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誤打誤撞

果然，無論是哪一個世界，弱肉強食的本質並不會改變。

所要揣摩的，無非就是立於弱肉強食這條大自然真理之上的，人為地制定出來的規則的「強大」與否。

一旦力量足以超越規則，或者本身就遊離於規則之外的，就會立刻回歸到最為本質的原始真理。

王子文可以肯定，這個剛剛來到的世界，有秩序，但一定比之前世他所在的地方要脆弱地多。

從功利心出發，他暫時無法脫離浪蕩山。

屁股決定腦袋，世界誠不欺我。

接下去正殿之內，無非是另一種形勢的討價還價，當然從說辭上，不會那麼露骨。

弟子們在，可能會影響老道兒的發揮，王子文很敏銳地感受到了幾番來自於這位便宜師父的凝視。

二師弟多少有些後知後覺，他便輕聲對他說道：「二師弟，偏殿的師弟師妹們對於這件事的處置有諸多疑慮，我也有許多疑問要請教二師弟，可否請二師弟移步去偏殿？」

二師弟怔了征，隨即點頭，前往偏殿，王子文沖著老道兒和秦軒施禮，趕忙也跟了上去。

這本是題中應有之意。

小老頭兒瞅了眼身旁的大師兄，這位一向不管事，無論是從年齡還是修為亦或是為人處世之上，都難以服眾，浪蕩山上下的諸多雜事，本就是他來處置。

而師父當年在他花甲之年收下他，無非是想尋個「穩重」的人來對大師兄照看一二罷了，說起來，他能得修行法，有此機緣，都是拜大師兄所賜。

只是，修行之路漫漫，山中的歲月卻是極快，眨眼間十一個春秋過去了，他卻已年逾古稀，彷彿一眼就能看到壽命的盡頭。

師弟師妹們不說驚才艷艷，但多是具有修行的天分的，即便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五師妹，也比之他要強上許多許多，而修為進境上，他也差了天資最高的四師弟好一大截。

他本就資質低下，又因為浪蕩山諸多雜務，無法靜心修鍊，這修為自然越發緩慢了，也許再過個十年二十年，他就會成為這浪蕩山上的一捧塵土。

一瞬間的心緒有些複雜，許是見到了一向高深莫測的師父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才生起了莫名的感觸，二師弟趕忙收拾起心神，在修行一道上，最忌諱的便是心志不堅。

想他原本一個鄉下老農，卻能夠見識這飛天遁地的神仙，他也成就了不小的修為，委實是不遺憾走這一遭人生了。

王子文並不知道小老頭兒有了這樣一番感慨，在偏殿之中，很自覺地降低他的存在感。

鞋拔子臉的三師弟依舊怒氣沖沖，帥氣的四師弟倒顯得穩重，其餘的師弟師妹們則都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二師弟。

「此人是飛劍門金羽劍座下的弟子秦軒……」

小老頭一番陳述厲害，又是將師父的處置解釋了個通透，眾師弟師妹們畢竟都不是不通世事之人，不由紛紛地壓下心中的憤怒，表示理解，即便是三師弟，此刻雖然依舊冷著臉，但之前那副氣沖沖的樣子卻早已不復存在。

只是理解歸理解，心中的憤怒是如何都輕易消散不了的，眾師弟師妹們都不禁將矛頭重新指向了王子文。

這多少就有點無妄之災的意思了。

他心裡明了，眼下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便向眾多師弟妹們告了個罪，直接離開了。

見他離開，小師妹一向性子率真，直來直去，便出言道：「大師兄真是好沒良心，他也不知道問一句小九兒，竟是就這樣冷酷無情地離開了！」

眾人倒是沒有應和她的話，之前大師兄表達對小九兒的關切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可都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小師妹，大師兄心裡也不好受，你就莫要再責怪他了！」五師姐出言安撫小師妹，「倒是小九兒，那般情況下，能這麼護著大師兄，也真真是我們的好師妹了！」

眾人不禁又是默然，不由想道，當時要是他們身處在小九兒的位置，是否能夠像小九兒一般義無反顧，各自答案，也只有他們各自知道了。

一番言語，小老頭兒總算是將師弟妹們給安撫下來了。

四師弟拉著二師弟出了偏殿，找了個僻靜處，輕聲說道：「二師兄，師父曾經賜下過一套陣法，我們尋個那秦軒必過之處，只消布置得當，守個一二日，你我再聯手，不出意外，定能聯手誅殺此僚，如此一來，也能為我浪蕩山消除這隱患！」

小老頭兒大驚，難怪這四師弟叫他出來的時候這般神秘，卻是有此想法，他連忙擺手道：「此事萬萬不可，那秦軒來浪蕩山，是身負宗門任務的，不管是在我們山門之內，或是在外間出了事，我們浪蕩山都是難辭其咎的，四師弟，我知你心中憤慨，但此人修為不俗，聽師父的意思，必然是還有一些保命的非凡手段的，一旦將其逼急了，未必就能討得好去，切不可衝動！」

四師弟一掌拍在身旁一棵巨樹樹榦之上，那足夠兩人懷抱的樹木竟是寸寸龜裂開來，瞬間就化為了煙灰。

一掌之威，竟是如此，可見其心中憤懣。

「四師弟，我知你素來有決斷，今日之事便當我從未聽過，好生修鍊吧，浪蕩山有朝一日若是能有飛劍門這等宗門氣象，也斷不會像今日這般忍氣吞聲了！」

小老頭兒倒是奇怪，一向我行我素的四師弟，竟是找他主動商量此事，也幸好如此，否則，必然會釀下大禍。

「謹記師兄教誨！」

四師弟正色躬身。

見他聽進去了，二師弟不禁鬆了一口氣。

過了大半日，浪蕩山主峰之上，一柄巨劍發出金鳴之聲，隨即一個身穿勁裝的年輕人一躍而上，巨劍便順勢衝天而起，眨眼間消失於天空之中，發出一陣陣轟隆之聲。

「真是好高調的做派，只能遙遙祝你能夠冤家路窄了！最好是碰上飛劍門的死敵！」

王子文瞅著那聲勢浩大的離開之人，不由地心裡暗暗咒罵了一句。

不多時，山門便有淺灰色的石頭賜下，八名弟子人手一枚。

四師弟手裡頭把玩著這塊灰色石頭，俊臉上滿是喜色。

「敢問二師兄，靈石從何而來？」

浪蕩山修鍊資源匱乏，否則也不會被那秦軒認作是尋常野山了，而老道兒的家當也就那麼一些，身為座下四弟子，多多少少是知曉一些的。

雖然這塊淺灰色的靈石蘊含的靈力並無多少，但於他而言，卻仍舊大有用處，也難怪他喜出望外，只是靈石畢竟貴重，等閑是見不得的，而今日師父卻一口氣賜下八枚，委實財大氣粗，也讓他心中疑惑。

小老頭兒摸著下巴，笑眯眯道：「是那秦軒的賠禮！」

四師弟倒吸一口涼氣，「飛劍門當真奢豪！」

小老頭兒擺了擺手，「倒也不是如此，此番十枚靈石，也著實是讓那秦軒肉痛不已，說起來，還是大師兄的緣故，今日他跑到正殿，當面責問那秦軒何故要打殺於他，說的那人啞口無言，原本他對小九兒毫不在意，可大師兄畢竟是浪蕩山首徒，等閑輕侮不得，師父便趁機敲詐，呃，便趁機嚴明厲害，很是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大師兄？」四師弟若有所思。

小老頭兒點頭道：「大師兄行事向來莽撞，這回卻恰恰誤打誤撞了，想那秦軒離開之時滿臉痛惜之色，也算是稍稍解了你我心頭的憤恨！」

四師弟微一沉吟，便不作他想，更多心思便放在了如此珍貴的靈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