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第548章

冀鐔一開始便瞧著魏央有些尷尬,可是自己平素和三皇子交好,到底不好就這樣將他自己丟在這裡,不過此刻見著魏央這般,還是起了身說道:「三弟,魏央她臉皮薄,和你不甚熟絡,我這便帶她出去了,以後咱們有機會再聚。」

「這以後再聚魏小姐豈不還是和我不熟絡,」冀燁卻也是隨著起身,笑著說了句,「依我瞧著是這隔間太小,怕是叫魏小姐不舒服,不如咱們一起去街上逛一逛,有蘇公子陪著,想來魏小姐也不會覺得尷尬。」

冀鐔沒料到冀燁這般堅定,平時也未見他對哪個女子產生過心思,故而開口說了一句:「還是以後再……」

誰料冀鐔話音未落,冀燁便朝魏傾笑了笑,「魏小姐可是覺得我礙眼呢,還是我生得太丑,入不得魏小姐的臉?」

冀燁已經將話說道這份上,魏央便不好再拒絕,且冀鐔和冀燁最近還在私底下聯合起來運作魏然和冀璟之事,自己到底也不好太拂了他的面子,故而只好點頭笑了笑:「三皇子說的哪裡的話,魏央怎麼敢覺著殿下礙眼。」

「魏小姐都這般說了,表哥也莫要趕我走了吧,」冀燁雖生得剛毅,此刻卻在冀鐔面前撒起嬌來,叫人覺得很是違和,「這大正月的,我孤家寡人,也沒人帶著我玩……」

冀鐔身上忍不住打了個寒噤,點了點頭說了句:「那便一起走吧,我們今日去城郊的源城山,那裡梅花開得正好。」

蘇晉去結賬,魏央也蹦蹦跳跳地跟著去,在冀鐔和冀燁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踩了蘇晉的腳一下,「你今日怎麼不帶著厲繁!莫不是早早就知道了三皇子要來,好避開厲繁的視線!」

蘇晉被魏央踩地差點一聲尖叫掀了這天香樓的頂棚,蓄著一眼睛的淚水說了句:「我哪裡敢啊……且不說三皇子是個男人,他便是個女人我對他也沒有那個心啊……」蘇晉很是誇張地做了個西子捧心的動作,「央兒你這樣猜疑表哥叫表哥很是傷心,況你以為我不想叫著厲繁啊,今日厲將軍設宴,她要作陪……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想來看三皇子那張臉啊,義憤填膺的,和我祖父有一拼。」

魏央被蘇晉的話逗笑,又輕輕地踩了他的腳一下說了句:「你完蛋了,待我告訴外祖父去。」

幾人出了天香樓便往源城山去,這時候源城山上的梅花開得正好,紅梅耀眼,白梅清純,更為精貴的是,那源城山上仙姬廟後院,開了一株只生碧色花的梅樹。

卻說這源城山之所以名為源城山,是因為這晉陽是從前大越朝的京都源城,源城山正是歷代大越皇帝祭祖的地方。自大越亡國之後北方疆土便被北漢所管轄,這源城山也漸漸廢棄,只是景色甚好,常惹得城中人前來觀景。

幾人邊走邊賞花,冀燁卻在一株白梅處停下,伸手摺了一枝花下來,「這白梅清冽純真,像極了二小姐,不若我將這枝梅花贈與二小姐,正襯著那句好花配美人。」

「臣女鄙陋之姿,當不得三皇子贊一句美人兒,」魏央福了身子,又望向右邊開得正好的紅梅林,「況臣女覺得臣女並不與這白梅相配,倒是極為欣賞這紅梅,火紅明快,活得當真恣睢,不必去苟同這雪的顏色,只管自己開花,好似一把火燒出了一片春天來。臣女甚為欣賞,故而不舍攀折。」

魏央一席話說得冀燁面上有幾分尷尬,不過他並未惱怒,只笑著說了句:「二小姐飽讀詩書,見解獨到,是在下唐突了。」

蘇晉見著這般,趕忙出來打了圓場道:「前面就是仙姬廟了,厲繁昨日還說她今日不能來,叫我幫她求個簽呢,咱們便去看看吧。」

仙姬廟,奉仙姬。這仙姬便是當年越文帝的皇后蘇萱瑱。這越文帝與皇后的愛情故事堪稱一代佳話,二人故去之後這故事才慢慢自深宮之中傳了出來,成為膾炙人口的傳說。

大越時期還是分封制,蘇萱瑱便是惠國蘇相之女,後來蘇相被告叛國,蘇家滿門抄斬,將將十歲的蘇萱瑱流落煙花之地,直到十五歲那年遇見了當時微服出宮的越文帝,那時候的越文帝還是五皇子,跑到惠國來調查一件事情,偶遇了蘇萱瑱,便生出了情愫。

後來吳國攻打惠國,吳國三皇子要求蘇萱瑱和親,才肯同意議和,惠康王無奈遣了蘇萱瑱和親,結果卻被另一女子李代桃僵,又毀了蘇萱瑱相貌。

蘇萱瑱流落民間,偶遇了當年惠國故人,那故人待蘇萱瑱極好,一路帶著她到了臨城,誰知那故人的家族同皇族的利益有了衝突,越文帝秘密毒殺了那個故人。

那故人原本尚有一絲生機,卻是拚死替蘇萱瑱尋回了修復相貌的葯,蘇萱瑱傷心難耐只覺無以為報,決定頂了她人名義入宮選秀,替那故人復仇。

待到入了宮,蘇萱瑱才發現,原來越文帝便是當年那個公子。二人心懷戒備,慢慢試探著靠近,待到情已入骨時,蘇萱瑱卻被奸人所害沒了孩子。

越文帝只相信是蘇萱瑱心中仍有那故人,方才自己流了孩子,故而將蘇萱瑱封為皇貴妃,幽禁長樂宮再不許出。

從此蘇萱瑱便頂著後宮位分最高的女子身份在長樂宮裡活了十年。直到十年後,太子誤入長樂宮,誤飲魚湯以致過敏窒息身亡,越文帝方才將蘇萱瑱打入天牢,捏著她的下巴叫她求他。

蘇萱瑱只希望越文帝做個明君,咬死了不肯開口,越文帝將蘇萱瑱封為皇后,與這命令一起下來的,卻是將蘇萱瑱即時處斬的旨意。

蘇萱瑱臨死之前吻了越文帝,牙縫中藏的毒讓他二人皆是不能存活,臨死前越文帝問蘇萱瑱可是不能原諒他。蘇萱瑱說:「我所不能原諒的是我愛你。」

越文帝聽言便是一笑,直到合眼之時仍是一臉的笑容,此事原本是宮闈秘史,卻不知為何傳了出去,叫世人為帝后的愛情唏噓。後人又在這臨城山了建了仙姬廟,據說蘇萱瑱傾國之姿,喜著綠色,而這仙姬廟中又生了一株碧色梅花,引得周圍百姓皆來參拜,求一求姻緣。

原本魏央四人是想一起來求一求姻緣,誰知今日厲繁未來卻是來了個三皇子,此事便是有些尷尬,不過既然來了,魏央還是決定進去看一看。

一進門便是一陣花香撲鼻而來,仙姬廟不同旁的廟宇,從不肯燃香,說是怕污了仙姬皇后的清冷之氣,只肯供奉著鮮花。

見魏央幾人進了門,便有一個身著綠衣的小姑娘迎了上來,雙手合十問了一句:「花人可是來求姻緣的?」

仙姬廟中無尼姑,只有一群身著綠衣的齡少女在自願守廟,待到她們哪日想要離開,或者尋著有緣人都可以自由離開,仙姬廟中奉真愛至上,管香客也是叫花人。

蘇晉點了點頭,問了句:「這簽可能代求?」

「仙姬是依據花人們的心理給個指示,若是心中所想不同,自然求的簽字便是不同,」那綠衣姑娘又是合十彎腰,說了句,「各位花人且請自便,求籤全憑心誠,解簽亦靠意會,小女子便不打攪了。」

那綠衣姑娘說完便退了出去,只余魏央四人在仙姬像前。

「這算什麼事情,」冀燁從未來過這仙姬廟,因此亦不知這廟中只可求籤不給解簽,心中甚是疑惑,問了句,「這晉陽竟還有如此奇怪的地方。」

冀鐔微微一笑,朝仙姬像扶額行禮,「三弟是日日忙於朝政,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卻說這仙姬廟新換了廟主,主張姻緣自解,怕是廟中眾人曲解了仙姬意思,壞了他人姻緣。既然三弟已經來了,便不如先求一個簽吧。」

「這不給解簽將來如何還不都是隨著她們胡說,」冀燁一面說著一面上前,先給仙姬行了禮,方才悄悄看了魏央一眼,搖了一根簽子出來。

冀燁展開那簽文,只見上面寫道:「同生同運,福遷運淺。」

冀燁見那簽文寫著同生同運,想來正是指的自己和命里的貴人魏央,他們二人福禍相關,想來後面那句便是告誡自己,萬萬不能叫魏央離了自己身邊。

「你瞧,可不是看不懂呢,」冀燁並不將心中所想說出來,只是笑著說了一句,「蘇公子可也要求一個?」

蘇晉擺了擺手,「我自己求了姻緣也看不懂,還是等著和厲繁一起。」

三皇子這便望向了冀鐔和魏央,問了句:「表哥和魏小姐呢?」

冀鐔和魏央相視一笑,二人一同在仙姬像前跪下叩了首,瞧著正如拜堂一番,叫冀燁看紅了眼睛。冀鐔伸手搖了簽子,又將簽筒遞給了魏央。

「前車之事後車之師,雖轍相似,一墜一繁。」魏央瞧著自己簽上的話便是心中一抖,此簽明明就是暗指了前世之事,可是這後車之師……魏央不敢再往下想,好在這簽文瞧著是個上上籤,雖然轍相似,卻是一墜一繁,這便好了。

魏央看完了自己的,又伸頭去看冀鐔的,只見冀鐔的簽子上寫道:「白雲晴時,幽鳥相逐。」

這便更是費解,魏央嘟著嘴搖了搖頭。

「表哥這簽倒是有趣,卻不知是什麼意思?」冀燁也是探了頭過來,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冀鐔微微一笑,說了句:「到底三弟說的對,這求了簽子不給解,叫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

冀燁便也就一笑,甚是剛毅的面容此刻也有幾分柔和,「魏小姐的簽子瞧著也有幾分意思,還望魏小姐早日尋得好姻緣。」

魏央剛剛明明與冀鐔一起跪下求籤冀燁此刻卻只作不理解,魏央也不想與他多費唇舌,只福身說了句:「謝三皇子。」

求完了姻緣四人便往後院去,打算看一看那傳說中的綠梅。待到入眼之時,眾人皆是慨嘆上天的鬼斧神工,叫一株梅樹生得如此之美。只見它枝幹筆直如美人之背,枝椏也彎曲得恰到好處,彷彿鬆鬆捏了蘭花指的皓臂,遠遠看來彷彿著了綠衣的一個傾城美人,馬上就要翩躚起舞。

「小姐想要采這梅蕊上的雪與奴婢說了就是,要是叫公子瞧見了又要心疼。」一陣清脆的聲音傳來,在這雪地里泠泠得很是好聽。

待到那話音一落,卻聽得一把溫柔化骨的聲音綿綿道:「我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你同哥哥這樣日日拘著我,早晚把我悶出病來。」

魏央聽得這聲音便是如同雷聲入耳,打了一個激靈往那聲音傳出之地轉了頭,驚喜地說了聲:「若嬛?」

只見一個粉衣女子轉過頭來,眉眼彎彎,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去了南唐避冬的沈若嬛!

「央兒!」沈若嬛也是一陣驚喜,小跑著過來,見冀鐔幾人也在,依次見了禮,方才拉著魏央的手說了句,「我可想死你了呢。」

魏央知曉沈若嬛不喜見生人,便與幾人點了點頭拉著沈若嬛往別處走了幾步,嗔怪道:「你還說呢,你既到晉陽為何不與我聯繫,叫我空想了你這些日子。」.

「我也是剛回呢,」沈若嬛聲音柔和,拍了拍魏央的手,「我在南唐還給你帶了好些禮物,本想著回了城就給了,這不是先和哥哥在這裡住了幾天,打算取點綠梅蕊上的雪水入葯,可巧竟遇見了你。」

魏央這才皺了皺鼻子,仔細打量了一下沈若嬛,只見她膚色白皙,卻是兩頰微紅,再不似從前一般慘白無色,「你在南唐過得可還好?我瞧著你面色好了許多。」

「是呢,」沈若嬛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臉,「南唐確實暖和得很,冀公子給的葯也甚好,我這身子是眼見著好得差不多了,連哥哥都說和現在比起來,我以前的臉色實在是白得瘮人。等我們下了山,一定去府上找你玩,你到時候可不準嫌我煩。對了,我還沒有問你,你這些日子在晉陽過得可好?」

魏央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撿著同沈若嬛說了,沈若嬛皺了皺眉頭,輕聲說了一句:「卻不料你哥哥待你這般,又心狠手辣,這等禍國殃民的事情也敢做,昧下這些救命的錢財,真真是該有報應,只是可別牽連了你才好。另外你姐姐之事……其實我在這山上也有耳聞,早就在晉陽城裡傳得風風雨雨,我原本以為她雖然心高氣傲了一些,到底不至於如此,卻不想原都是真的。我不在這些日子,你可受苦了呢,還好有冀公子陪著你。想來你們二人關係極好,今日定是來求姻緣的吧。」

沈若嬛說著還朝魏央挑了挑眉,卻是從未有過的不正經,魏央看她這副樣子便直接伸手撓向她,一邊撓還一邊說了句:「好呀,你敢取笑我。」

「好央兒好央兒,饒了我吧……」沈若嬛笑得喘不上氣來,「我可不敢了呢……」團夾介技。

魏央這才作罷,又同沈若嬛說了一會子的話,二人商量好待沈若嬛下了山一定要在一塊玩。魏央瞧著天色不早,這才起身與沈若嬛作辭,同蘇晉冀鐔並冀燁幾人一同下了山。

「妹妹這條裙子是越看越漂亮呢,聽妹妹說是發了月例銀子剛制的呢?」魏傾恍若隨意,笑著往魏央的方向看去。

魏央卻正好偏過頭去。給一旁的魏嵐夾了一筷子鴨舌,壓根沒有搭理魏傾,魏傾一時面上訕訕的,卻又不肯就此善罷甘休,繼續含了笑道:「聽說妹妹為了月例銀子發了好大的火呢。」

魏央彷彿被人踩到了痛處,面上有幾分尷尬,卻還是強撐著說了句:「食不言寢不語,姐姐怎生這樣的規矩也不懂。」

「大家都是一家人,妹妹若是有什麼委屈不若說出來。」見魏傾被魏央用話堵住,魏然施施然開口,面上是恰到好處的微笑,任誰看都是一副大家公子的翩翩公子模樣。不得不說。趙秀還真在這一雙兒女身上下了功夫,魏然和魏傾兩個也都繼承了趙秀的好皮相,不像魏央,只一雙眼睛像極了故去的蘇錦繡,五官卻是不如魏傾精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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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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