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節 大殿之上
深夜的皇宮原本就寂靜的有些瘮人,這老者的突然出現,把林奇嚇得差點沒把手中的酒肉給扔了。
「你是誰?」林奇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老者拱了拱手,「在下慈安宮總管事劉順寧,奉太后老千歲之命,在此等你。」
林奇吃驚的看著對方,「你怎麼知道我要來麗景宮?」
「你一入宮就說要來找太子殿下,老夫已經等候多時了。」
林奇四下看了看,低聲問道:「你~是想帶我去見太后?」
劉順寧怪異的看著林奇,「後宮不是前堂,你還沒資格進入後宮。」
「那你等我幹嘛?」
劉公公對著蒼天拱了拱手,「奉老太后之命,特來交待你幾件事。」
林奇心說還交待?你算老幾啊。不過看在對方一把年紀的份上,林奇點了點頭,「嗯,說吧。」
劉公公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林奇,他可是先帝時期的老人,就算尤乃萬都得對他禮敬三分。聽林奇的口吻,倒像是等著奴才向主子稟報。
看著對方不說話,林奇不耐煩的催道:「你倒是說啊,我還等著見太子呢。」
劉順寧咬了咬牙,「小子,有膽識,老夫問你,四殿下傷勢如何?」
「沒什麼事了,但他賴在我的歸塵院不走。要不是看在他拿出不少銀兩的份上,早把他掃地出門了。」
「放肆!四殿下能入住歸塵院,那是你小子修來的福分。再敢這麼說,信不信老夫掌你的嘴!」劉公公怒視著林奇,他覺得此子簡直是膽大妄為,竟然敢如此口出狂言。
林奇今天可是憋了一肚子氣,聽對方這麼一說,頓時沒興趣再聽他啰嗦下去。其實不用問林奇也能猜測到,無非就是讓他照顧好四皇子。
「老人家,今天在下還有要緊事情去辦,有什麼交待還是改日再說吧。請讓開,我要去見太子。」
「大膽!」老太監劉順寧說著氣憤的抬起了手。
林奇毫無畏懼的冷笑道:「我敬你年長讓你幾分,但你敢碰我一下,小爺我馬上回觀星閣向陛下請旨。若不把你的腦袋割下來,從此我不再行醫。」
「請旨?」老太監劉順寧冷笑一聲,「今日本公倒要看看,你這狂妄的小子如何向陛下請~。」
劉順寧話沒說完,一道冰冷的聲音從林奇身後傳來,「劉公,這小子沒嚇唬你,宮中已經死了一個魏志山,也不在乎多一具屍首。」
聽到這道聲音,林奇嘴角彎起了笑意。老太監劉順寧卻是身軀一顫,驚恐的看向不遠處背負雙手的金面龍首。
劉順寧慢慢的放下了手臂,「難怪如此放肆,原來宮外的傳言是真,這小子不但有龍衛保護,居然連大統領也暗中跟隨。」
金面龍首彷彿沒聽到一樣,依然背負雙手淡漠的看著劉順寧。
老太監劉順寧默默的點了點頭,「既然龍衛大統領說了,老夫當然要給個面子。」說罷,一雙鷹眼看向了林奇,「小子,好生照顧四皇子,這對你有好處。」
老太監劉順寧說完,再次瞟了一眼金面龍首,他知道無法再傳達太后的意思,一轉身無奈的向遠處走去。
林奇嘲諷的說道:「我到覺得這老傢伙最應該帶一張獸面,他那張老臉太瘮人~。」
林奇說著一轉身,卻發現身後空空蕩蕩,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卧槽,怎麼宮裡的人都跟鬼似的。」
林奇說著搖了搖頭,趕緊邁步向麗景宮走去。當值守護侍衛都認識他,一看林大神醫深夜來訪,侍衛們趕緊通稟新任的麗景宮大管事。林奇一看,這大管事他也熟悉,正是那天皇後來時去給尤乃萬報信的年輕太監。
「怎麼,榮升大管事了?」林奇上下打量著。
麗景宮大管事趕緊一躬身,諂媚的說道:「托您的福,殿下覺得小的辦事還算利索,賞了個差事。小的侯德貴,以後您就喊我小桂子就行。」
「小桂子?你可沒有韋小寶那本事,還是叫你小德子吧。」林奇說著拎著酒肉向裡面走去。
侯德貴根本不明白林奇說的什麼意思,不過看到林奇直接往裡闖,嚇得趕緊懇求道。
「林大神醫,殿下已經入睡了,還是容小貴~小德子通稟一聲。」
「不必了,你去忙你的,等會多安排點人手在外面候著,不許任何人接近。」
「這~這可不合規矩,殿下要是生氣,小的們可吃罪不起~!」侯德貴一邊懇求,一邊給跟隨的侍衛遞了個眼神,那意思讓他趕緊去告知殿下。畢竟走到寢室還有一段路,驚擾了殿下誰也吃罪不起。
林奇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甩著手裡的酒肉來到了劉軻的寢室之外。房內已經重新點燃燈燭,林奇直接推門而入。
劉軻正在更衣,看到林奇冒然闖入,不禁吃驚的問道:「林奇,出了什麼事?」
林奇擺了擺手,讓伺候劉軻的兩個小太監都出去,並再次警告侯德貴,任何人不得接近。
林奇吩咐完把酒肉往座几上一放,「殿下,今天我有些心煩,想找你喝喝酒。」
「喝酒?」劉軻奇怪的看著林奇,這可不像他熟悉的那個林奇。不過劉軻知道林奇絕不只是來喝酒的,趕緊給侯德貴暗示了一眼,讓他把房門帶上。
卧房之內,林奇與劉軻相對而坐,酒盞之中也斟滿了酒。林奇端起酒盞說道:「這是我自己買的,估計是全城最烈的酒。來,先喝上一盞。」
「林奇,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先把話說明白。」劉軻心急的看著林奇,他知道這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出大事絕不會深夜入宮來找他。
林奇放下了酒盞,「你最好先喝點,不然接下來的話,我怕你受不住。」
「受不住?什麼意思?」
劉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但他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是關於儲君之事。因為昨日父皇還召見了他,父子二人在觀星閣內相談甚歡。
林奇暗暗嘆息了一聲,他知道該面對的總歸要面對,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算是替劉軻保留了一份爭奪的希望。無奈之下,林奇把前因後果詳細的說了一遍。並且,林奇還告知陛下即將收繳二王兵權之事。
林奇看著呆若木雞的劉軻,無奈的勸慰道:「殿下,有些事~該低頭的就得低頭。既然這是你老爹的意思,與其抗爭莫不如慢慢的周旋。」
「不~!」劉軻突然怒吼一聲,「當年離開大安之時,他可不是這樣說。如今我劉軻忍辱負重受盡屈辱,他卻要廢黜了我的太子之位。他這樣做對得起我娘嗎?對得起這天下黎民的信任嗎~。」
劉軻說著,忽然抓起了座几上的酒罈子,一揚脖大口灌了起來。林奇沒有阻止,直到劉軻嗆的口鼻外吐,林奇才勸慰道。
「退一步海闊天空,況且你還沒出局,這也是老天對你的考驗。」
「考驗?我劉軻還需要什麼考驗,難道在北辛這麼多年還不夠?林奇,我絕不會主動放棄太子之位,就算被廢黜,被打入冷宮,我也要讓天下人看到,當初為我大安承受了屈辱的太子,竟然落到了這種地步~!」劉軻吼完,再次揚起了酒罈。
林奇冷靜的看著,沒有繼續勸說,他知道必須讓劉軻把心中的怒氣發泄出來,否則這種打擊對他來說足以頹廢。
太子劉軻在寢室之中大吵大鬧,守候在外面的侯德貴等人更是嚇得膽戰心驚。因為有些話那可是大逆不道要殺頭的,難怪林奇警告不許任何人接近。
這一夜,林奇沒有離開麗景宮,甚至讓侯德貴再去拿幾壇好酒過來,林奇也陪著劉軻一醉方休。
......
兩日後,大安早朝,群臣們忽然發現了與以往不同之處。因為今日早朝,信王劉恆與誠王劉展居然站在了文武班列之首。而那座高高在上的寶座下面,沒有了二皇子監國的座椅。甚至說,原本該在朝堂聽奏的二皇子,這兩日也沒有出現。
就在群臣竊竊私語之時,殿外一聲高喊,「大安盛德帝君~駕到!」
群臣們紛紛吃驚的看向殿外,除了少數幾位臣工之外,誰也沒想到久未露面的劉創帝,居然再次親臨朝堂。
大殿之外,劉創帝在尤乃萬的攙扶之下,步法威儀的走了進來。文武班列紛紛跪拜,劉創帝面容肅穆,帶著霸氣走向了寶座。尤乃萬今日也是容光煥發,伺候著帝君入座,得意的站在了一旁。
劉創帝目光威嚴的掃了一眼眾人,「諸位愛卿,平身!」
「謝陛下!」
群臣站起,不少人激動的目帶瀅光。前些日子帝君病重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今日看到陛下威風凜凜不改當日,彷彿這些日子的動蕩一下子安靜下來。
看到群臣激動,劉創帝面色溫和的點了點頭,「諸位愛卿,前些日子朕身體欠安,讓諸位擔心了。」
定國公蘇寒上前一步雙膝跪拜,「臣今日看到陛下虎步龍行,心中更是萬分激動,此乃天佑我大安,祝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蘇國公說完,呼啦啦跪倒一片,信王劉恆與誠王劉展一看,也只能跟著跪拜高呼萬歲。
劉創帝欣慰的看著眾人,微微抬起了手臂,「諸位愛卿,都平身吧。」
文武群臣重新歸列,劉創帝看著相國潘准輕聲問道:「潘相國,最近我大安各郡守可有什麼事情發生?」
潘准上前一步,躬身說道:「回陛下,我大安各城各郡無災無害,馮此太平盛世,天下黎民感恩陛下施以仁政,處處安好。」
劉創帝目光瞟了一眼誠王和信王,微微點了點頭,「有潘愛卿和諸位各司其政,朕很放心。不知,今日諸位愛卿可有本奏?」
劉創帝威嚴的目光俯視著群臣,該批閱的奏摺他都處理完畢,劉創帝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宣布二王領地兵權的移交。這些大臣們可不傻,相國潘准已經說了天下太平,都知道是為了讓陛下高興。除非有緊要的事情,否則沒人會站出來請奏。況且信王與誠王今日出現在朝堂之上,就算有事,也得先讓兩位親王殿下開口。
劉創帝等待了片刻,看到無人上奏,沉聲說道:「既然諸位愛卿沒有什麼要事,那朕倒有~!」
劉創帝剛說到這,就聽殿外有人沙啞的高喊了一聲。
「兒臣有奏!」
所有人均是一愣,眾人紛紛側過身,看向了大殿之外。連尤乃萬也伸長了脖子,不知道這是哪位皇子,竟然破了規矩來到了朝堂之上。
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之中,滿身酒氣的太子劉軻晃蕩著走了進來。與以往的風度翩翩相比,此時劉軻雙目紅腫,臉上的胡茬顯得有些頹廢。更讓人震驚的是,劉軻身上的太子袞服非常骯髒,像是剛從土坑裡爬出來一樣。
劉創帝心中不禁一緊,按照程序即便劉軻要守孝掛印,也不該在朝堂之上,而是遞交呈請與相國潘准,群臣眾議之後才由他來定奪。現如今劉軻跟個醉鬼似的來到大殿,難道他要以命相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