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裡到處都是「人」

感覺對方有點迷糊，腦袋不是很清醒，艾守義乘勝追擊，試圖讓對方繼續迷糊下去。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開始滿嘴跑火車，「我們的主，沉睡之神，拉萊耶之主，偉大的克蘇魯！」

「預言中說過『當繁星歸位之時，拉萊耶將從海底升起，偉大的克蘇魯將會蘇醒！』」

「古往今來，無數的先輩用他們不懈的努力，終於成功搬動了星星，喚醒了克總！」

「現在我們偉大的章魚頭克總睡醒了，但是他翻了個身，開始睡回籠覺了。證據就是拉萊耶還在海底，並沒有浮上去！」

「我們可愛的克總受苦了，受難了，祂需要我們的幫助，我們應該為他負起責任！」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對方沒有被自己的連珠炮打暈，變得越來越迷糊，反而越來越精神，越來越專註，最後，甚至用它那帶著蹼的前肢鼓起了掌。

「啪！啪！啪！」

艾守義感覺這聲音格外的刺耳，彷彿在嘲諷他。

那個深潛者繼續用那種古怪的蘿莉音說道，「你說的真的很好，我學到了很多，很受用，能不能再多講一點？」

艾守義感覺自己可能有某銷的天賦，可以在拉萊耶當一個合格的成功學大師，然後讓安利走進拉萊耶，開一家分店，騙一騙可憐又單純的深潛者。

他飛快地回答道，「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才能更好的為主儘力，畢竟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主都睡覺了，我們這些忠誠的信徒不也應該開始睡覺？」

然後，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艾守義直接揮了揮手，也沒管對方看不看得見，直接抓住門，猛地往裡一推……沒關上……再用力關……沒關上……他疑惑地伸出手到下面到處摸了摸。

原來是把那個深潛者的手給夾住了。

他愣了一下，用手把被夾的小爪爪塞進屋內，然後繼續猛地關門。

「哐嘰」門關上了。

靜靜地等了一下，門后沒傳來動靜。

艾守義悄悄地轉過身，踮起腳尖，慢慢地往前走，門后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他放心了，踮起腳尖，雙手伸開保持平衡，小腿一上一下，溜得飛快，一下子就溜沒影了。

來的時候，磨磨唧唧走了半天的路，在深潛者的威脅和腎上腺素的助攻下，一下子就走完了。

轉過彎，回到之前的那條走廊，離深潛者的房間已經很遠了，艾守義溜不動了。他靠在門上，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慢慢地從牆角探出頭，他眯了眯眼，謹慎地看著那扇關閉的房門。

它沒有追出來。

艾守義無奈地撓了撓腦袋，沒想到這棟樓里居然有深潛者，不過它可能還在懵逼狀態，被忽悠瘸了，就沒有追出來。

那隻深潛者給我的感覺不是很對，似乎介於人類和深潛者之間，性格有點像正常的人類，該不會是混血的？

艾守義知道，深潛者可以和人類生下混血的後代，帶有「深潛者」血脈的人類出生以後，最開始的樣貌與常人無異，但如果跟同族接觸或者承受了極端壓力，就會逐漸轉變為深潛者，從海灣等地方入水，來到無光的深海，追尋他先祖的腳步。

不管怎麼說，自己安全了就是好。艾守義長舒一口氣，放鬆地把頭倚在一處住戶的門上。

這時，在他的身後，有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好？」

艾守義條件反射似得彈起，轉過身，握緊了手裡的撬棍，蓄勢待發。

門上的貓眼上閃過了晃動的藍光，門后響起了某種黏糊的物體劃過地板的聲音。

門上貓眼中的藍光、自己的大眼珠子發出的藍光、深潛者房間里的藍光，怎麼又是藍光？自己最近都快藍光PTSD了。

……藍光……貓眼……眼珠……深潛者……

盯著閃著藍光的貓眼兒，艾守義嘟噥道，「現在我知道，那發出藍光的是啥了。」

那詭異的藍光，是從深潛者的眼珠里發出的！

在這扇門后，有一隻巨大的恐怖的深潛者，正彎著腰，把它那大大的向外凸出的魚眼對準貓眼，看著走廊里可憐又無助的艾守義！

艾守義深吸一口氣，把手伸進精心準備的包裹，拿出了一張吃剩的奶糖糖紙。

他吐了點唾沫在上面，然後那張糖紙糊在貓眼上，糊得嚴嚴實實，遮住那晃動的藍光，讓那個深潛者看了個寂寞。

艾守義放心地轉過身，心裡輕鬆加愉快，現在可以安心回家了。

黑暗的走廊。

兩邊有無數的房間，每個房間都有房門，每個房門上都有貓眼兒。

每個房間的貓眼上，都亮起了詭異的藍光。

每個藍光，都代表著，有一隻深潛者，趴著門后，靜靜地看著艾守義。

原來，這個走廊不止有我一個啊，這走廊，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深潛者！

可是我沒有那麼多吃剩的糖紙了，也分泌不出那麼多唾沫。艾守義的思維開始發散。

不慌不滿，他撥開糖紙，把一個大白兔奶糖塞在嘴裡，平復自己的心情。

然後，他正常地往前走，昂首挺胸，步伐穩健，姿勢標準，將深潛者的目光視作無物。

根據「動物行為學」，絕大多數捕食者識別獵物所依據的是一般性特徵，如大小，顏色，移動方式和形態等。

對動物而言，露出後背逃跑是一種它們鑒別獵物的特徵，能激發它們捕食的動機。

深潛者，有一半是魚的形態，是不是也可以看作是一種動物？希望它們不會生氣。

自信起來！鼓起你的勇氣！艾守義，走出你的風采！

在水下1000米，在怪物的注視下，艾守義在黑暗的走廊里走起了齊步，不久之前，他還在旁邊的走廊里跳「兩隻老虎愛跳舞」。

在坐在觀眾席的深潛者的注視下，艾守義同學的齊步走走出了自信，走出了風采，走出了新時代青年人的精神！

評委深潛者紛紛打出了自己的分數，10分！然後它們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註：

混種深潛者：是深潛者和人類雜交的產物。大部分混血種都如普通人類般出生，但在十七八歲往往會發生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變化——變成俗稱的「印斯茅斯面容」。幾年內，他們就會轉化成深潛者，開始他們新的海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