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
艾守義到底還是沒屏蔽他，開始費力地解釋自己是如何的窮苦，缺衣少食，啥裝備都沒有。
小男孩迷茫地看著自己房間里的一排嶄新發亮的95式自動步槍。拯救人類的救星會缺裝備？
「愚者：你們沒有槍嗎？看！一排槍.jpg」
淦！
艾守義忽然有種罵娘的衝動，我一個人孤身呆在海底，對抗一大群深潛者和一頭該死的抹香鯨，我的裝備是什麼？
笤帚，杠鈴，雨傘，還有物理學聖劍。
你們安全地呆在魔都，居然都有槍！那些槍給我多好啊，我想拿著那些槍去突突那些深潛者。
「愚者：小姐姐，你太不容易了吧，你那裡現在有啥？」
「女祭司：我現在身無長物，就剩我的拉萊耶海景房了，位於水下一千米，可以飽覽海底風光。」
「愚者：那我高價買下它，資助你一下吧。」
「女祭司：親愛的愚者先生，現在都末日了，房產和錢財乃身外之物，武器，糧食，水，這些才是亂世的硬通貨。」
「愚者：所以說不賣了？」
「女祭司：賣，給錢我就賣，這位於海底的房子不賣白不賣，最好以薯片的形式支付。」
小男孩，站了起來，看了看自己書柜上幾本嶄新的書《窮爸爸富爸爸》《送給孩子的第一本理財書》《告訴你如何賺到一百萬》，下了極大的決心。
小男孩照了照鏡子，對他自己說：「我爸爸說了，做生意就是要膽大心細，魔都的房子越來越貴了，升值空間有限，拉萊耶的房子作為最新的深海觀景概念房，未來是一片藍海，投資潛力巨大。」
「愚者：我買了，紅包。」
艾守義笑了，自己就是逗逗他，他居然真的給錢了？估計對面歲數不大，騙小朋友還是不好，我待會把錢退回去吧，雖然現在錢也沒啥大用了。
「恭喜你獲得3.4元。已存入餘額。」
「女祭司：你在逗我？」
「愚者：這是我的全部積蓄了，買你的房子，請問夠了嗎？」
艾守義手指翻飛，打出了一大段話，想從倫理學，經濟學，神秘學等多個角度論證3.5元是買不來一棟房子的，一棟房子很貴的。
「叮——」APP給他發來了消息。
等會再教育小朋友吧，先看消息。
「第二個簽到地點：別人的家」
「檢測到玩家已經到達該地點。」
「打卡成功！」
「簽到獎勵開始派送。」
等等，那個小孩花3.5元買我一百萬的房子，系統認為這個交易有效？這房子，真的賣出去了？
我平白損失了一百萬？
等等，這不是重點，我現在是在那個小孩的家裡，滿足打卡條件，所以系統判定打卡成功。
還有這種操作？
此刻，艾守義只想吟上兩句詩，「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親了一口大眼珠子，然後把它安回到自己的眼眶。
激動的淚水瞬間就流了下來，1%是感動，99%是辣的。
他打開「我的快遞」，開始查看下一個即將受害的快遞員：
呵，這個可憐的快遞員還不知道自己就要變成快遞了，他也不知道他將受到怎樣的非人折磨，我的菜刀已經饑渴難耐了。
「騎手正在送貨」
「距離您1798m，騎手體溫36.5°C」
這個快遞員就正常的多，至少體溫很正常。
「預計6分鐘後送達。」
「外賣員信息：愛唱歌」
「0%準時率，0%好評，100%差評，日均送單1份」
「點擊查看照片」
艾守義點開了它。
整個圖案全部都是灰色的，看起來像是某種表皮，很是粗糙，帶有圓形吸盤的印痕。
這傢伙，體溫36.5°C，愛唱歌，一千米跑3分半，看起來是個相當健康的正常人呢。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個頭像，顯得很詭異。
不對勁兒……艾守義發現有一個生物完全契合這些特點：恆溫動物，恆定36.5°C，愛唱歌，游泳速度10海里每小時，有著粗糙的灰表皮。
那頭灰「抹香鯨」！
它一直盯著自己，一直在周圍打轉，不想離開的原因原來是等著給自己送快遞啊！
艾守義看了看手裡的菜刀，想了想對方18米的身長，50噸的體重，幾十厘米厚的皮下脂肪層。
這傢伙，我打不過啊，偉大的愚者先生啊，你坑我！
……
「預計5分鐘後到達。」
艾守義正在飛快地收拾跑路的裝備。
那頭鯨魚是自己無法抗衡的存在，不跑，難道是在等愛情。
精心準備的包裹中有好多東西都想帶：手紙，海報，種子……塞耳朵的耳塞，賽瓶口的瓶塞，塞XX的X塞……
但他一狠心，把那些東西都扔在了家裡，只帶了手機，物理學聖劍，奶糖……兩位數的疑似「黃印」和各種各樣能發光的燈。
艾守義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節衣縮食供房貸的房子，看了一眼自己溫暖的被窩，嘆了一口氣：自己的這個家，恐怕再也回不來了；自己平靜的生活，一去不復返了。
失去之後才會懂得珍惜。
「預計2分鐘後送達。」
艾守義看向窗外。
這怕是最恐怖的情況之一了：窗外一片漆黑，看似安靜平和，但在你看不到的暗處，死神徘徊已久，時辰一到，就唱著安魂曲，全速趕來，取你狗命，送你入輪迴。
1700米左右，差不多是武漢長江大橋的全長。
在橋的那頭，是敵人，一個讓整個公寓變異的劊子手，一個50噸的殺戮機器，正在以10海里/小時的速度全速趕來；在橋的這頭，是形單影隻的艾守義，手裡握著卷刃的菜刀。
當兩人站上這座橋的時候，就只有一個人能活著下來。
艾守義忽然感覺自己可以在屋子裡多呆一會兒，沒必要跑那麼早了
「預計1分鐘後到達。」
艾守義坐在客廳，看著窗外，橫著撬棍，學著曹操「橫槊賦詩」，賦的詩是「我的老家，就在這棟樓，我是這棟樓里土生土長的人……」
鯨歌越來越響，如同死神的腳步越來越近。
藍色的大眼珠子忍受著辣椒的炙烤，依舊認真完成它的工作，屏蔽掉這種聲音，然後加上自己的私貨。
「茫茫人海中遇見你，如同陽光照進心底，最美的時光有你相依，我心情無法言喻……」
在水下1000米，艾守義與這頭鯨，又相遇了，心情都無法言語。
鯨魚撞破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