,不過切口……不太像酒瓶子划的,「待會兒帶你去個藥店,給你消毒一下,我說你這麼狼狽,」抽身給她繫上安全帶。
「下次啊,記住如果你當時就感到害怕,立馬逃開不要在場看熱鬧,還要立馬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薛佳乖巧地點了點頭,「可你都不問我的動向,我出門的時候。」
許河周被氣笑,「想想你當時怎麼說,你說我不用你管,我自有去路。」
薛佳無處可氣非常氣,揉了紙團彈在許河周身上。
「又不疼,幼稚。」許河周右轉,靠藥店門口停下,「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啊。」
「什麼時候?」薛佳看手機,卻突然想起那個時間段她什麼也不顧,手機靜音就為了跟蹤楚帆來著,「總之,你下次一定要問我的。」
許河周嘆氣,「好的。」
警察雖然趕不及那麼快,統計死亡結果估計還要一會兒,但楚帆還是沒回家,去了曾經和許河周住過的長柏路。
「你下車。」
「上次都是我打掃的,我還不能進了?」
張揚把人送到目的地玩笑幾句就要走,突然想起來薛佳那個女孩,問:「薛佳你怎麼辦?」
楚帆大步踩在台階上,連頭也沒回,對薛佳那個女人並沒什麼興趣,「她不會說的,說了對她半點好處都沒有,」只會讓我和許河周牽連更深。
「你盯著林紓,讓他閉嘴。」
張揚扶著車窗想和人再聊兩句,楚帆沒那個意思,擺擺手上了樓。
我倒是想問,薛佳你就那麼信她不會亂說,而林紓非得閉嘴,是因為他知道了些什麼,可那些事情真的有那麼重要,還是你怕會查到許河周身上。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張揚心裡犯嘀咕。
警察內部所有人,現在都知道,張辛原錯信內線,沒有確認就下了命令,自己人死了不說,還連累三組。
而同時,三組組長再不能坐視不管,充當和平使者。
「殺人逃獄,這個名頭還不夠嗎,直接跟蹤逮捕緝拿歸案啊!」
組長搖頭,「你想想上次那時,販毒運毒毒品交易要是拿到證據,哪個不得判他幾年牢獄之災,可我們沒有證據啊。逃獄?他根本沒獄可逃,不過是強留手段罷了。」
說起來還不夠可笑的,殺人這個罪名倒是坐得實,但苦於監獄特殊情況,他們就算干涉也是一遭剪不斷理還亂的戲碼。
「那下次……」
下次,你怎麼知道下次是不是又是一場局。
「我看道上不平靜全都是因他而起,還不如直接擊斃算了,可他又攥著秦佳陽的東西,要是整了他,秦佳陽那邊的線索就斷。我們就不能,就不能重新安排去一個卧底?!」
「現在的局勢本來就是不能容忍一刻風吹草動,楚帆那邊,以他的性格寧可錯殺也不放過,再說你忘記了,我們才剛剛遭遇這一劫。他用內線反向利用,最後讓我們三組損失這麼多人。」
說起這些,組長痛心至極,「而且楚帆現在攻擊警方,我們完全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張辛原那邊反應也很奇怪,我直覺這事是沖著他來的,可若說他和楚帆有什麼過節,楚帆又剛剛崛起……」
腦袋裡已擰起一團亂麻。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一組是個死的,我們不能行屍走肉不做實事。只要等抓住楚帆的把柄,只要把他抓進去……」楊輝閉了閉眼,「我去調查他,我去盯他,我不信人活著沒有一點蹤跡。」
「我也去!」
「魯莽,局裡那麼多案子我們只圍著楚帆一個團團轉,我們成什麼了!」
「那怎麼辦?」
「辦點有用的。雖然這事我們沒走露半點風聲,但楚帆你是絕對盯不到,他又不是傻子。先盯他身邊的人,那些不設防的小嘍嘍。」
「是。」
這事已經報告給上面,張辛原四面樹敵,這個局長位置是坐不太穩了。
「你在哪?」
「出門公共電話亭,別被人盯上。」
張辛原最近如芒刺背,偏偏局裡沒什麼大案,簡直是八卦天堂。以他強大的自尊心怎麼可能忍受這種人前人後的討論,他必須知道楚帆那邊進展如何。
中午,張辛原稱佳林路有一起故意殺人案,需要現場勘查。
「怎麼,張局這種案子也要親自去辦?」
張辛原抿唇,沒有說話,帶著幾人就走了。
「張局,作案手法簡單,激情殺人表象,這個案子完全沒有必要您親自前來。」
張辛原倚在門邊,視線在死者房間內打量,「雖然現場痕迹被有意識清理了,但考慮到死者腦後傷口,極有可能在那裡留下證據,」他指了指放置在角落的柜子頂端。
手下贊同地點了點頭,又勸他不用在此停留,「法醫還沒來,待會兒會重新檢查現場有無異常,您也不用時刻盯著現場,浪費時間不說,我看您最近心情不太好,還是好好休息吧。」
張辛原抽了幾口煙,便出門。
「哎今天什麼案子,」三組沒什麼事,組長剛去總局審核資料,回來時見法醫出勤,多問了幾句。
一問是張辛原的案子,組長猶豫了一下,說我和你一起去。
「啊不至於吧,組長這麼閑這也要搶風頭?」
警局這種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偶爾會調侃幾句。
組長嘆氣,「你這個小法醫還有膽子取笑我呢,快走,我不耽誤你辦事,我找張局有幾句話要說。」
「行啊,那您既然私事,自己開車啊。」
法醫擺手,帶著工具上了車,也不管他了。
車停在門口,法醫見張辛原出門便要打招呼,下了車就不見人,納悶:是有什麼要緊事?
張辛原的身影停在街里一個公共電話亭。
「你好,張警官嗎?」
「你在哪?」張辛原聽那邊玩笑的語氣可實在高興不起來,「這次的事,給我解釋。」
「啊那張警官應該了解的,秦佳陽想讓你身敗名裂,這只是個開始。我沒辦法,不照章辦事他很快就會懷疑到我身上。」
張辛原壓著胸口罵道:「你沒辦法你扯什麼呢?!你一點口風都不露你倒是輕鬆啊,這麼大頂帽子扣我腦袋上。」
「稍安勿躁。」那邊笑著安撫。
虛偽的安撫。
「我只想知道我們之間的約定還算不算數?」
那邊沉默片刻,答:「當然算數。」
「那你一定記得你接近秦佳陽是為了幹什麼了,還要多久?」張辛原煙已吸了大半,稍不注意咳進肺里,臉色越發難看。
「不會太久,在你被人過街老鼠喊打喊罵之前。」
「我要聽實話。」
張辛原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
「是實話,他會越來越針對你,但證據,我這邊還差一樣東西,不到最後一刻他不會交出來的。」
「是什麼?」
「對你不利的東西。總之,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電話掛斷。
「你好,我問一下剛才那個男的在這裡買了什麼?」
小商鋪老闆頭也不抬便說不知道,「過往人那麼多,我怎麼可能時時刻刻記得?」
「你再好好看看。」一張警察證拍在桌子上。
老闆心驚肉跳說了句,竭誠為您服務。
「你看看剛才那個男的,我不信你不記得,他可剛走沒一會兒。」
「就就,買了個煙啊。」
楊輝見老闆神色閃躲,揪著衣領開罵:「你放屁,剛才我明明看見那麼小的東西,你跟我說是煙,說實話!」
「那個,那,警官那是沒用的手機卡……我沒弄人信息啊我真的,我就是我也是替人賣賺點小錢。」
「呵,」楊輝冷笑,「你還是去警察局坐坐吧,這地兒容不下你。」
奇了怪了,他看著走遠的人。
楊輝按組長的意思先查了張揚,張揚本人倒沒什麼小動作,看樣子就是個用處不大的隨從,只是經常在網上預約家政服務,預約的其中一個地方,是楚帆名下的房子。
而另一個,楊輝看這老化嚴重的樓棟,就是這條路上的拆遷樓了。
趕早不如趕巧,楚帆偏偏被抓了個現行。
楊輝在交叉路口看見這人沒回去,而是拐進了一個小衚衕,悄悄下車跟了過來。
接下來就是眼前看到的了,買手機卡這種小事不讓手下去做,也不走正規渠道,這不是很奇怪嗎?
手機卡,不是經常用來掩藏身份聯繫人用的嗎,楊輝小心跟了上去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轉身去找老闆,那傢伙連攤子都不看,已經消失。
不行,必須找到老闆,這是唯一的線索。
「張局?」
張辛原打完電話,抬眼就看見了站在路邊的三組組長,面無表情僵持著。
其實組長一來就聽說張辛原已經離開了。
「我看張局狀態不太好,他這幾天煙癮大,應該買煙去了。」
組長附近閑逛正好見他在電話亭外抽煙,就打了招呼。
「組長閒情逸緻過來看我們組查案?」
「不是,是上次確實是我衝動了,我不該把所有罪責都怪到你身上,畢竟你們組也……」
張辛原冷哼,「你倒是好壞都說盡了。」
「我是想問你,楚帆。」
張辛原神色微動,「怎麼?」
「你和楚帆,是不是有什麼過節,我看上次事情,你那麼信誓旦旦,難不成是為你而來?」
張辛原不可置信地笑出了聲,「組長您這是受了誰的誘導,我一個從外地調來的,能和本地戶有什麼關係?」
「楚帆也不是本地戶。」
聽到組長如此解釋,張辛原目光如刺,與其擦身而過。
「或者說,你和秦佳陽又有什麼關係,楚帆能力再大總是聽從秦佳陽吧。」
組長能感受到那一刻來自張辛原身上,濃濃的殺意。
張辛原的煙已燃盡,甚至燒到了指尖才有所動作,落地,把煙蒂踩在腳下。
「這話可不是組長想說便說的,我希望你真的放下上次事件的結果,而不是從我身上找突破,那太傻了。
說到底我也是個警察,掀了他們那麼多排場我為了什麼?大家聚集在這所警局又是為了什麼?
組長您好好想清楚,我做了那麼多,被人報復引火燒身不說,現在連自己人的信任都守不住,您說我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