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陸黎面無表情地起身理了理胸口處的衣服,冷眼旁觀那不知分寸的小徒弟從石頭上滾下去,一頭埋進雪裡。
失去熱源,好不容易溫暖起來的臉又被雪一冰,楚瓷就算再困也醒了。
「原來您是鼎鼎大名的長庚仙尊呀。」楚瓷抿了抿唇,仰望著仍立在石頭上的白衣仙人。他嘴角一彎,露出一抹討好的笑來,「我天資愚笨,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對了,我還特別愛哭。您看您要不要重新收個徒弟?」
陸黎負手而立,垂眸靜靜地望著洗去一身塵埃露出乾淨相貌的少年。
少年有一副漂亮嬌氣的好相貌,最動人之處當屬眼睛與微笑時嘴角兩側的小梨渦。
眼似桃花,水潤多情,再配上眼角染著的淺淺一片紅暈,波光流轉間自有一種似醉非醉美感,令被少年視線所及者不由地心生蕩漾。只是少年眼神多天真無辜,才使得這股惑人的風情被消去不少。
那一對梨渦雖又淺又小,但長在少年白嫩的臉上卻恰到好處,顯得其愈發可愛,令人易生好感。
「跪下。」陸黎將視線從那梨渦上移開,「大丈夫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既喊過我一聲師尊,便是我的徒弟,怎可輕易改變?」
陸黎的眼睫上落下一片雪,輕輕一眨,雪落去。
「你二師兄當年也是個嬌生慣養吃不了苦的人,如今你看,這劍峰上的風雪他不也受得住了么。」
「所以沒得商量?」楚瓷苦著臉,喪氣道。
他這是倒了什麼霉啊,居然落到這麼一人手裡。便宜師尊當年折磨他爹也就算了,現在又來摧殘他。
他們父子可真慘啊。
「跪下,以天道之名起誓拜吾為師。」
白衣仙人仿若魔鬼,說出了令楚瓷膽戰心驚的話。
神劍破雪而出,插在楚瓷面前,冒著冷氣閃著寒光。
得,無言的威脅。
楚瓷噗通跪下,舉起右手,有氣無力道,「天道在上,弟子楚瓷願拜長庚仙尊為師。」
一般弟子立誓,總要說幾句日後定當勤勉學習或如何孝順師父的話,但楚瓷沒這心情,說完就站了起來。
陸黎也不計較,只道,「劍修當勤勉,今天便算了,日後你當寅時去那小院,與你的師姐師兄一道練劍。為師亦會認真教你。
「習劍者當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野望,為師等著你學有所成打敗為師的那天。」陸黎眼含期望,鼓勵道。
這一刻,白衣仙人倒像是有了幾分屬於人的樣子。
「是——」
楚瓷面無表情,拖長了語調。
他認命了,既然木已成舟,還能咋辦?那就好好學劍,只待有朝一日讓這高高在上的冷麵師尊親口說一聲「我輸了」。
不過那是將來的事了,楚瓷的手捂上肚子,低頭揉了揉。
他餓了。
「師尊,餓~」楚瓷抬頭,委屈巴巴地望著陸黎。
從昨天到現在,他一點東西都沒吃,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
「你下山,去主峰山腰處可尋到一膳堂。」陸黎道。
他與前兩個徒弟皆已辟穀多時,竟一時忘記這修為低下的小徒弟仍需食用食物,實在是失策。
「你當刻苦修鍊,早日辟穀,切勿被口腹之慾牽絆。」陸黎諄諄教導道。
楚瓷也不反駁他,極為敷衍地嗯了一聲,揮了揮手,立刻屁顛屁顛地往山下跑。
雪地路滑,一個腳滑,少年便沿著山路一路滾了下去。
楚瓷身上沾著的雪越來越多,逐漸被雪包裹成一個球。他縮索性放棄掙扎,老老實實地呆在雪球里,只用雙手護著頭部,靜候雪球停下之時。
雪球越滾越大,等到山下時已是一個巨大的雪球,又在山下的平地上滾了好長一段距離才緩緩停下。
楚瓷用體內的僅有的一點靈力破開雪球,暈乎乎地爬出來,身子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這樣下山雖速度極快,但太暈人,不能常用……楚瓷迷迷糊糊地想著,步伐像醉酒的人一般東倒西歪。
也就是劍峰偏僻,鮮少有人來,不然他這幅可笑模樣定會被外人看去。
就這麼走了好一會,楚瓷暈沉的腦子才清醒過來。
「幸虧我肚子里沒東西,不然得吐了。」楚瓷摸了摸肚子,心有餘悸道。
他不認得路,但鼻子還算靈,遠遠地循著飯菜之香倒也找到了膳堂。
飛仙宗里尚未辟穀的內門弟子多是在此用餐,此外各峰也設有廚房,可供雜役為峰主們的親傳弟子燒火做飯。
只是劍峰一向堅持苦修為上,凡事多親力親為,故而既無雜役也無廚房。
身著白衣的男男女女在膳堂進進去去,人不少,可卻不見嘈雜聲。就算有人交頭接耳,也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會打擾到別人。
所以當楚瓷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聲音脆亮地喊了一聲「來五個大肉包和一大碗肉粥!」立刻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楚瓷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渾身不覺,隨意找了靠窗無人的桌子坐下,靜候僕役送餐過來。
少年人趴在木桌上,一手撐著下巴,靈動多情的眼睛專註地盯著膳堂深處。
明媚的日光透過窗灑在他姣好的臉上身上周身,漸漸驅散其周身從劍峰上攜帶而來的冰雪氣息。
肉包和肉粥剛送上來,楚瓷剛咬了口包子喝了口粥,肚子還沒填飽,就有人上前打擾。
兩個俊秀青年走到楚瓷所在的桌旁,其中一人耳根發紅,眼神閃爍,嘴巴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個字。另一人臉上則掛著促狹的笑,眼神滿是等著看好戲的意味。
楚瓷原想繼續無視,奈何那視線太過炙熱,影響了他的食慾。
「有事?」楚瓷放下湯匙,不耐煩道。
「這位師弟好面生,不知是哪座峰上的?」個子稍高些的青年溫聲道。
他低著頭紅著臉,視線落在地面,好似不敢再看楚瓷一眼。
「劍峰。」楚瓷敲了下桌面,「沒事了就一邊去,別打擾我吃飯。」
沒什麼比飢腸轆轆了許久,好不容易吃點連牙縫都塞不了的東西就被打擾了更難受。
「什麼?在下耳朵是不是出來問題?」
「假的吧,我才不信星闌師叔又收了徒弟!」
「宗主可是說過,星闌師叔命里有三個徒弟,這這這……我們沒有機會了,嗚嗚嗚……」
「這不是真的……」
……
楚瓷雙手抱胸,挑了挑眉,沒想到這些弟子反應這麼大。
「我不信,你騙人!你連劍峰的腰牌都沒有!像你這樣一無是處的小白臉,星闌師叔才不會收你做關門弟子!」陪高個青年一起過來的矮個青年臉色因激動而赤紅,眼中燃著洶洶怒火。
「我是師尊剛過門,呸,剛入門的弟子,還沒來得及領你說的那個腰牌。騙人?呵,有哪個不要命的敢拿長庚仙尊的名號騙人?」楚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看到自己比那矮個青年高一點,他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楚瓷扯了扯嘴角,眯著眼看剛剛罵他小白臉的青年,嘲諷道,「你倒是長得五大三粗,可我師尊就是看不上你!我還不想當師尊的徒弟呢,可師尊就稀罕我,苦苦求了我大半天我才肯繼續留下做他徒弟。」
仗著便宜師尊不在場,楚瓷睜著眼睛說瞎話。
矮個青年被這話氣得胸膛起起伏伏,指著楚瓷的手不住顫抖,「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你說的話,你不配當星闌師叔的親傳弟子,我要和你決鬥!你要是輸了就離開飛仙宗!」
「季子棋,你冷靜一點!星闌師叔既然已收下這位師弟,那便是事成定局,豈容你能改變?聽我一句勸,你還是莫為難這位師弟了。」
高個青年回過神來,試圖阻止。
「明非,你別多管閑事,我今天定要讓他滾出宗門不可!」怒火上頭,季子棋壓根聽不進別人的話。
他怒瞪著楚瓷,「小白臉,你敢還是不敢?
「行啊,不過要是你輸了呢?也離開宗門?」楚瓷冷笑道。
季子棋聞言愣了下,臉上露出幾分猶豫。
楚瓷笑出聲來,「哈哈,慫了?你不是很囂張嘛。總不能我輸了離開宗門,你輸了卻什麼事都沒有吧?」
他攤了攤手,嘲諷道,「莫不是這位師兄玩不起?」
被這麼一激,季子棋眼珠赤紅,怒道,「好!我們現在就出去比一場,誰輸誰滾!」
楚瓷坐下,優哉游哉地重新喝起粥來。
「你怕了?」季子棋自覺扳回一局,很是得意。
「我總得吃飽了才有力氣揍你。」楚瓷表面雲淡風輕,內里卻運起老爹教的法子不動聲色地汲取一些靈力存進體內。
莫得靈力,他再能耐也打不過對方。除非他動用本命火,不過想起老爹的叮囑,楚瓷打算還是低調做人為好。
五個包子一碗粥,楚瓷硬是淡定地吃了半個時辰。
季子棋強壓著怒氣坐在一旁,鐵了心要與楚瓷決鬥。
眾人見此,不是放慢了用餐的速度,就是找借口留下打算旁觀。
宗門其他得知消息的人紛紛趕來,有單純好奇陸黎小徒弟的,也有等著看這小徒弟失敗離開的。
不遠處一隱蔽之地。
「星闌師弟,師兄沒騙你吧?這裡真的有熱鬧瞧。」江嶺摸了摸鬍子,笑道。
陸黎眉頭微皺,閉目感受著此方天地間那幾不可察的靈氣流動軌跡。
有靈氣在悄然流往一個方向,而那方向似乎是……他的小徒弟?
陸黎睜開了眼,神色不明地望著剛吃完飯的少年。
「嗝,說罷,比什麼?」楚瓷拍了拍手。
感受著體內充盈的靈氣,少年心情愉快地勾了勾嘴角。
「自然是劍!」季子琪陰沉著臉,咬牙道。
楚瓷起身率先往外走,圍觀的弟子們紛紛後退,為其讓開路。
少年神情無懼,步履輕鬆,好似已經贏了決鬥。
他這番自信的模樣,令陸黎心中升起了幾分興緻。
一個是雙手嬌嫩無繭的少年,一個是已入宗門幾年的內門弟子。
孰勝孰負,似乎已無需猜測,但他還是想看一看小徒弟會不會帶給他一絲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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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黎:我小徒弟的手皮膚很嫩,親測喜歡大佬們都想做我道侶請大家收藏:()大佬們都想做我道侶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