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急症之難
「我沒有別的意思噢,單純是在回憶過去,你一定能明白,廖媽媽和鍾叔在的那一段時光,是我這輩子最快樂最輕鬆地日子,我的努力有他們認可,我的擔憂有他們解決,雖然他們不是我的親生父母,但在我心裡邊,他們和親生父母沒有任何區別。在他們的身上,我學到了很多很多,更明白了,好的愛情和值得託付終身的好伴侶應該是什麼樣子。」
她本是想要解釋,但反而是越講越是心虛。
鍾景洲,他不會誤會什麼吧?他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在暗示呢?
「所以,我是我爸的兒子,不知遺傳到了他的毛髮旺盛,對待感情的態度,我們父子倆如出一轍。所以,小夏天,你就放心吧,我必定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好伴侶。」他無比篤定。
夏沫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他。
怎麼辦,七竅噴火,渾身熱燙。
雖然話題發展的方向,並不是她所能預料的。
但又不得不說,當聽到鍾景洲直言不諱的講出了那些時,夏沫的心底對於這一段莫名其妙就有了進展的感情,有了更清晰更真誠的認識。
她默默的回握住了他的手。
「我很放心。」
鍾景洲直接湊了過來,輕輕的吻了吻她的臉頰。
於是,夏沫的那一點理智,一下子被點燃點爆,這一瞬,火山噴發,天搖地動,她的腦子裡有萬馬奔騰而過,她已完全不知所以。
「既然是想回家看看,這種小要求也沒什麼不可以滿足的。你去披上一件厚衣服,我送你回去一趟,在十一點門禁之前再把你給送回來。然後今天晚上,我就陪你在醫院住著,外邊走廊里有人走來走去你也不要擔心,我在呢,不會有人進來打擾你休息。」
夏沫的精神氣更足了,「你說真的嗎?你來陪我嗎?在這兒住肯定休息不好,會不會影響你明天上班?」
鍾景洲一彎身,從病床下邊拉出了摺疊椅,抻開之後,竟然還有小枕頭和薄被子,就夾在裡邊。
「我每天出車,中午都是在睡摺疊椅,早已是身經百戰,在哪裡都能睡的很踏實,你不用擔心。」
他順手取了帽子和圍巾出來,遞過去給她,示意她穿戴好。
出一趟門,全副武裝,唯恐外邊的冷空氣會凍到了她。
夏沫美滋滋的跟著他一起走。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用自己大半的身體保護著她,這姿勢彷彿是要將她整個人揉進懷抱里,親密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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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后,急救中心接到了鍾景洲打來的電話,夏沫暈倒在了浴室之內,身體狀態非常不理想。鍾景洲一邊打電話,一邊在給她做急救。私家車沒有醫療監測和急救的設備,考慮到路上可能發生意外,他希望院方能派救護車來接人。
救護車在十五分鐘後到達。
周小乾抱著急救箱,沖在了最前頭。
「什麼情況?」
他才問出了一句,就看到了鍾景洲鐵青的臉色,瞬時不敢開口了。
鍾景洲直接報出了一系列監測的身體數據,也不用周小乾動手,他翻找醫藥箱,拿了氧氣瓶出來,先給夏沫戴上了面罩。
「好了,出發吧。」
不需要擔架,他橫抱著她,大踏步走在了最前。
來到救護車上時,也不用周小乾動手,他熟練地給夏沫安排上了所有的醫療檢測儀器。
「鍾哥,你沒事吧?」
這是周小乾工作以來,最最輕鬆的一次。
他全程沒有機會做任何事,連藥品的注射,都是由鍾景洲代為完成。
從心電監護儀上的數據來看,夏沫此刻的狀態還算是很平穩,大概率能夠支撐著到達醫院。
所以周小乾才會沒有追問夏沫的身體,而關心的詢問起鍾景洲來。
他看起來,真的不太好。
「我沒事。」
鍾景洲冷冷的給出了三個字,招呼隨車醫生到跟前盯著夏沫,他自己去了車尾,開始與肖謙通起了電話。
肖謙難得早下班,洗了澡之後,正打算去書房看一會書就休息,一看是鍾景洲的電話,立即推測出可能是夏沫那邊出了問題。
他接起,「什麼情況?」
「夏沫的問題,還是在心臟。」鍾景洲篤定的說。
「檢查所得的數據結論,不足以支撐任何判斷,我還是認為大概率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或許是焦慮症,或許是精神抑鬱……」
鍾景洲直接打斷了他:「夏沫的病灶點還是在心臟。」
「鍾醫生!」肖謙捏著鼻骨,剋制情緒,努力用最和緩的音調,說出來自己的想法,「你是專業醫生,你應該知道,任何醫療判斷都應該有檢查結果的支撐,而後期的所有治療,都是基於前期的檢查結果。你現在認為夏沫的源發問題仍是在心臟,請問你是通過哪一種結論來得出的?」
「所有的檢查結果,加我的經驗,綜合來做出判斷,夏沫的問題就是在心臟,具體的位置應該是心動脈,具體哪個位置,需要手術時排查。」
肖謙一聽這話,腦瓜嗡嗡的響:「鍾醫生!鍾景洲!你有沒有搞錯!這種沒有依據的判斷怎麼會是從你這樣的一位專業的醫生口中說出來的?所有的結果已經擺在那裡了,你是從哪一項里判斷出,她是心動脈方面的問題?」
鍾景洲的腦子裡掠過了一組一組的數據,那些是夏沫的檢查結果。
而同時想到另一組數據,是別省的一位患者的資料,三年十個月以前,經人推薦,他曾經來找到杭市人民醫院,找當時的一位心外科大主任面診,而鍾景洲也被邀請著參加了會診。他雖然不是那位患者的主治醫生,可出於一位醫者的本能,他有認真的閱讀相關資料,並且參與了幾次專家討論。
雖然表面特徵並不完全像是,還存在著諸多差異,可鍾景洲依然是堅定地認為,二者之間,存在一定關聯。
「我正在救護車上,送夏沫回去醫院,等安頓好她,我再去找你,跟你仔細的研究一下。」鍾景洲望了一眼躺在不遠處的夏沫,神情之間,全都是擔心。
「夏沫不是已經在住院了嗎?她為什麼在救護車上?鍾景洲,你私自帶她外出了?」
「帶她回了一趟家,她說在醫院內一直沒有清爽的洗個澡,沒想到,在洗澡的時候突然又暈了。」
肖謙聽完,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
匆匆的掛斷了電話,轉眼之間,醫院已經在路的盡頭出現了它的輪廓。
五分鐘左右,即將到達。
鍾景洲回到了夏沫的身邊,發現她已經醒了,正懵懵的看著周圍。
「你感覺怎麼樣?會覺得心臟痛嗎?」
夏沫無力的搖了搖頭:「我又沒意識了嗎?明明剛才還在洗澡呢,怎麼一下子就……這裡,難道是救護車?」
鍾景洲笑了笑:「肯定是你把水溫調的太高了,這幾天吃不好,休息也不好,水蒸氣一衝著頭,整個人就不舒服了,這很正常。」
夏沫在心裡邊回了一句:這怎麼可能正常呢?
但嘴上說的卻是:「我做了那麼久的醫生,經常隨車去接患者回來,但自己作為病人被人送去醫院,還真是第一次呢。這種感覺,實在是有點奇怪。」
「做人嘛,偶爾還是要換個角度去體會人生,比如你現在,知道躺在病床上是什麼感覺了,往後等你再去接送患者的時候,對待他們時,或許會更加的不一樣了吧?」
夏沫很想問,她還有機會作為醫生,去接送病人的嗎?
但這話說起來,略顯喪氣。
她知道鍾景洲也是在強撐著情緒,便不想因為自己的沮喪,而連累的他也心情變的不好起來。
醫院之內,早已做好了相關的準備措施。
夏沫直接被送回了病房,鍾景洲去辦公室開了一系列的治療處方,針劑打下去之後的二十分鐘,夏沫的難過的表情逐漸鬆緩,折騰的累了,她就那麼睡著了。
鍾景洲坐在床邊,長久的盯著她看。
他感覺心裡邊一陣陣的在疼,不知為什麼,夏沫此刻的樣子,總是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來改變了他人生的那個下午,他的父母被一輛麵包車改裝的簡易救護車送到了醫院之內,兩個人擠在一輛車內,一個奄奄一息,另一個早已沒了生息……
「大鐘,就知道你在這兒。」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了起來。
鍾景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發現果然是張副院長站在了門口處,沖著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讓他過來。
「領導,您這麼晚還沒下班?」
張副院長嘆了口氣:「有點事在處理,剛弄完準備走,就聽車隊那邊的人說,夏沫被救護車接回來了。怎麼樣?她還好嗎?」
「不太好。」
在張副院長面前,鍾景洲完全沒有必要進行隱瞞。
「之前也沒聽說過夏醫生的身體方面有問題,院內每年都有相關的體檢,她自己又是醫生,怎麼會讓病情發展到這麼嚴重的程度?」
鍾景洲嘆了口氣:「心臟方面的問題,只有在發病的時候才能夠有機會確診。夏沫,她是急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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