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神特么欲擒故縱!
白梵路血氣上涌,難得想罵人,可他明明心裡很正直,身體卻異常虛偽,因為他又一次被他的耳朵背叛了,三觀開始跑偏。
主要是那種過分低沉魅惑的嗓音,簡直就像淬了情毒的醇酒。
隨著發聲的嘴唇,從下頜一路繚繞,到脖頸、到鎖骨、到耳垂,最後尾音就像帶鉤子的魚線,直把白梵路的魂兒都勾跑了。
不不不不不!不可以!這人是渣男是魔鬼!不可以上當啊!
內心的小梵路攀住懸崖,搖搖欲墜,拉回白梵路僅存的那一絲兒絲兒理智。
雲湛絕壁是故意的,反覆無常手段下作,原主追著他的時候他棄如敝履,現在原主換了人對他敬而遠之,就又故意撩來撩去地搞曖昧,就為了達到他那骯髒齷齪的目的,把原主逼瘋!
他白梵路愛惜生命遠離渣男,不可能屈服於耳朵之下的!
絕!不!可!能!
「咳咳,師弟休要胡言,是我自己想通了,你我一心求道,當以天下蒼生為重,豈可沉溺兒女情長……」
說一半,嗓子有點兒緊,白梵路又輕咳了一聲,察覺雲湛俯在自己身前的肩膀微微一動,心裡頓時樂開了花。
但白梵路表面上還是裝出一副苦惱、無奈、憂傷,語調也頗為感慨地繼續娓娓道來,「從前是我意志薄弱,困於心魔不得其所。如今與你一戰,已經徹底想通了。」
「好男兒志在四方,吾輩當以修仙逐道為己任,方不負師尊教養之恩……」
白梵路越說,差點剎不住車,沒想到他口才這麼好,說起大道理來把自己都感動到熱淚盈眶。
雲湛沉默地注視他眼裡的淚花。
白梵路真誠地回視他,心裡想,估計雲湛還以為自己是捨不得放棄這段感情才泫然欲泣的,如此聲情並茂的效果應該更真實了吧。
白梵路故意嘆口氣,暗搓搓數秒針,想看雲湛什麼反應。
倒是沒等多久,握住他手腕的雙手就鬆開了,嵌在他□□那條大長腿也同時撤掉,雲湛重新坐回一邊。
「嗯。」輕飄飄一個單音,從閉著眼的雲湛鼻子里哼出來。
宛如一記重拳直直穿過空氣,白梵路差點一跟頭栽進水裡。
敢情他剛長篇大論到口乾舌燥的,心裡還有一腔壯志豪情無處安放,對方就回給他這麼一個字?!
白梵路演戲演的不夠盡興,還想再說點什麼。
但是雲湛突然睜開眼。「何人!」
白梵路疑惑,有人來了嗎?他剛要站起來張望。
雲湛掃過白梵路一眼,右手半握,一團藍光在他掌中一凜,鏗地一聲朝四周擴張開來,水面被氣勁掀起一圈明顯的漣漪。
白梵路看向雲湛,莫名其妙。
「掌門師兄?是我,雲翳,我想找大師兄,他在裡面嗎?」
雲翳這名字白梵路知道,是和雲湛同輩的小弟子,年齡排行倒數第一的那位。剛進山不久,是原主的小迷弟,因為修仙之前家裡做藥材生意的,所以經常在原主受傷時給他送些藥草,傻得挺可愛。
似乎是碰到什麼東西,雲翳頓了頓,「咦,怎麼有道結界?」
雲湛剛剛是在放結界?幹嘛沒事對同門師弟張結界?
白梵路更奇怪了,剛要走向外面回應,卻聽雲湛道,「衣服弄乾了再出去。」
白梵路低頭,剛剛掙扎那幾下,他渾身濕透,現在白衣服就貼在身上,仙衣輕薄,濕身效果很不錯。
「……」
默默掐一道訣,白梵路把衣服烘乾,淡定邁出水,向著出靈泉洞的台階走去。
雲湛在他身後,彷彿漫不經心朝他瞥了一眼,見到白梵路微微泛紅的耳根、強作輕巧的腳步,勾了勾唇。
結界打開,白梵路見到在外神情期盼的雲翳小師弟。
果然和書里寫的一樣,粉糯粉糯的,看上去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而在他身後,還站著王崇羽。
王崇羽上下打量白梵路,等他和雲翳說完,才問,「師兄,我方察覺到此處有魔氣,是又有魔物闖入了?」
白梵路聽他問魔氣,先是一驚,以為自己有什麼不妥,但馬上又反應過來,「是饕餮。」
「饕餮?」王崇羽微訝。
「呃……此事說來話長,我再與你細說,師尊出關了嗎?」
他下山時間不長,凌青子說閉關一天,應該還沒出關,他主要是轉移王崇羽注意,不想被問東問西。
原來仙人也有累的時候。借口有傷打發走王崇羽,白梵路回到自己居處,倒頭就躺上了床。
可是短暫的小憩過後,失眠的老毛病再度困擾了他,沒有手機聽不到男神的聲音,白梵路莫可奈何。
但身體又的確疲憊不堪,白梵路就靜靜躺著,躺到覺得差不多了才起來。
他先尋到王崇羽,才知時間過去了人間的一夜,對方正在帶領弟子們早讀心經。
估計凌青子已經出關,白梵路就沒打擾王崇羽,自己去找去了。到那兒的時候,發現有個人先他一步在。
雲湛似乎才和凌青子稟報過饕餮的事。
白梵路到門口時聽凌青子正說,「……各處魔物異動,此事的確不同尋常。」
「墨兒?進來吧。」
白梵路想撤的腳只得回到原位,抬步走了進去。
「師尊。」白梵路拱手施了一禮,微垂首站到雲湛對面。
「昨日之事,為師已聽雲湛說過了。」凌青子道。
白梵路這才抬頭,在看向凌青子的時候餘光瞟了眼雲湛,不確定他是怎麼和師尊說的。
被饕餮吃進嘴裡這種事,以原主的能耐似乎有點太扯了。凌青子應該是很了解自己大徒弟水平的,所以保險起見,白梵路沒立刻答話。
「墨兒何以孤身下山?」
沒想到凌青子卻是問他這個問題,白梵路覺得奇怪,凌青子的語氣,好似不知他下山的原因。
倘若看見留字,應當不至於全然不提上面的託辭啊?
他正疑惑,只聽凌青子又道,「雲湛方才說,他資歷甚淺尚需歷練,不堪擔任掌門之職,墨兒此時下山,莫非是為他考慮?」
白梵路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但這次若是還不吭聲就說不過去了,思索片刻,他用種比較糾結的語氣狀若很為難地回答,「並非只是……為師弟。」
這樣回答模稜兩可又似是而非,比較好糊弄,全看聽者怎麼理解。
「哦?」凌青子右手在腰間的白髮上輕撫了一下,「那對他方才所言,你如何看法?」
聯繫剛剛凌青子說的,雲湛似乎在推辭做掌門,可這不符合原著里他一心上位的野心啊。
反正白梵路是不信的,而他不做掌門,那必定就得自己去做了,聽凌青子的話意,似乎就是在暗示這件事,想想還是算了吧。
「徒兒以為,雲湛師弟德才兼備堪當此任,徒兒對其心悅誠服,至於徒兒自己,才是需要更加勤奮修行,方可有所進境。」
語畢,白梵路見凌青子似乎微微點了下頭,心裡稍鬆了口氣。
不過凌青子的神情也讓白梵路更加不解,那張留字他果然沒看到,剛剛掐指感受,這屋裡也的確沒有自己的靈氣波動,那張條憑空會飛去哪裡了呢?
「雲湛。」凌青子這時道。
雲湛依言上前,恭敬地垂手聽著。
「你師兄既如此說,為師便應了你方才所言,准你下山,但掌門之事茲事體大,你且先擔待著,容后再議。」
凌青子邊道,擱在膝上執印的手抬起,掌中幻化出兩根青色的羽毛。須臾羽毛變作飛鳥,麻雀大小的兩隻,紅喙青羽,在他掌心跳來跳去。
白梵路看得一陣驚奇,那兩個小東西還挺萌的。而且師尊說什麼?要打發雲湛下山?那簡直的不要太好太妙了!
然而下一秒,白梵路卻妙不出來。
「墨兒,你既也有歷練之心,便與雲湛一道下山吧,這對青鳥乃是信物,魔族中有極擅易裝者,有此物傍身也免你們互相錯認。此外靈力不達處,可作傳訊之用。」
他揚手一揮,兩隻青鳥振翅而起,一隻落在雲湛手中,一隻落在白梵路肩頭,但很快,又都各自隱去了。
白梵路從凌青子處出來,表情管理已至極限。
雲湛就走在他前面,這時回頭,問,「師兄可是不願下山?」
白梵路心想,不願和你一起而已。
他剛想徑直走過去,雲湛這時又道,「我以為師兄昨日下山是為修行,沒想到也只是紙面寫寫罷了。」
紙面寫寫……
白梵路瞬間頓悟,他那張無故消失的留字,竟原來是錯傳給了雲湛!
被突如其來的大烏龍砸中腦殼,白梵路頭疼,又苦於不能流露,流露就意味著自己這個假大師兄不僅水平有欠,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糊塗蛋。
千萬千萬千萬……不能再在雲湛面前掉鏈子了,掉鏈子就等於掉馬甲,掉馬甲就等於掉生命值。
「師弟見諒,我那是……」
「我明白,師兄是情之所系,心悅於我。」
「……」
面對雲湛的一本正經說瞎話,白梵路忍,一忍再忍。
孰料某人像是越撩越上癮,忽然上前,手撐在白梵路一側肩膀,壁咚的預先體式。
不遠處有兩個小弟子正在朝這邊偷看,他稍微一傾斜,湊在白梵路耳邊,兩張臉從某種角度看,無縫銜接。
「心悅誠服的心悅。」他低聲說。
「……雲湛。」
白梵路像彈灰一樣抬指,蘊上三分靈氣,將雲湛的狗爪子直接彈掉,毫不費力。
雲湛無所謂輕笑一聲,「師兄,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何事?」白梵路腦中警鈴大作,他能忘了原主什麼事?雲湛終於要表達懷疑了么?
「沒什麼。」雲湛卻不再繼續往下說,「師兄還是早些準備趁手的武器吧,明日煙嵐二分時,便要啟程了。」
煙嵐二分,是仙界的時令,金烏在人間輪轉會在仙界形成煙嵐雲海觀霞的情景,而煙嵐初現一分,差不多早上六點天剛蒙蒙亮,二分則是八點。
白梵路想,這雲湛還算有點人性,沒說六點弟子們起床練功時他們就得出發。
不過武器……白梵路想著是該再弄把新的去。
天樞門弟子的武器多出自瓊林,瓊林中的仙木可作劍柄劍鞘,而劍刃的話則需采林中散落的補天石鍛造,結果如何既靠修為也靠機緣。
這方面有一人擅長,就是王崇羽,白梵路記得書中說王崇羽修仙資質雖不算突出,但對各類靈物的內質根骨頗有見識。
原著里他曾自我調侃說,也許以後最適合掌管鑄器爐。
另外白梵路能想到找他幫忙,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剛回到自己房間,就發現王崇羽已經在他屋裡了,正站在案前,打量平鋪在上面的那張紙。
白梵路見他看得出神,覺得古怪,印象中那就是一張白紙而已,上面什麼也沒有。
不過王崇羽的出現,倒讓一籌莫展的白梵路瞬間想到鑄劍之事,宛如找到救星。
但王崇羽聽他進來,抬頭時臉上神情卻十分複雜。
「師兄,你當真打算讓雲湛做你的道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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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路:不,沒打算。
雲狗湛:是沒打算,本來就是!
白小路:我沒同意。
雲狗湛:是嗎……(呲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