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萌動
兩人從墓園回到別墅,雨已經停了,許清平和陳媽等人候在門口,那個女人不在了。
上車前,她已經悄悄發信息給方小簡,讓她轉告他姨夫,許繼安找到了,所以有眼前這一幕,也沒啥可驚訝的。
門前的人簇擁過來,許父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最終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進來吧。
許繼安沒理會他,顛簸的走了兩步,就把臉轉向了她。
餘子念一下就懂他什麼意思,走過去扶住他,許繼安這才邁著步子向前走去。
這事要從他們下山時說起,當時雨勢很大,餘子念一心想快點回去,但許繼安卻走得很慢,她剛想催促,發現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問了才知道是今天踢桌子留下的傷。
把人撫回大廳,餘子念喊住了陳媽,把許繼安交給了她,畢竟自己全身上下幾乎都濕透了,要洗個澡換身衣服。
翌日。
餘子念起了個大早,想去找管家,剛打開房門一堵肉牆就立在那兒,她張口就是一句卧槽,整個人都跟著精神了。
許繼安聽到聲音知道她醒了,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幫我擦。」
餘子念認真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擦啥?」
「腳,受傷了。」
這年頭女傭還要負責擦傷的嗎?罷了,誰讓她在人手底下討飯吃呢。
「那你去客廳等我一下。」
「進去不行嗎?」
進去?餘子念看了眼自己的房間,直截了當的拒絕:「不行。」
「為什麼?」
「這是我的房間。」
他執拗道:「我家的。」
狠狠給了他個白眼,忍住想錘爆他的衝動:「進來吧。」
把人安置在張小椅子上,餘子念起身找了根棉簽,挽起他的褲腳時,紅腫的傷口就這麼暴露在她眼前。
比她想象中還要嚴重,膝蓋那塊又青又腫,還有破了已經凝血的傷口,真不知道都傷成這樣了,他是怎麼強撐著到處溜達的。
餘子念拿過瓶子,邊開邊問:「你昨晚回來沒先處理傷口嗎?」
「沒有。」
那傷勢加重也是你活該,心裡叨叨完,要下手時還是不忍提醒道:「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著點。」
上完葯等了一會,見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她決定趕人。
「我還有事,你先出去吧。」
「什麼事?」
「有事找一下管家。」
「什麼事?」
MMP,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許繼安話那麼多,搞個失蹤還把腦子都給丟了不成?
「我要辭職,找管家說一聲。」好拿我的工資走人。
許繼安綳著臉,心裡有幾分不爽。
昨晚他一整晚都沒睡好,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她的氣息與聲音。
天沒亮他就醒了,糾結了一番,才決定帶著葯來找她,再次聽見她聲音的那一刻才平靜下來,現在她倒好,一句要辭職又把他搞得心煩意亂。
「為什麼?」
還有臉問她為什麼,怕哪天死在你手裡算嗎?但她不敢這麼說,於是胡亂想了個借口。
「想回家去看一下我父母。」
「你請假。」
「我家有點遠。」
「多請幾天。」
這人今天是跟她杠上了是嗎?餘子念不說話了,她也不知道說啥。
半響,沒聽見回復的許繼安心裡一緊,忙道:「帶薪休假。」
說完,他又追了句:「休假回來漲工資。」
!!!
她沒聽錯吧?這是真的許繼安嗎?該不會是昨天被某個鬼魂附身了吧?
「我......」
說實話這個誘惑很大,但這會不會是像上次一樣的糖衣炮彈?
「你是不是又要害我?」
這下輪到許繼安語塞,他沉吟片刻,答道:「沒有。」
話鋒一轉:「對不起。」
呢喃細語的一聲,她都以為她聽岔了:「什麼?」
許繼安沉著臉,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我說對不起。」
「......」所以呢?
「我以後不針對你了,你留下。」
說完他自己感覺怪怪的,耳根有點發熱,義正詞嚴道:「找女傭很麻煩,而你又正好不是很討人厭。」
餘子念抿了下嘴角,最終沒忍住,撲哧笑出聲,心情也好了許多。
「你笑什麼?」他語氣慍怒。
「我笑我帶薪休假,還漲工資啊!」
「貪財!」
許繼安憤憤留下一句,起身就往外走,剛到門邊,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問:「是同意了吧?」
「不然呢?」
等人走後,餘子念原地來了個亢奮的起跳,帶薪休假耶,還漲工資,況且她發現許繼安脾氣雖然很難相處,但經過昨天一出,他好像對她有所改觀了,看來昨天的墓地沒白去,值了!
~
許繼安不再跟她作對,她工作起來順心了許多,但他好像又變回那個話少的大少爺了,不同的是他出現在客廳的頻率特別多。
有次她打掃完,從廚房端出草莓打算回房,經過客廳突然被叫住。
人理直氣壯的來了句:「我要吃。」
就明晃晃的把她整盤草莓都搶走了。
這天她閑得在後院小亭子里吹風,許家老爺那之後沒待幾天就走了,他不在,餘子念覺得輕鬆很多,因為他總是用很怪異的眼神,看了許繼安之後又看向她,搞得她很慌,八成是對她要休假和漲工資的事不滿。
她正悠閑自得的享受微風時,一轉身就看見神不知鬼不覺跑到了她身後的許繼安。
嚇得她差點失聲尖叫,餘子念瞪圓了眼看他:「你怎麼跑這裡來了?」
「陳媽說你在這裡。」
「你找我有事?」
「嗯。」
「什麼事?」
「幫我整理房間。」
「你確定?」有沒有搞錯,這丫的不是不讓外人動他房間的嗎?除了一直照顧他的陳媽。
「嗯。」
「......」
好吧,好吧,她還等著漲工資呢,那樣不僅學費,生活費搞定了,還能買新顏料。
許繼安的房間她是第一次進,比她想象中還要大,還要豪華。
床下的地板鋪了大半邊的高級地毯,整體裝飾偏歐式風格,冷色系,朝南兩側是一面大型落地窗,對著的是後院花園,更顯得室內開闊寬敞,沙發,電腦台,小書架應有盡有卻還是有很多空間。
這麼一對比,不知道她那個小房間有沒有人浴室那麼大。
「好了叫我。」許繼安說完就往陽台上的藤椅走去。
唉~有錢真好,感慨完,餘子念擼起袖子,開始幹活。
忙完太陽已斜掛到了西邊,累半死的她癱坐在地上,眼睛咕嚕咕嚕的檢查起四周,很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當看到陽台上的身影時,恍惚了一瞬。
清風朗月的俊美少年,在落日餘暉的暈染下,正低著頭,指節細白的修長手指,撫摸著手裡的盲文書,神色慵懶優雅,碎發幾分凌亂。
為不能畫下這樣一幅驚艷的畫作惋惜了會,就起身去陽台叫人。
她明明沒有穿鞋,腳步也很輕,但在她快要到達時,許繼安還是跟有感應似的轉過了頭,給她一種他能看見她的錯覺。
「我弄好了。」
「嗯。」他淡淡道。
「那我走了?」
「坐下,等我看完。」
看個書都要人陪嗎?矯情,心裡默默嫌棄了下,就在對面坐下了。
「什麼時候出發?」
聽見聲音她回頭看向許繼安,他沒有看她,而是繼續摸著手裡的書。
「明天。」
「什麼時候回來。」
「呃......」
說實話她也不清楚,因為一開始回去看父母就不在她的計劃範圍內,她只是想辭職,然後隨便找了個借口。
沒得到具體答案的許繼安抬起了頭,目光看向她所在的方向,視線卻不定格在她身上。
「還不清楚,我會儘快回來的。」
「8月17」
「啥?」
「8月17號之前要回來。」
「為什麼?」
「回不來漲工資的事就當我沒說過。」
餘子念沖他撇了撇嘴,控訴萬惡資本家的霸權主義。
「回得來。」
反正她也不虧,算起來她能玩五天呢,還是帶薪的那種。
第二天一早,天剛擦亮她就拖著行李出門了,昨天許繼安大發慈悲說把司機借給她,也就免了她一大早自己打車到火車站的麻煩。
在窗邊靜立許久的許繼安直到聽見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才緩緩把窗帘拉開,聽著漸行漸遠的尾聲,空氣中好似還彌留著她的氣息。
心裡悶悶的,有些許失落,他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突然......有點想知道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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