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君一劍
出劍的動作和速度幾乎已接近完美。在那三人眼中,他們死前也明白過來他們當中沒有人再能避開他的一劍。
事了拂袖去,深藏功與名。帝啻的身子看來就像是被劍風送出去的。
他沒有再回頭。就好像前方瞪大了眼珠子挺在馬背上,面色卻毫無生氣的那兩人眼中的驚恐並不是出於自己的那一劍般。
如同毫不起眼的街頭乞丐一樣低著頭走著乞討,因為面龐被凌亂的黑髮遮住,看不出任何錶情。
唯獨讓那些目睹了殺人經過的街坊們以為他是在沉思,在回憶,甚至在後悔。一切都令人費解。
只能看見他身上還掛著破碎的紅條,原本鮮艷的衣袍現在已成沾滿污穢的,破碎掛著條條的打扮。
在帝啻走後三息的時間,那挺在馬背上的兩名武者,他們瞪大的眼睛頓時失去了光明,斜肩衣服破開出現一到怵目驚心的血痕。便連人帶馬斜肩被砍成兩段躺在血泊中。
往後的一段日子裡。沒人知道這個世界上帝啻的人去了何處,只知道前一段時間他在雲國邊城露過一次頭。
那些拿了懸賞令的武者們滿雲國尋找,但始終未得果。
誰又會想到,誰又能想到,一直出在自己身邊的乞丐,就是他們天涯海角都在追捕的人。
……
雲國,連雲郡,天鳳城。茶樓里一處偏僻的角落裡,正有一乞丐斜倚在長凳子上。
然而店內的掌柜和老闆並未驅趕他,反而還好酒好菜擺在他面前。冷了熱熱了換,小二來來續續幾趟,都不見這乞丐動一口嘴。
只有來往的客人,十分嫌棄的捂著鼻子投去鄙夷的冷眼。但令他們搞不懂的是,這乞丐也沒什麼異處,普通的乞丐而已。為什麼店掌柜會如此厚待他。
「這位兄弟,周圍都沒有座位了。唯獨這裡空著,介意否?」
一道清冷,卻又令人聽著春風和煦的聲音突然傳遍了這座茶樓的第一層。
頓時店掌柜和店小二神一怔,心中一緊。
只有他們二人知道此人不好惹。就在昨天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名乞丐在他店門口一劍便將數十名實力高深的武者給斬隕落了。
所以現在入住他們家店。一個搞不好便會讓他們有命掙錢沒命花錢。
不過說來這乞丐也怪,他們上好房上好菜上等衣裳都為他準備了,但就是不肯接受。只求一處安靜之地休歇,過段時間就會走。
其他客人只是疑惑為什麼對於那個乞丐,店掌柜和小二反應會這麼大,但也只是好奇,沒有多做爭議。
說話的源頭是一位公子,
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風流自在。在他不濃不淡的劍眉下,一雙潺潺如水的眼睛柔和,又似乎帶有不曾察覺的凌冽。
在他身邊還立著一位傾城的白衣女子。她如同一道可遠觀而不可近褻瀆的風景,傾國傾城。清明的眼眸里藏著清冽,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
店小二急忙屁顛屁顛地上前,說道:「二位客觀,瞧您二位應該是長久的趕路疲勞了。要不換間客房?」
「不勞煩了,上壺好茶便可。」那女子的唇角微微勾起,就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佳人。
她的聲音很美,很輕。馬上便讓店小二淪陷進去了。
那乞丐沒有出聲,也沒有任何動作,算是默許了。而那位白衣公子也絲毫不介,攜著白衣女子便入座。
回過神的小二心神立馬被捏緊。這乞丐脾性無常,他生怕下一刻就會見血。
好在他愣了一陣子后,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這讓他鬆了口氣,立馬跑去上茶。
店小二離開之後,白衣公子自我介紹道:「在下君一劍。而這位是我的愛妻黎婼汐。」
話音剛落,那名乞丐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凶狗,終於肯抬起他凌亂髮絲下的赤紅雙眼,惡狠狠地瞪著身前那公子。就好像多天肚子沒有進食,現在見到了獵物立馬就狂躁的野獸。
「古荒天,君一劍……你是上神殿的人!」乞丐的喉嚨里沉沉低吼,呼吸也劇烈起伏。
他挺起身子,凌亂髮絲下的雙眼死死的瞪著眼前的兩人,氣息的波動起伏無常。
他們是上神殿的人,也是自己的滅父仇人!
這時店小二帶著茶水上來,牽強的迎合著笑臉:「客觀請慢用。」待他瞧見乞丐的血紅雙眼之時,似是見到了生平最可怕的東西一樣,趕緊跑開。
白衣公子接過店小二上來的茶,給自己倒上一杯,輕輕抿了一口,對於身前乞丐的問話沒有作出回答。嘴角的微笑保持了神秘感。
突然桌子在抖動,桌子上的筷子在抖動,茶壺裡的茶水也在沸騰的冒出熱氣。但唯獨君一劍手中的茶水平靜無波。
他身邊的白衣女子,也就是黎婼汐看了他一眼,眉頭輕蹙。
君一劍搖了搖頭,放下茶水。正在發功的乞丐頓時感覺萬座大山壓在自己背上。
壓得他喘不過氣,呼不過息。馬上他的眼角便滴著仇恨的血淚,滿珠子的大汗從他額頭滴落。
「或許囚萬天說得對。不能好好說話的,那就打服他再說。」
君一劍輕微一笑,瞬間三人的身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在飯桌上留下的一顆璀璨泛著靈氣的石頭。
黑壓壓的叢林,矗立在冰河的兩岸。不久前的一陣大風,已經將樹身上的冰雪一掃而空。
現在,它們東倒西歪地靠在沉沉暮靄之中,顯得陰鬱而不祥。
無垠的雪野死一般地沉寂,除了寒冷和荒涼,沒有任何生命和活動。但這一切絕不僅僅意味著悲哀,而是蘊含著比悲哀更可怕,遠超過冷冽冰雪的殘酷。那是永恆用他們的專橫和難以言傳的智慧,嘲笑著生命和生命的奮鬥。
那是荒原戰場,充滿了野蠻,寒冷徹骨的「荒原」。
冰河之上,一位白衣女子與一名手持黑劍的乞丐對峙著。雪白的輕紗絲裙在雪風中輕輕搖曳,更顯出一種飄飄欲仙之感。
而冰河之上,立著位白衣公子,墨發輕飄,白衣似雪,整個人如同上天降下來的嫡仙。
黎婼汐俏臉一寒,她光滑的額頭下的眉頭輕微一皺。手腕一動,三朵藍色的劍花綻開,鋒利的寒意襲籠住對面的乞丐。
乞丐眉心猙獰,咬緊了牙關,眼神不斷地觀察著四周的劍氣。如果這一道攻擊稍有不慎自己沒能躲過去,他就必死無疑!
就在劍氣要落到他眉心的下一刻,乞丐騰空而起,在空中扭轉身體險而又險的躲了過去,一劍迸飛出去,還了三道劍氣從上中下三路直逼黎婼汐眉心。
動作速度極快,在三息的轉眼間便打了出去。如果意識低的人面對這三道攻勢,肯定不死也得重傷。
可惜他還是太高估了自己。黎婼汐並非凡人!
他的三道劍氣剛落下,她就出現在了乞丐的身後,一劍砍下。
「鏘!」
乞丐迅速回身,以劍身護在自己胸前,長劍剛落,火星隨即冒起,乞丐的身體也被餘力砍飛了出去。
黎婼汐一劍砍落,帶有十足的氣勢。劍鋒在觸碰劍身的時候,大股靈力波紋衝擊向四周。
繼強大的阻力將乞丐的身體推飛出去好幾米遠后,不及他重重的砸落在冰河之上。黎婼汐伺機而動!
緊接著,勁風吹過半空中的乞丐的耳邊,他雙目大睜,在空中旋了幾個身想要落地。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反應快,但有人反應比他更快!
剛調整好身體,乞丐就感覺自己後背傳來一道阻力將他踢飛出去,重重砸在冰面上向前又滑了幾米才停下。
等他反應過來時,黑色長劍已經從遠處飛來落在他的耳邊,幾寸的距離險些就可以傷到他。乞丐整個人都頹廢了,渾身變得毫無生氣,就好像一具木頭躺在那裡動也不動。
清風一掃,白雪飄飄。
君一劍出現在乞丐身前,眼神沒有了之前的和煦。反而極致的冷冽起來。
他先對身邊的美人輕笑著道:「出劍之前不是讓你別搞花里胡哨嗎?出劍就出劍,一劍去即刻。」
黎婼汐眉目出現了小女兒態,微微點頭。
乞丐氣息微弱,他用肘杵著冰河,凌亂髮絲下的雙瞳照樣充滿了狂暴和復仇。不過只是沒了先前的活躍而已。
君一劍說道:「仇恨是一個好東西。至少它會讓一個人明白該去怎麼生存怎樣苟且。」他又在乞丐面前蹲下,笑著問道:「對吧?」
乞丐沒有說話,伸手就拔出了身旁的黑劍,一劍砍在君一劍身上。
但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黑劍頓時飛了出去穿破冰面落入了水中。
反觀君一劍,他依舊面帶笑容的蹲著乞丐面前,漠然說道:「別讓前一輩的仇恨蒙蔽了你們年輕人的雙眼,十六年前的那場變革並非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君一劍看著對方不說話,有些無趣道:「今天我找到你不是來陪你玩耍的。而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想打破封印釋放帝釋天,那麼你就必須得先回到帝家,或者君家。君家呢有個叫君不啻的年輕人可以幫助你。」
「哦,好心提醒你一句啊。那年輕人性子可不比我好,他逆鱗多著呢。」君一劍笑著起身,轉身離開之際又說道:「如果見到一位叫伏逍的小夥子。勸你躲遠點。」
話音了卻,君一劍和黎婼汐的身影在自己眼瞼底下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