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利刃上泛著森然的寒光
「好。」元稷將茶盞交給身後的小廝,看一眼李赤珹,問道:「都安排好了嗎?」
李赤珹道:「請殿下放心,一切已安排妥當。」
「嗯。」元稷身子一松,靠在雕花木椅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扶手淡聲道,「繼續。」
李赤珹:「將罪臣溫知年與其家眷帶上來。」
不稍片刻,官兵將六人帶到水榭上來。
丞相溫知年一臉正色,身板筆直的站在中央,大公子溫霽和二公子溫宴在他一左一右。
他們身後護著的是丞相夫人莫淑蝶與四小姐溫棠、五小姐溫珺。
溫棠與溫珺自幼在深閨長大,未經風雨,今日瞥見曾與她們朝夕相處的六百多人剎那間人頭落地,鮮血順著水榭流淌在池塘中,將那一汪碧水染紅,二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淌。
莫淑蝶雙臂攬著驚恐的她們,施以安慰,但在莫淑蝶的臉上卻瞧不見絲毫畏懼的神色。
「大膽罪臣,見著太子殿下為何不跪?」李赤珹揚聲呵斥道。
溫知年眉間的川字擰的很深,他未語,也不動,而是定定的看著元稷,一雙蒼老的眼眸中藏著太多東西。
元稷從雕花木椅上起身,緩緩走到溫知年身前站定,長劍出鞘,利刃上泛著森然的寒光,他垂眸淡聲道:「岳丈大人,得罪了。」
皇上密旨,溫知年與其親眷,要元稷親自動手,才能以表忠心,罪不及他的太子妃溫阮。
雨水順著溫知年的眉梢和鼻尖滴落,恨意堆砌胸腔,他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
前一刻,這裡還是相府夜宴,他被眾人簇擁在觀星台上賞月,耳畔是讚賞他的美言。
后一刻,他便被官兵從觀星台上眾目睽睽下押走,丞相府內頃刻間便是血雨腥風。
他引以為傲的女婿沒給他任何疑問和解釋的機會。
溫知年看著眼前的人,恨不能撲上去,從元稷身上撕咬下一塊肉來。
……
溫阮下了馬車,瞧見相府內外全是官兵,府內依舊燈火通明,只是不再熱鬧,方才還在相府宴飲的貴客,此刻被驅逐在相府外冒雨站著。
「發生什麼事了?」溫阮問道。
無人應她。
眾人以一種奇怪悲憫的神色看著她。
有個小姐想上前說什麼,被她母親一把扯回來,搖了搖頭。
溫阮在府外並未瞧見一個相府的人,元稷以商議要事為借口支開自己,他捉拿的人能是誰……
她瘋了般的往相府內闖,官兵將兵器橫在溫阮面前,擋住她的去路道:「今夜處置逆賊,任何不相干之人不得擅闖!」
「放肆!」溫阮怒斥道,「本宮乃丞相嫡女、太子正妃,即便太子要血洗相府,本宮豈能不在!」
官兵當即收起兵器跪地行禮。
溫阮一路狂奔,黛青撐傘跟著跑,疾風暴雨將傘掀飛,她顧不得撿,兩人渾身濕透。
臨近水榭,溫阮看到相府六百多主子奴僕身首分離,這般大的雨,都未能將青石地上的血沖洗乾淨。
她腳下踩著血水,雪白的繡鞋被染紅。
「仲秋佳節的,真晦氣!」一旁有個官兵嘟囔一聲,抬腳一踢。
溫阮只看到一個長著毛髮的東西沾染著地上的血水滾到她的腳邊,那是管家李叔的腦袋,他還睜著眼,死不瞑目。
她頓時腿腳酸軟,半分力氣也提不上來。
「娘娘!」黛青將溫阮扶住。
「父親,母親……」溫阮喉嚨發緊,低低的喚一聲,她不敢再耽擱,便拔腿往水榭更深處走去。
溫阮闖入游廊上,看到風亭外,元稷拔劍對著她的父親溫知年,她的母親和兄弟姐妹皆站在雨中。
「元稷!」溫阮提起全身力氣嘶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