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失蹤
等到中午管家終於回來了,餘子念手裡抹布都沒放下就立馬屁顛屁顛跑到人跟前。
「王管家,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一會再說吧,我現在還有事。」
管家一臉凝重的神色,向沙發上的許繼安走去。
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本來面無表情的許繼安逐漸變得憤怒起來,茶几上的東西全被他掃翻在地。
「我不去!」
他爆喝完一聲,不管不顧的拄著盲杖回房了。
見管家不知所措的立在那裡,餘子念猶豫著該不該過去提辭職的事?
「王管家,我......」
「你來的正好,趕緊收拾一下,吩咐廚房把菜做好,等一下老爺要回來了。」
說著都不等她有拒絕的機會,就急匆匆的朝門外走去了。
等一下!!!老爺???
這兒子的脾氣已經夠爆了,他老爹的脾氣會不會更爆?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終於迎來了那所謂的老爺。
跟餘子念想象中不同,他父親面向很和藹,人雖上了年紀,但英俊的容貌依舊尚存,更是有種中年男人的魅力加持著。
他身旁跟著個有些妖異的女人,妝容精緻,身材窈窕,在中年女人里看來,無疑是美麗的。
聽方小簡說,許繼安的母親早些年就已經去世了,那這個女人又是誰?沒等她猜測完,男人帶著女人在她面前站定了。
餘子念一個哆嗦,低頭鞠了個躬:「老爺好。」
「你就是王管家說的那個新女傭?」
新女傭??她算嗎?但這個家裡,女傭都被趕走了,目前來看好像就她一個。
「是的。」
「做多久了?」
「快一個月了。」
許清平靜默幾秒,只留下一句好好乾,就帶著人揚長而去了。
她一個將要辭職的人,突然跟她說這個是不是不太好?
~
寬敞明亮的客廳里,許繼安一個人坐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對面坐著他爸和那個女人。
誰都沒有說話,安靜得有些詭異,還是許清平清了清嗓子率先開口:「小安怎麼沒有去接爸爸?」
「不想去。」他語調冷淡。
「那小安吃飯了嗎?等一下跟......」
「吃了。」
餘子念見許清平雙手有些局促的握了握,知道他在有意討好兒子,但人絲毫不領情。
「爸爸出差給你帶了些禮物,你......」
不耐煩到極點的許繼安倏地起身:「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坐下!」
可能是覺得自己在女人面前被落了面子,許清平拿出了身為長輩的威嚴。
「哎~你別嚇著孩子。」
女人嬌弱的嗓音一出,餘子念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掉了,而許繼安當場臉黑得能滴墨。
許清平安慰性的拍了拍女人的手,轉而對許繼安道:「這是你杜阿姨,跟人打個招呼吧。」
餘子念偷偷瞄了眼許繼安,見他拳頭死死搓著,指甲狠狠嵌進了手心,氣氛一下降到冰點,女人察言觀色了番,軟聲道:「小安啊,你好,我是......」
「她是誰?」
女人和許清平都愣了一下。
「我問你她是誰!!」吼問這句,許繼安額頭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許清平猶豫著開口:「你別想太多。」
「是我想太多嗎?她是不是就是那個小三!!」
「......」
「問你話呢!!」說著抬起腳猛的朝中間擺放的桌子踢出,但由於看不見,踢完膝蓋也狠狠磕到了桌子邊緣。
咚的一聲悶響,餘子念光看著都覺得痛,可他全然像沒知覺似的,雙目染著怒意,過了好一會,才憤然轉身離去。
這一幕使在場的人都嚇得不輕,沙發上的女人更是抽泣著小聲哭啼起來。
好不容易這場硝煙戰爭結束,她打掃好殘骸就去找管家,誰知見鬼似的,管家又不知道跑哪去了,連帶著許老爺和那個女人也不見了。
從自己的小房間里出來,別墅安靜得讓她有種這是自己家的錯覺。
「你怎麼還在這?」
餘子念側目,是陳媽:「我剛從屋裡出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做的。」
陳媽焦急的走過來:「你沒去找少爺嗎?」
餘子念雲里霧裡,找他幹嘛?
陳媽唉了一聲:「少爺失蹤了,老爺讓所有人都出去找,我老媽子一個,就留下來看家了。」
「失蹤了??」
「是的,余小姐,你也趕快出去幫找找吧,少爺他......他眼睛還看不見。」
說著眼裡冒出了水汽,想來這個陳媽還是很疼她家少爺的。
餘子念握住陳媽的手,安撫著說:「您別擔心,我現在出去找找。」
可說得好聽,G市那麼大,她上哪找人去?
繞完別墅區外一大圈也沒找到人,跟許家上下急得像熱鍋螞蟻相比,她顯得淡定許多,主要是她覺得許繼安怎麼說也不小了,而且這才不見多久啊,沒必要著急成這樣。
打到車后,又沿街找了一路,別說是人了,半個影子都沒見著。
這樣下去跟無頭蒼蠅似的也不是辦法啊,趴著車窗沉思了下,腦里突然靈光一現,給方小簡打了個電話。
把情況說明后,電話那頭的方小簡也是苦惱得很。
「我也不知道我那個表弟常去哪裡,我跟他都不是很熟。」
「那好吧,我自己再找找看。」
剛想掛電話,方小簡突然冒出一句:「等一下!」
「啥?」
那邊遲疑了會:「該不會是去找他媽媽去了?」
「我的媽呀!你別嚇我啊!!」我們可是都知道許繼安媽媽去世的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許繼安去了他媽媽的墓......墓地。」
不等餘子念回話,電話里的人又忐忑道:「我表弟他媽媽去世那天,他失蹤了,家裡人發現時才知道他是被綁架的,眼睛也是在那時被人弄瞎的。」
餘子念僵硬的握著手機,內心複雜,她只知道許繼安脾氣差到難以相處,卻不知道他居然還有這種經歷。
「我去找找吧,你知道地址嗎?」
「嗯,知道,在郊區外......」
掛了電話,餘子念跟司機說道:「師傅,去xxx墓園。」
等到了目的地,天已經快暗了,加上有要下雨的前兆,路更是被籠罩得朦朦朧朧的,臨下車前,她讓師傅在這裡等她,還順帶跟人借了把傘。
找了好一會都沒見到人,她正想放棄返程,視線里出現了個模糊的身影,白色上衣和黑色褲子,她定睛看了一會,希望別認錯人啊,不是,認錯人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怕認錯的是鬼。
慢慢靠近時,許繼安的臉也跟著清晰起來,餘子念不免鬆了一口氣,終於找到了。
她腳步放得很輕,離許繼安還有一段距離時,見他整個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視線緊盯著身前的墓碑,即使他看不見,也仍舊固執的盯著。
周身都散發著一種不言而喻的悲戚,餘子念不太想就這麼去打擾他,但再不把人帶走天就要徹底暗下來了。
這時,天空毫無預兆的飄起雨滴,還一下子轉為了滂沱大雨,許繼安任然一動不動,在自己的哀思里出不來似的。
餘子念立馬打開傘,挽了把褲腳,兩腳生風跟個小馬達似的奔了過去。
有腳步聲傳來,還夾雜著一股風雨塵土的橘子味,許繼安整個人一僵,緩緩側過身,還是什麼也看不見,但不再有冰冷的雨滴從頭頂砸落,身旁有一則溫熱的軀體在呼哧呼哧的喘氣,熟悉的味道讓他心裡為之一顫。
他是知道的,從她到他家的第一天起,他就隱約聞到淡淡的橘子味,一開始還以為是家裡買了橘子,而後才知道是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這個味道是屬於她的。
他喉結動了動,心裡彷彿懸著塊石頭,在等她的聲音。
喘夠了氣的餘子念慶幸他沒有毫不留情的把自己推開,揚起嗓音:「少爺,我們回家嗎?」
噗通!!
心跟著石頭墜入深海,連帶著剛才無處安放的糟糕思緒也一併掩埋,世界彷彿沒了聲音。
他有些恍惚的抬起手想握住她,餘子念以為他想自己撐傘,心裡不滿的叨逼叨:兩個人撐一把不行嗎?非得獨佔,淋不死你。
吐槽歸吐槽,但還是把傘放到了他手裡。
沒握住想象中的柔軟指尖,手裡反而多了把塑料的傘柄,許繼安呆了片刻。
見雨越下越大,餘子念不免小聲催促:「少爺,我們先離開這裡吧,雨越來越大了。」
許繼安充耳不聞,伸出沒撐傘的另一隻手,一把將人扯進懷裡,額頭抵在她肩膀上,一副深受重傷的小奶狗模樣。
餘子念被他這個舉動嚇了一跳,本能的想把人推開,掙扎了幾下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有溫熱的液體透過薄薄的布料打濕她的肩頭,她猛的一驚,人直接愣住了。
他這是......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