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下午，高聳的天守閣上，貼著金箔的秀吉家五七桐紋在陽光的照耀下映映發輝，秀吉喜金，認為只有奢侈的金色才能顯示出他的高貴。雖然在現在的一些人看來這黃金有些俗氣，但即使是俗氣也不是一般人擁有的起的。

殿內，著一身武士服的秀吉神情有些肅穆。

（天正19年對於豐臣家是不幸的，雖然在本能寺之變后經歷了長達8年的努力，讓秀吉成為了這場事變后最大的贏家，並且竊取了織田信長的勝利果實，可是在天正19年這一年秀吉卻先是在年初失去了自己的弟弟秀長，然後不到7個月又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兒子鶴松丸，弟弟秀長相當於自己的精神支柱，多年跟隨著自己逐鹿天下，而自己的兒子鶴松丸是秀吉唯一的親子，秀吉對他寄予了無盡的希望，秀吉特意給他起的小名叫「舍「，據說用這種不祥的小名可以帶來好運，但沒想到如今不到三歲就夭折了，家庭上的不順使秀吉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豐臣家的事業上，與家庭的不順相反，在事業上秀吉卻達到了人生的巔峰，繼承信長的政治遺產後秀吉將豐臣家的事業發揚光大，在信長的基礎上，秀吉基本統一了日本，並且治國有方，使多年戰亂的日本一時間國泰民安。在10天前的8月21日，秀吉頒布「身份統制令「以法令的形式明令固定身份和職業，以區別「士農工商「，並確立由「士「統治「農工商「的「武家統制「。進一步鞏固了自己的權力。）

此時的秀吉已經54歲了，歲月的侵蝕讓他不得不考慮繼承人的事情，無奈失去兒子的秀吉只能將侄子秀次作為自己的繼承人培養，產生了將關白之職讓給秀次的想法，這些年豐臣秀次無限在外面平叛刷戰績，也勉強說的過去了，這次將各位大名找來其中一個議題便是關白之事。

秀吉身高只有150厘米，雖然身材矮小，但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勢卻是讓人不敢直視，狡諧的目光無論掃在誰的身上都會讓人不寒而慄，在他的兩邊坐滿了全日本最有權勢的大名，德川家康、上杉景勝、伊達政宗、前田利家、島津義弘、毛利輝元、宇喜多秀家，還有秀吉一手提攜的加藤清正、小早川秀秋等人，如今不論是京都的天皇還是這些出身高貴的大名們，哪一個在他面前都要點頭哈腰，與秀吉相比依然不可同日而語。秀吉曾無數次渴望出身卑微的他有一天能夠昂起自己的頭顱做出大事，如今他真的如願以償了。

諸位大名雖然知道這一年豐臣家的一些事情，但在他們面前，秀吉從來沒有展現出過一絲兒女情長的形態過。

此時正式的會議還沒有開始，秀吉正在和宇喜多家的秀家談笑風生，還不到20歲宇喜多秀家，和其他在座暮氣沉沉的大名顯得與眾不同，

「這次豪姬回來，一定好好多待幾天，沒有這丫頭在我身邊陪著，我的生活當真是黯淡無趣呢」秀吉道。

秀家道：「還真是感謝父親將這麼好的妻子許配給我，有了豪，我感覺一切都已足夠，再也看不了其他女子了。」

秀吉大笑道：「哈哈，想不到我這兒子還是個痴情種。」

秀家對豪姬的痴情對於秀吉來講是全無壞處的，也充分說明他的「養子」策略取得了成效。

而另一旁的德川家康則不動聲色的閉目養神，內心並看不起秀吉的他在本能寺之變後於小牧·長久手之戰中與豐臣秀吉對峙，后又迫於形勢而向其臣服。小田原之戰後被豐臣秀吉移封關東，雖失去長年的根據地，但得到豐臣政權下外樣大名中最大的領地，擔任五大老的筆頭。也算是留下了本錢，為以後的變故埋下了伏筆。

秀吉兩人又聊了幾句家常，侍從便提示秀吉會議應該開始，秀吉便咳嗽一聲，各自竊竊私語的大名便停止了議論，秀家正襟跪坐，秀吉鷹一般的眼神掃過每一位與會的大名，尤其在德川家康那裡停留數秒，秀吉開口道：

「這次請諸位大名前來議事，是有幾件事想商討一下，第一件事，就在剛剛，有忍者上報了秀次平叛的情況，一切都在意料之中，6萬討伐大軍已經將九戶城圍的水泄不通，估計此時九戶城或許已經城破，秀次不日便將回師京都。」

見眾人不語，都在等待秀吉的下文，秀吉便將準備將關白之職讓給侄子豐臣秀次的想法說了出來，

「秀次這些年在外南征北戰，回師之後，就讓他去擔任關白一職吧。」秀吉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關白給了秀次，那秀吉去做什麼，退居二線？那是不可能的，秀吉雖年過五旬，但還遠不到老態龍鐘的模樣。

在座的大名們這下坐不住了，有的大名身子已經前傾想要問問什麼情況，而老謀深算的德川家康卻是穩如泰山，一幅世外之人的模樣，

秀吉並沒讓眾人忐忑太久，便繼續道：「其實我已經請示過天皇陛下，陛下覺得秀次太過年輕，所以呢並不能讓所有的權利交給秀次，還是委託我代行國政，我將出任太閣一職，諸位大名放心，國政方針並沒有什麼變化。」

（所謂的請示天皇都是瞎扯，日本的天皇雖然存在至今，但是天皇主政的年頭卻是屈指可數，在古代日本更是如此）

眾大名也直接無視秀吉所說的請示天皇一說，聽到了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提著的心便都放了下來。心裡明白，這無非是秀吉給自己的繼承人找個合理的理由佔據高位。

這時不少領地不大左右逢源的大名便開始吹噓秀吉的文治武功，史上無二。

秀吉雖然心裡很是受用，但面上並沒有理會各家的吹捧，繼續說道：「對馬島主宗義智。」

宗義智躬身道：「哈。」

秀吉道：「讓你對朝鮮打探情報許久了，說一說情況吧。」

「是，臣兩次出使朝鮮，表達借道攻明的想法都被拒絕，這些朝鮮人自詡為小中華，得了儒家文化的精髓，對我們日本很是瞧不起，表現的很是狂妄自大，但經過忍者長時間的打探，臣深感朝鮮就如同大明一般空有其表，金絮其外，敗絮其中，政治上其朝廷黨爭嚴重，這些士大夫們分為東人黨和西人黨，成天只知道吵來吵去角逐名利，風氣敗壞，朝政紊亂，而朝鮮國王呢倒是將中庸發揮到了極致，東人黨佔據上峰就去幫西人黨一把，西人黨得勢了又去拉東人黨一下，武備方面朝鮮軍隊將不知兵，兵不懂戰，除少數參加與女真作戰的將領熟悉兵事一些，大多都是官宦子弟，軟弱無能，我們送給他們的鐵炮，轉身就被他們扔進了倉庫。忍者已將朝鮮沿海各道守軍情況上報，依臣所見，我們已經兩次休書借道，已仁至義盡，既然不借，我們便打，只要發兵朝鮮，不出半年，一定可拿下朝鮮。」

聽了宗義智的彙報，秀吉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好，說的不錯，我既已給足了朝鮮面子，奈何它還是一幅自以為是的姿態，就休怪我們不念舊情了。」

（雖然國家大一統，但秀吉也為在戰亂中崛起的無數武家而憂慮，100多年的戰亂讓無數英雄發光，也讓無數戰將崛起，小小的日本不足以給予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將領足夠的獎賞，瀕臨崩潰的經濟更是難以長久維持此時的日本大軍，秀吉不想讓自己的大日本軍隊曇花一現，他想要更多的征服，想要滿足他更大的野心，更何況西日本現在雖然一時穩定，但是一些大名手中的力量仍然具有一定的隱患，為了名正嚴順的削弱他們的實力達到借力用力的效果秀吉將目光看向了朝鮮更看向了大明甚至看向了印度，那裡有更廣袤的土地，有更多的人民可以驅使，自爭貢事件發生后，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在秀吉的眼中，明朝就是個風燭殘年的老翁，只需要推一把這個龐然大物就會崩然倒塌，因此早在1587年秀吉就在九州建立名護屋城做為攻朝大本營，調兵遣將，只等機會成熟，大軍即刻進發，一旦實現了這個願望，他將成為日本歷史上千古第一人，想起這裡，秀吉彷彿能感到似乎願望已經實現的時候樣子，再也沒人敢因他的出身給予鄙視，所有的國人會為之自豪。秀吉現在只需要的借口也已經找到，接下來就是如何進軍了。）

在秀吉表現出對朝鮮和對明朝的興趣后，九州各大名是最為開心的，畢竟九州毗鄰朝鮮，一旦佔領朝鮮，對九州各大名所產生的利益是不言而諭的。九州的強藩島津義弘最先坐不住，希望能在朝戰中分一杯羹，

說道：「關白殿，不太閣殿下，我們九州各藩與朝鮮打交道最是繁多，對朝鮮也就最為了解，而且九州離朝鮮很近，在九州徵召士兵，會省去了很多糧草消耗，我九州各藩願受太閣殿下驅使。」

秀吉心裡暗自高興，面上卻是故作矜持，讓各位大名把出征朝鮮當成了香餑餑，最後到底「不情願」同意了九州各藩的請求。

待細節敲定后，秀吉隨即讓侍從擬詔，「陸海軍從即日起要下達部隊兵員的徵召動員令。各國諸大名。」秀吉說到這，所有大名起身回道「哈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