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葯研幾乎是渾渾噩噩地帶著黑衣男人往本丸走。
制服上鮮血已經開始凝結,散發出叫人不悅的氣味。
一雙淺紫色的眼睛懵懵的,不復剛出門時殺意滿溢的鋒銳。
反觀走在短刀少年背後的男人,完全不被本丸暗黑系列的氛圍所感染。
步入黑暗倒反而像是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似的,悠然跟著一路走進來。
……這幅模樣,無怪乎還沒走兩步,葯研就被人攔住了。
「葯研。」打刀同僚皺著眉擋住他的去路,並不怎麼遮掩地上下打量著一人一刀:
「發生了什麼事情?」
「呃,長谷部。」
葯研張了張嘴,又回頭望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我在本丸門口……」
(威脅不成、反被威脅,多出了一個審神者?)
(還有一個被槍殺了……)
(不。怎麼說都不對勁。)
(歸根結底,怎麼會有人主動來做我們的審神者?)
葯研頗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倒是黑衣男人善解人意般開口:
「不如將所有人一起聚集起來,一次性說清好了。」
他像是習以為常了一樣說道。
壓迫般的命令感隱藏在平淡語氣的後面。
但是,是因為這個男人身周的氛圍呢?還是因為刀劍們早已熟悉了各個豪氣英傑、頤指氣使的原主呢?
這命令一時間竟叫人察覺不到突兀、反而下意識聽從。
「就這樣。給你——」太宰停頓了一下,「——十分鐘。我就在這裡等你們。」
「去吧。葯研。」
明明是聽到同僚的稱呼之後、才現學現賣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個強迫來的「審神者」。
明明讓他受到了這麼大的驚嚇、甚至留下些心理陰影——
但是不知為什麼,被這樣簡短地命令了,葯研竟條件反射一低頭。
「是。」
他把「大將」這個詞嚼碎在嘴裡,轉身飛奔。
把同僚不敢置信的目光拋在腦後。
也把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自己拋在腦後。
不。算了。不要想了。
只是因為時間緊迫、為了讓大家一起看清楚這個黑衣男人的目的,才聽從的。
不管怎樣,進行軍議會討論、也是早晚的事情。
(敢欺騙大家的話……)
剩下的思緒沒能繼續下去。
他潛意識不再思考,任由其飄散在空氣里。
【彈幕:
「???我又沒懂,但是這算攻略掉一個?」
「不是,刀劍亂舞這個副本是要幹嘛來著?不是乙女向的啊我記得?」
「?????首領宰這是怎麼操作的?」
「為啥剛剛還要手刃審神者,現在葯總居然這麼聽話?」
「是說萬事不決先自殺一波嚇傻對方嗎?我是不是學到了什麼?」
「別學啊!!危險操作請勿模仿好嗎?」
「左邊的,你得先有首領宰那張帥臉……」
「如此可怕,這個手握劇本的男人……」
「建議把『我不懂』三個字烙死在公屏上……我懷疑這個詞已經拿不下來了,我是真的不懂。」
「但是算了!我為什麼要帶腦子看直播?舔顏不香嗎?」
「乖乖巧巧氣場二米八的葯總!這反差萌我可以!」
「葯總對著別人一臉殺氣、對著首領宰臣服地低下頭。我腦內已經走過了十萬字小劇場!」
「你有本事腦內劇場,你有本事寫出來啊!」
「一期哥我要舉報!就是左邊這個人!!」】
在敲完集合的響鈴之後,葯研果然被一期一振攔了下來。
「葯研。」
藤四郎家族靠譜的大哥,皺著眉頭觀察自己的弟弟,面露擔憂。
「沒事吧?發生什麼了?是剛剛殺死了新任審神者嗎,怎麼搞得一身血?」
「啊。沒事,一期哥。」葯研已經回過神來了,一如既往露出鎮定、可信的微笑。
「我沒關係,等下大家軍議會結束就都明白了。」
「——是嗎?」
一期一振半信半疑,但最終還是信任了自己靠譜的弟弟。
他走上前兩步,並不嫌棄葯研帶血的軍服,拍了拍短刀的肩膀。
「不要太有壓力了。」
一期一振溫和地叮囑。
「大家都在一起共同承擔,時之政//府也無法發現我們所做的事情。殺戮、欺瞞、背叛、磨損,怎樣都好。有需要隨時對我們說,葯研。」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期一振面容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溫柔。
被諸多審神者親昵稱呼為「王子一樣」的神態,一絲一毫都沒有變化。
「——那麼。為什麼把人類帶進本丸呢?葯研?」
一期一振柔聲問道。
葯研的眼睫微微一顫,而神情依舊鎮定。
「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在本丸的影響下、沒有說出自己對刀劍惡行的人類。」
短刀坦坦蕩蕩地回答。
「反正新的審神者也被殺死了,我們總需要維持本丸的運轉,一期哥。」
太刀與短刀對視了一會兒。
一期一振抬起自己的白手套,親切地拭去了落在弟弟臉頰上的一點血痕。
「你說的不錯,考慮得很周到。」
一期一振肯定道。
「那麼,讓我們一起去看看,新任審神者到底想做什麼吧?」
一手搭在短刀的肩膀上,兩把刀劍付喪神離開了這裡。
【彈幕:
「???冷不丁這麼一問,嚇死我了?!」
「一期尼你說什麼呢啊啊啊!」
「給上半張臉打個陰影就是完整的黑化場面了!」
「垃圾時政!你又對刀劍做了什麼?」
「不是,刀劍男人們,你們又對垃圾時政做了什麼?!」
「我懷疑!我舉報!一期哥是故意的!」
「故意突然這麼問、故意強行帶走葯總……」
「這就是黑化強三倍嗎???」
「總覺得有點微妙的ooc呢。」
「畢竟黑化了。」
「我倒是想知道,首領宰要怎麼攻略下這個黑化的一期尼。」
「雖然但是。黑化的一期尼,我有點想……」
「我也……」
「我……」
「左邊的幾個都不要命了?帶我一個!」
「等等啊,真不要命了?雖然不知道一期尼黑化是哪款的,但是病嬌文學了解一下!」
「等下!你們就這麼認定這是座暗墮本丸了?我看外表也沒變化啊?」
「本來暗墮什麼的,也全都是二設啦二設。」】
回到庭院中的時候,各個刀派的刀劍們,果然聚集在了一起。
被諸多刀刃虎視眈眈地注視著,身處敵意中心的黑衣男人,卻全然沒有什麼如芒在背的拘謹。
叫人難以想象,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為何在這樣的環境里依然如此遊刃有餘。
太宰沒有等待任何人的打算。
時間一到,他就輕聲開了口。
「我呢。對你們與時之政//府的恩怨,沒有半點興趣。」
「說實話,我是異世來客,哪怕這個世界爆炸了、毀滅了,都與我無關。」
「但是,如果將這個世界比做成一場遊戲、你們就是出現在這個遊戲里的第一個坐標。」
「我可是很忙碌的成年人了。坐標既然出現了,就斷沒有挑剔的道理。趕緊把這場遊戲通關,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因此——」
男人冷冰冰地斷言。
浮現在唇畔的,是輕蔑而甚至傲慢的笑容:
「我來解決你們的問題。至於你們?」
「——一群受了傷的小狗狗。你們,可以什麼事都不做。」
【彈幕: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是——!!」
「危啊!!首領宰!危!!!」】
刀光閃過!
「等一下。」
身為平安京源氏寶刀的髭切,開口制止。
太宰看都不看抵住自己身上各處致命點的刀尖,目光落在髭切身上,示意他繼續說。
「……」饒是髭切,也不由得為這個人全無所謂的態度微微停頓一下。
(是太過自信了嗎?認定自己可以在刀劍圍攻中活下來?)
(還是……太輕忽自己的性命?)
(怎麼會呢?)
(可是,這個審神者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他到底,都看透了些什麼?)
話語在喉嚨里滾過一圈,出口時變成了:
「你要證明你有利用的價值。」
(不對!)
(重點不在這裡)
「你要……發誓,不做出損害刀劍付喪神的事。」
(不對!)
(這樣一來、不就默認他要成為審神者了嗎?!)
「你——」
(不對!)
(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唔。可以哦。」
而男人並不為髭切的自亂陣腳感到自得。他只是依舊站在那裡,看透了一切似的、厭倦了一切似的、早早走到了結局似的,居高臨下的,應允了這份冒犯。
「沒問題。誓約可以,契約可以,隨便什麼、讓你們放心的,都可以。」
「反正。」
(啊啊,又來了!)
(那個笑容,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做不成的。」
說是惡魔的低語也好、妖怪的吟詠也好。
在這一刻,髭切從背脊上感到一陣可怖的戰慄。
(……可怕?!)
整個本丸,都在這份戰慄下,陷入一片默然。
直到同樣作為平安京刀劍的三日月宗近,慢吞吞向前走了一步。
這把天下最美之刃,溫順地垂下映有新月的眼睛。
「不需要您發誓。只是想要請教,新任主君——」
「名諱為何呢?」
【彈幕:
「!!!等等!雖然我還沒懂!但是!!」
「三明一說話我就方!」
「三條大佬在二設里,簡直是心機的代名詞好嗎?!」
「別告訴他名字!!首領宰!別說啊啊啊啊啊!」】
晚了。
太宰不假思索,毫不猶豫,全不在乎的:
「太宰。」
黑衣紅圍巾的年輕男人說。
「我是,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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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攻略:玩的就是心跳
首領宰攻略:玩的就是心跳
——2021年1月9日
二設的半吊子暗墮,就是來迫害的hhhhh別太當真,看首領宰不走尋常線的攻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