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迷蹤
尹承晞和張程寧面對面說話,各說各的,誰都不愛接另一個人的話,偏偏兩人還一直說個不停,那場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孫靖城悄咪咪地拿手肘搗胡成的腰,「咱們這是要幹什麼?」
胡成看他一眼,「如果尹承晞真想殺人,躲是沒有出路的,不如在這裡想辦法解決問題。」
他們倆的對話也同樣被尹承晞聽入耳中,他嗤笑兩人的天真。
「你們能想出什麼辦法來解決問題?能把李望恢復原樣,讓他遺忘昏迷前的痛苦?」
「不對,」尹承晞視線轉移到張程寧身上,「你不會用這麼溫和的方法,你一定是想搞清楚陣營轉換的原理,然後用永不結束遊戲來威脅我。」
張程寧微笑著,並沒有否認。
就在兩人隔著道具對峙的空檔里,本該昏迷的安蕊手指忽然彈跳一瞬,接著她毫無預警地睜開雙眼,對上張程寧。
「他們手握這局遊戲的真理——信仰與迷信截然不同,密林中有一處地方不對勁,比旁的地方潮濕得多,你們、呃……要……該死!」
安蕊忽然捂住腦袋,表情一時一變,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張開嘴卻吐不出一個字眼。
「尹承晞!我找到它了!打暈我!」安蕊赤紅著雙眼,忽然抬頭望向身邊人。
尹承晞毫不猶豫,一個手刀劈暈了她。
安蕊重新昏倒,尹承晞扶住她的后腰,慢慢將她放至地面。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十秒,張程寧沒忍住上前兩步,「她怎麼了?」
「能公然挑釁宙斯計劃的公平性,為你們提供便利,你覺得她是怎麼了?」尹承晞垂眸反問。
孫靖城嘴快過腦,幾乎是在想到的瞬間就張口道:「她被新系統附身了?!」
他剛說完,就被胡成狠狠瞪了一眼,雖然他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可是再一想,他都能想到,在場的人應該都在他之前想到了,但是他們都沒有說出口……
所以果然又是他的錯?
「你們小隊一共三人,全都被宙斯計劃的主腦附身過,足以見得主腦們對你們的忌憚。你們明明不會死亡,新系統為什麼還要創造這場陣營戰?」
反正孫靖城已經把話說出了口,胡成也不再忌諱,該說的該問的一口氣全都說了出來。
雖然他們和尹承晞並不相熟,但是打暈安蕊一意孤行要殺掉在場的玩家,怎麼看都覺得違和感很重,不像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這一切背後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尹承晞一邊替安蕊揉捏著後頸,一邊回答他們的問題:「其實你們應該也能看的出來,無論是宙斯還是新系統,哪一個主腦都不想讓我們活著。面對這種必死的情況,如果是你們,會怎麼辦?」
「當然是想盡辦法活下去。事實上,如果我們夠聰明,也該放棄自己的生命,讓你們活下去。」
張程寧忽然嘆了一口氣,有些明白了。
「張哥,你說什麼胡話呢?!」孫靖城瞪大雙眼,難以置信這是以維護西城玩家生命安全為第一守則的張程寧說出口的話。
「主腦會針對你們,恰恰證明了你們能夠對宙斯計劃造成威脅,從人類的未來考慮,哪怕我們陣營的玩家全部陣亡,也該硬保你們活著走出去。」
張程寧腦中閃過西城眾多玩家的面容,「但是能夠有這個覺悟的玩家太少了,而一旦有人從中作梗,你們性命堪憂。所以你們從來沒有將希望放在這件事上,乾脆將我們所有人都當做敵人。」
「反正結果都是我們死,你們活。至於過程是我們主動赴死,還是你們設計殺死我們,都無所謂。」
他們擔憂的並沒有錯,畢竟不是每一個玩家都能充滿大義,走到這一步的高玩誰不是費盡心思一心求活,怎麼會甘願替他人赴死?
哪怕現在知道一切的他,也不願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仍然在尋找第二種解題辦法。
「我在主廟就說過,這場遊戲我們就是徹頭徹尾的敵人,不論有沒有轉換陣營,我們之間都只能有一方活下來。」尹承晞打破他心中最後一絲幻想,毫不留情地說道。
「可是我們確實已經變成同一陣營的玩家了,為什麼還是不能一起活著走出去?」孫靖城著急地恨不得把尹承晞抓出來,掰開他的腦袋看看裡面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遊戲世界的設定先於新系統的設定,陣營戰是新系統私自開啟,而尹承晞和安蕊已經找到了遊戲世界內的陣營轉換方法,照理說,明天上午八點就該是遊戲結束的時候。
「還有人沒有轉化?」孫靖城只能想到這個可能了。
但是也不對,他們並不是每個人都點燃了火堆,但是主廟處的玩家還是被光明排斥了。
「這場遊戲到底是怎麼回事?」
尹承晞看著安蕊眉頭漸漸紓解,明白她大概是找到了新系統在她意識中藏身的地方,已經壓制住了對方。
新系統不比宙斯,這是它第一次附身玩家,宙斯第一次附身尹承晞時連話都不敢說,就是怕被玩家找到進而壓制。
只能說,他們的所作所為,已經讓新系統心生恐懼了。
「這場遊戲其實就是一場障眼法,保命符、惡鬼、主廟之類的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信仰。」
目前為止的一切都按照他們的計算行走,所以尹承晞也願意張開尊口替他們解答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看到村莊周圍的密林了嗎?我猜你們村莊里的每一間屋子都沒有廚房,是不是?」
尹承晞雖然是在問問題,但是語氣卻十分肯定。
「沒有廚房就燒不了柴,也沒有熟食吃,村民們怎麼忍受得了?於是光明陣營漸漸地就空了。」
確實如他所說,光明陣營迄今為止,從未出現過任何村民的鬼魂。
他們還以為是保命符,或是鬼魂畏懼光明的緣故,原來是村民們主動放棄了身處光明的機會。
「但光明陣營即使失去了信徒,仍然能夠和黑暗陣營分庭抗禮,靠的是什麼呢?又是什麼不讓村民在光明陣營內燒火?」
這回不等尹承晞揭曉謎底,張程寧就搶先一步得出了答案。
「是此處的山神。」
「山神庇佑著光明陣營,不允許人類砍伐樹木,所以林木遍布,黑暗受制。」
相較於光明與黑暗兩個陣營,還潛藏著第三方陣營,就是山神陣營。
「山神陣營吸納的是從未砍伐過樹木的村民和玩家。」
張程寧說完這句話,頹然地低下頭去。
「現在玩家陣營已然割裂,上午八點就會宣布出現三個陣營的玩家,我們即將展開比之前更加混亂無序的攻伐。」
今晚太混亂,誰能記得百人中誰點火了、誰砍樹了?
叛徒只會比之前更加難以分辨,15天後,真的有人能走出這場遊戲嗎?
胡成和孫靖城皆是倒吸一口冷氣,他們不禁搓著手臂冒起的雞皮疙瘩,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中都是震驚與恐懼。
「可是光明陣營不是都被轉換成黑暗陣營了,也沒有變成三個陣營……」
胡成的話被尹承晞的嗤笑截斷,「你能想到的,你以為張程寧會想不到?」
胡成望向張程寧,希望他能夠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可惜他註定失望。
「第三個叛徒玩家,他一直沒有回來。」
這是埋在他心中的隱患,讓他惴惴不安,三名叛徒玩家分別出自西城、戚柏樞和玉忱心手下,他和戚柏樞派出的玩家初夜就歸來,只有玉忱心手下的那個玩家一直悄無聲息。
現在看來,這名玩家已然和新系統取得了聯繫,在幫助新系統絞殺高玩。
在他們全都轉換為黑暗陣營后,他再回到光明陣營之中,三方陣營就會徹底形成。
他手中或許還擁有轉換玩家陣營的方法,只會把這場遊戲的水越攪越渾,讓他們自相殘殺。
「我去殺了他!」孫靖城拔出腰間匕首,只要張哥一聲令下,就算要他的命,他也一定會把那個人的性命奪走。
「沒用的。」事已至此,張程寧終於想清楚全部關竅,「既然他是唯一的光明陣營玩家,現在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待在對面主廟裡,我們接近不了。」
「而且除了尹承晞他們三個,現在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子,你找都找不到他,怎麼殺?」
「目前來說,唯一最簡單也是最殘忍的辦法,就是將被困在光明之中的玩家們全部殺光。無須分辨誰是哪個陣營,只要殺光這裡的人,就只剩下那個叛徒了。」
張程寧堪稱冷靜地敘述著尹承晞的想法,一邊說一邊忍不住感嘆他的果斷和狠心。
想必他們發現第三方陣營的時候也是在不久前,與其讓玩家們摸索著發現第三方陣營,攪亂局面,不如他們先一步將人誘捕入局,全部滅殺。
既背負著全部的罪孽,也背負著全人類的希望。
「我現在有點明白了,主腦為什麼會這麼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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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隊全員被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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