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容西風
沒等眾人回應,富貴男子便正了正衣冠說道:「我是萬象宗宗主林無缺。」
黑臉大漢說道:「我是移山宗宗主,秦洛。」
「五十二萬劍劍主,梅一念。」負劍女子接道。
「浮雲堂。」說完這個詞兒,那已然趴在桌面上的男子似乎耗盡了心力,過了一陣才恢復過來,慢悠悠地說道,「堂主德真。」
「圓禾書院,大先生杜衷。」
林無缺右手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笑道:「老杜,你這可是多此一舉了。張小友是圓禾書院的學子,怎會不知道你的姓名。」
「這不是同你們保持一致嘛。」杜大先生情不自禁地搖了搖腦袋。
張靈溪對此早有猜想,立時起身作揖:「原來各位是五宗掌門,先前多有失禮,請諸位長輩見諒。」
「不必多禮。」林無缺抬手示意張靈溪坐下,爾後看了看其餘幾人,「諸位,我們還是直入主題吧?首先,屍甲出逃,該怎麼處理?」
「他誠心要逃的話,我們五人合力也未必製得住他。」黑臉大漢滿面苦惱。
「如果能請來賀雪,搭配我們任何一人便能限制住他。」梅一念語氣凜然,「再多一人,可殺。」
「哎,劍主大人,別那麼大火氣嘛。」林無缺右手緩緩轉著左手的手鐲,說道,「屍甲雖為邪魔餘孽,但終歸沒做過什麼惡,當年大戰都未曾出手,無緣無故的,還不至於要將他殺掉嘛。」
「而且賀雪不會樂意出手。」杜衷接了茬,「她忙著織那塊布呢,這次願意抽空出來觀天劫已經頗讓人意外的了。」
「畢竟是邪魔外道,難道我們就不管?」梅一念問。
林無缺停下了轉手鐲的動作:「不如我們聯合三派發個文書,通緝屍甲,昭告天下?若是他真招惹了什麼事,我再親自去勞煩賀姨。」
見無人回應,林無缺便知道這事差不多就以這種方式暫時擱置了。
杜大先生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看上去並不滿意這事的處理方式,但也確實想不出什麼別的主意來。
黑臉大漢秦洛倒是不太在意,轉而問道:「容西風呢?那小子一直看我們不爽,現在徹底沒人管了。」
「我們沒有必要和青衣盟起衝突。」林無缺提醒。
「確實。」德真匍匐在案,含混不清地說。
「好吧,感情我們屍甲不去管,青衣盟也不招惹。不愧是傳說中的五宗,真是寬容大度,有大宗風範。」梅一念語氣平和,譏諷之意卻格外刺耳。
秦洛附和道:「就算我們不想起衝突,容西風恐怕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畢竟……」
他沒有說完,而是望向張靈溪。
被他那麼一提,五宗掌門皆是看向張靈溪,就連趴著的德真也把臉偏了過來,雙眼微睜。
聽著五位大佬討論這麼些大事兒,張靈溪本就已經坐立不安,認為自己萬不該出現在此地,巴不得他們快點把自己趕出去。此時被五人齊齊注視,更是心頭一驚。
正當他心裡打鼓,不知道該說什麼時,忽聽有敲門聲傳來。
他趕忙環視四周,尋找聲音的由來,才發現這間屋子壓根沒有門。
林無缺坐直了身子,朗聲道:「容老弟不用客氣,請進吧。」
餘音繞梁之際,林無缺正對面的位置上,一個身材高挑的俊朗男子已經落座。
卻見這身穿青衣、劍眉星目的男子將手一揮,桌子中間那不知何時燃起的香便悄然熄滅。
「林大哥,你的小動作還真是防不勝防。」
林無缺嘿嘿笑了笑,親切道:「怎敵得過容老弟火眼金睛,明察秋毫啊。」
容西風施施然整理了一下衣袍,聲音裡帶著笑意:「看來各位長輩對在下格外愛護,居然沒有群起而攻之,當正是有大宗風範。」
「看來之前的談論你也都聽到了。」杜大先生悠然道,「不過你這麼一張符籙,哪值得我們一起出手啊。」
聞言,德真和梅一念沒有反應,但秦洛與林無缺都是一愣,定睛再看時才發現了端倪。
「我還以為能瞞過先生。」容西風被拆穿跟腳,卻仍舊雲淡風輕,「畢竟在下愛惜生命,不敢親自前來,實在慚愧。」
梅一念卻懶得與他打機鋒:「那你來幹嘛?」
「我來看個人,看完就走。」
容西風說完,便將視線轉向了場中年紀最小的那一人。
張靈溪驚得頓時挺直了腰桿,卻也強壓情緒,對著他的雙眼看了過去。
然而只聽一聲嗤笑,容西風已經移開了目光:「沒意思,我這就走了。」
只見他雙手一撐椅子把手,似要起身,身影同樣淡去。
「好不容易來一趟,怎能不多坐坐?」
一直笑面待人的林無缺此時卻是第一個發難,猛然站起,雙手一揮,整個房間的牆面桌椅放出道道光芒,光芒再化成線條,向容西風束縛而去。
「就算只是一張符籙,也不能讓你來去自如!」
容西風已然有些虛化的身體頓時凝實。
他面色一變,想向上飛遁,卻仍被光芒線條纏繞,一陣掙扎之後,化成一張寫滿紅字的黃紙,飄落在桌面上。
林無缺坐回椅上,恢復了笑臉。
杜衷好奇,探身望向那張黃紙。
「精妙的勾畫,怪不得能承載他接近三成力量,妙啊妙啊……這個轉折,挺大膽,增大了最高輸出,但是穩定性降低了……咦,這個結構是什麼,好眼熟。」
「不對!」杜大先生神情一肅,右手臂猛一抖,將符紙吸入袖袍當中。
不一會兒,只聽一聲悶響,杜衷袖袍猛然鼓起,又緩緩縮下。
「好險……」杜衷搖了搖頭,「不過這東西似乎殺傷力也不大,最多讓我們灰頭土臉而已。容西風可真是個妙人。」
「你可別妙了。」梅一念說道,「還不是提早發現,要是讓這符籙真炸了,我們倒是沒事,張靈溪怕是受不住。」
杜衷一愣:「不至於吧?就算我沒及時收納符籙入袖,應激之下,也不至於護不住他。」
黑臉秦洛冷哼一聲:「不管怎麼樣,容西風終歸沒打什麼好心眼。」
而在經歷那麼多變化后,收攏心神的張靈溪終於開了口:
「我在書院時隱約聽說過,容西風應當是異聖的徒弟,也就是我師父的徒弟?」
杜大先生應道:「確實。」
「那他應當算是我師兄?」
「確實。」
「那為什麼他對我,似乎不太喜歡?」
林無缺接話道:「我們只隱隱感覺容西風與異聖師徒不和,具體情況也不清楚,畢竟這是你們師門的事兒,按理來說你應該比我們曉得內情。」
我們師門……
張靈溪一陣頭疼:「那意思是,這事兒我也沒處打聽咯。」
「不,你其實還有一個二師兄,他有可能知道些什麼。只是他名聲不顯,整天神出鬼沒,我們也不曉得他會出沒在哪兒。」
聞言,張靈溪稍微精神了一些:「那要是得知我的消息,他是不是也會出來找我,就像容師兄一樣?」
「不會的。」林無缺回答得斬釘截鐵,「因為他很懶。不過和德真道友不一樣,他是很有精神、活力四射的那種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