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凡凡
與剛才截然兩面的猛禽扇動有力的翅膀,以閃電般的速度襲向俠客,在他的胳膊上劃下一道淺淺的傷口。
俠客堪堪躲過,看著一臉冷意的艾凡,有些不耐道,「你發什麼瘋?」
羽鳩在主人的命令下,繞了一圈緩衝掉攻擊的力道,重新站在主人的肩膀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敵人,等待著下一次命令。
艾凡對俠客毫無愧疚、假裝不知的態度更加憤慨,他內心的怒火同時也牽動了羽鳩的感情,使得羽鳩看向俠客的目光更加鋒利仇恨。
即使再生氣憤怒,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失去理智,因為無論俠客做了什麼,都是那個人寶貝的弟弟,下手一定要有分寸。
「你這是對他的侮辱。」艾凡沉聲道。
以為找一個別人的身體,換了模樣,植入記憶就是本人了嗎?痴人說夢。
「趕緊處理掉,我不想再看見他。」艾凡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了額外殘酷的話語,絲毫不顧及當事人的感受。
衛以惜聽到這句話,愣了愣,緊接著清楚的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事連艾凡都無法原諒之後,他微微垂下頭,罪惡感又重新如同淤泥般堵在心口。
氣氛格外的沉重。
其中最為不能理解的當屬俠客,他本來以為艾凡聽到衛以惜的話應該會開心到蹦起來才對,卻沒想到當場翻臉,還要求他動手殺人。
這一切都彷彿錯了格一般難以理解。
「你究竟……在說什麼?」遲疑了許久,俠客再次重複問句,確定艾凡剛才所說的話。
艾凡則一臉冷漠,張口道,「你不用掩飾了,我知道你的同夥中有個會操控記憶的。」
俠客盯著他,想要看出他內心所想,「所以……?」
「你以為這種用假記憶塑造的假人,我會讓他繼續存在下去?」
「他已經死了,這就是現實。」艾凡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羽鳩的羽毛,鋼鐵般鋒利的羽毛能夠輕易割開人體脆弱的皮膚,「如果你依舊執迷不悟,那我就替你動手。」
原本以為只是個單純的面容神似的陌生人,再加上對這個外表有著下意識的好感,所以他才能說出伸出援手的話,但若是被完全改造成另一個人的話,對他而言,已經不能稱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人了。
艾凡在心底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人,無論於俠客還是於自己,亦或者是於所有記得的人,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當斷則斷。
俠客對於這段對話,突然陷入了沉默。
艾凡對俠客的反應沒有感到奇怪,反倒是認為他是對一直不能接受的現實被明面說到臉上而受到了打擊,內心不由得升起些許同情。
而為了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他決定親手幫俠客了斷執念。
艾凡緩緩轉過身,靜靜看著呆立在一旁的那個人,心情忽然有些複雜。即使是過了這麼些年,最後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小時候的模樣,卻也能一眼認出對方的影子,足以說明那個人在他的印象中有多麼深刻。
若不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可能第一反應是沉浸在那個人復活的喜悅中吧。
若是他還活著,一定有無數的姑娘心慕他的模樣,欽佩他的強大,醉心他的冷酷吧。
如此想著的艾凡,一步步走到那個假冒品的面前,沉默了幾秒,他微微閉上眼睛,輕聲道,「小白,動手。」
下一秒,響徹在耳畔的是,鋼鐵被彈開的聲音。
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不對的艾凡猛地後退一步,他抬頭看向前方。
俠客保持著從容的姿態擋在假冒品的前方。
艾凡一怒,正要斥罵對方不知悔改,卻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只見原本嘴角只是帶著淺笑的俠客,忽的抬起手捂住嘴,在發出一聲奇怪的憋笑聲后,忍耐不住般發出一陣響徹雲霄的大笑。而且那似乎是極其可笑的事情,他慢慢笑彎了腰,另一隻手捂住肚子,眼角也溢出淚花。
時間彷彿在艾凡跟那個假冒品之間靜止了,卻唯獨在兩人之間的俠客身上流淌。
因為那個爆笑聲一直不絕於耳。
在艾凡停滯的大腦終於開始運轉起來時,俠客的笑聲也進入了末尾階段。
他用指尖抹掉眼角的淚花,聲音仍帶著笑意的顫抖,斷斷續續道,「不……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忍不住。」
這一出直接打破了剛才艾凡心中醞釀的些許沉重的心情。
艾凡滿臉黑線,「你笑什麼?」
一提到這個彷彿就戳中了艾凡的笑點,他又捂著肚子憋了會笑,才道,「我……我實在沒想到,你的想象力居然這麼豐富多彩。」
「想象力……?」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隨便找了個人,然後利用全身技術性整容外加我同伴的記憶操縱術,最後塑造出來了一個成功的假冒品?」
結合俠客的話跟他的表現,艾凡也察覺出似乎他的猜想存在問題,但是卻不清楚具體哪出了問題,只能忍著怒氣問道,「不然呢?」
俠客收起多餘的笑意,微抬下巴,帶有諷刺意味的嗤笑一聲,悠悠道,「他這麼想的呢,怎麼辦?」
「哥哥。」
最後兩個字聽得艾凡渾身一顫。
但他很快拉回心神,默念是俠客在騙人,不要上當。
說到這衛以惜就全明白了,包括艾凡剛才說的話並不是針對他對卡加家族做的事情,而是指俠客製造了「假冒品」這件事。
於是他上前一步,解釋道,「艾凡,真的是我。」
艾凡警惕著二人,心中暗暗不爽兩人到了這種地步還要一唱一和瞞天過海。
他回道,「啊,我知道,對於你的「記憶」來說,你就是他。」
「但對我來說,你不是。」
衛以惜對於艾凡的執拗有些無奈,只好求助般的看向俠客。
可是俠客似乎又被點到了笑點,雖然表面上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假笑,衛以惜卻能夠看出他那快憋不住的嘴角和綳不住而微微顫抖的肩膀。
看來是只忙著看笑話,沒打算幫忙啊。
衛以惜嘆息一聲,對艾凡道,「那你怎樣才能相信我?」
艾凡聞言皺了皺眉,低頭思考了一會,抱著乾脆打破對方謊言的心態,道,「如果你能說出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情形,那我就相信你。」因為這是在遇見俠客之前的事,即使是俠客的記憶也沒有這一段。
衛以惜垂眸,陷入沉思。
第一次見面……似乎是……
思定答案,衛以惜抬眸,「你餓暈過去后,我在洞外撿到了你。」
聽到回答后,艾凡的身形微微一晃,似乎真的沒有想到對方會說中答案。
不信任的表情緩緩從艾凡的臉上褪去,灰眸中映射的光亮如燭火般微微晃動,代表了他此刻不平靜的心情,艾凡忍不住再次開口,與之前的不屑相比,這次充滿了小心翼翼,以及一絲微不可察的期待,「那我們之間的約定是……?」
衛以惜表情柔和了幾分,似乎是想起了當初的情景,有些懷念道,「你說,我們要一起去看大海。」
伴隨著話音落下,所有的懷疑全部如同雲霧般煙消雲散。
艾凡定定的看著衛以惜,衛以惜也默默回視他。
緩緩的抬起手,帶著一絲顫抖,彷彿眼前的是一觸即滅的幻覺一般,艾凡不敢置通道,「真的……是你……」
衛以惜正欲點頭,卻被一個忽如其來的擁抱打斷了,感受到埋在脖頸處有微微濡濕的感觸,伴隨著細細的低語,「對不起……」
他沒有急著推開艾凡,而是把手輕輕貼在對方的背上。
「我當初沒有遵守約定……真的對不起……」
衛以惜半垂眼帘,恍然想起他在五年後的約定之日的那天,推掉了一天所有的計劃跟任務,獨自一個人從凌晨站到半夜的情景。
輕輕嘆了口氣,「沒事。」
艾凡極力壓抑著喉嚨的哽咽,儘力讓聲音聽起來平靜,「等我到的時候,他們說你已經……」
最後兩個字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宛如回到了聽聞死訊的那一天,他迷惘的在流星街站了一整天,不敢相信事實。
「……」
衛以惜不知道再應該怎樣回復,是說自己現在這不是沒事嗎,還是說對不起沒有等到你。
求助於俠客,可是對方卻迴避了他的眼神,自顧自低頭看著手機,身上還隱隱發出一種不爽的氣氛。
兩個人沉默了良久,艾凡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艾凡主動分開了這個擁抱,只是眼眶還有些泛紅,一眼就能看出剛才哭過。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強撐起一個笑容,抓著衛以惜的肩膀道,「你這傢伙,這些年你究竟去哪了?我都真的以為你死了。」
衛以惜猶豫了一下,開口,「我……」
不知道說出真相艾凡會不會相信。
「哥哥他,」俠客忽然插話道,「這五年來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直到最近才醒過來。」
艾凡眼神移到俠客身上,皺眉道,「可是你一直在找的不是復活的道具嗎?而且當初你那副樣子,怎麼也不像是面對一個昏迷的人的態度。」
俠客把手機收回褲兜,用一種完全不像是撒謊的理所當然的語氣道,「我當時也以為哥哥死了,後來這不見面才知道,原來他是被別人救走了。」
還是覺得有些邏輯不同,若是真的不見蹤影,那俠客應該是徹底搜尋才對,而不是四處搜刮傳說的復活道具,還有按照當時見他的狀態來看,艾凡更懷疑是衛以惜當場死在他面前才對,不過既然已經親眼見到人了,艾凡自然就對過去的事情不太感興趣了,他索性接受了這個解釋。
「呵,那段時間,果然是你在偷窺我啊~」俠客冷颼颼的說道。
艾凡一驚,然後以有些心虛的語氣道,「那還不是因為……你對我說謊。」他差點都真心恨上俠客了,幸虧後來清楚了真相。
「結果一樣,過程無所謂。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內疚。」
艾凡頓時不爽,暗罵,「臭屁的小子。」
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語氣,俠客毫不客氣道,「差不多也該聊夠了吧,我們還有正事,你趕緊去賣你的藝去吧。」
說著,俠客上前兩步,扯下艾凡放在衛以惜肩膀上的手,拉著衛以惜的胳膊往前走。
「哎!?」艾凡連忙追上來,「我還有話要跟衛以惜說。」
俠客把不耐煩完全表現在了臉上,宛如對著一直覥著臉上趕的流浪狗一般,聲音極其冷漠道,「別跟過來。煩人。」
被這樣直勾勾打在臉上的侮辱激怒了,艾凡倔強道,「憑什麼聽你的!」
又被兩個人直接的吵架帶著走的衛以惜已然習以為常。
他輕嘆著抽回手,停住腳步對艾凡道,「艾凡,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不回家?」
艾凡身形一僵,打哈哈的敷衍道,「我正處於反抗期呢,離家出走不是很正常。」
「是嗎……」衛以惜有些驚訝,那麼渴望家人的艾凡居然也會有這種情緒,「那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艾凡沒有回答,反倒是笑嘻嘻的問,「你們打算去哪裡呀?」
「反正我現在也沒事做,能不能跟你們一起?」
衛以惜想著多一個人也沒關係,而且他也想跟艾凡多說兩句話,正要點頭。
「不行。」嚴厲拒絕的話語傳來。
「又沒問你!」艾凡炸毛。
「既然我是其中一員,那麼我也有權利拒絕。」
「那你自己滾出去。」
bb...
反正最後三個人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