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十萬火急
「對於你仕途沒有任何用處,相反會是攔路石。你休了我,正好。我犯了七出之過,我善妒,我無子,哪一項都足夠讓你休了我。」
「我們就到這裡吧,我回驛館等你休書。」
蘇鬟一改先前的潑婦模樣,也許是剛才蘇龔正直接無視了她朝著畫兒走去的那模樣,也許是他的手溫柔地揉著她的發,這些都讓她認清了現實,也很清楚,自己和對方不會再有可能了。
說完,蘇鬟轉身朝著來時的路走去,她一把拿下插在頭髮上的那根發簪直接丟在了地上,白玉制的發簪在地上碎成了幾段。
這是自己來了荊州之後蘇龔正給自己買的,他說願意日日晨起為自己畫眉簪發,想讓自己的頭上戴著的都是他親手買的發簪。
現在呢?不過是一個笑話。
蘇龔正聽見了發簪落地碎成幾段的清脆聲,他閉了閉,沒有轉身,再次睜眼時便是溫柔笑意,「為夫扶著你先進太守府休息會,恰好為夫和太守有些話要談談。」
「好。」畫兒乖巧應下。
蘇龔正扶著畫兒往前走了幾步,踏上太守府門前的台階,他轉身對著下面的那些大娘大嬸們說,「多謝今日諸位百姓的搭手幫忙,來日如若有需要龔正的地方,龔正定當傾盡全力。」
「唉,蘇大人客氣了,只是舉手之勞!」熱心大嬸笑著說道,「這會瞧著大人和小娘子都開心,我們也就開心了!」
誰還真的敢要當朝欽差大人的幫忙,對方不過是客氣的說說,如若自己應下了這才是讓人尷尬的地方!這些人雖然是平民百姓,但是她們也不傻,紛紛都笑著附和先前熱心大嬸的話。
蘇龔正沒有再提,只是同那些人彎腰鞠躬行了個禮,隨後便小心翼翼地扶著畫兒進了太守府。
人群逐漸散去,誰也不知道誰走向了哪裡,太守府門前恢復了往日的安寧,就好像先前的那番場景不過是一場戲,唱過之後就落敗的戲曲。
熱心的大嬸繞過那太守府的守衛,往著後頭走去,只見這側門裡頭走出了先前剛剛進去的畫兒,她掩唇一笑,將手裡頭的錢袋子交給了對方,「這事,你幹得還不錯,以後好好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那大嬸打開了錢袋子,拿出裡頭的金子,咽了咽口水,眼中滿是貪婪色彩,這會哪來聽的清對方說了些什麼,她只是一個勁地點頭,「是是是,我會好好跟著的。」
畢竟這麼輕鬆的事情,有錢不賺,那不是傻子么。至於別人的命運別人的事,那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畫兒笑笑便將對方給打發了,轉身時,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走向了在不遠處等候她的蘇龔正。
「那件事處理好了?」蘇龔正負手而立,站在長廊之中,神色淡淡。
「處理好了呢。」畫兒嬌笑,依靠在對方的懷中,「大人,你看那女人都走了。我們是不是……」
蘇龔正將對方推出自己的懷裡,眉頭微蹙,「我將你救回來不是要和你風花雪月的,只是想用你打發走蘇鬟,這件事我想我們一開始就很清楚了。你晚些回去,我給你錢,你就可以離開了。」
畫兒渾身一僵,這眼淚珠子就從眼眶裡頭打著轉地落了下來,呢喃道,「可...可畫兒已經有了大人的孩子,以後如若是畫兒一個人,這孩子...該怎麼辦。」
……
「你說什麼?」蘇龔正渾身一顫,滿臉的不敢置信,「你說你有了什麼?」
畫兒似乎有些害羞,她大著膽子去牽對方的手來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小聲道,「我有了大人的孩子。這肚子不是枕頭,是真的,裡頭有孩子了。大人可以請大夫給我看看,就,就是在京城那段日子的。」
大掌覆上小腹,腹部微微凸起,有幾分渾圓,倒像是真的懷了孕一樣。應該是現在月份尚小,蘇龔正並沒有摸出裡面有孩子的跡象,不過按照畫兒那麼懦弱的性子,應當是不會騙自己的。
原先是在路上遇見了畫兒,那會自己正在苦惱怎麼去擺脫蘇鬟。索性也就用錢買了對方來為自己做事,卻沒有想到陰差陽錯之下,自己竟然帶回的還有自己的孩子。
最開始打算將人打發走的事是不可能的,這孩子怎麼說也是他的第一個可能會活下來的孩子。蘇龔正想起那時候蘇鬟滑胎,那個小小的嬰兒都已經成了形,彷彿下一秒就能夠開口喊父親了。但是自己卻永遠都不可能聽見了,他以為自己還要再過個兩三年才能夠娶一個對自己仕途有利的女人,才能夠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沒有想到幸福來得太突然,蘇龔正倒是一時間沒能夠反應過來。
罷了,也就這樣。既然有了孩子就養下來,反正自己也不缺那麼一點錢養孩子和一個女人。
「你留下來吧。我以後會申請駐紮在荊州,這些日子如若你有空就去看看屋子還有裝飾,大抵以後我都不會回京了。」蘇龔正淡淡道。
畫兒一愣,隨後低頭應下,「是。」
太守府的書房,慕容習提筆在信紙上寫下兩個大字,「已成」,揮手喚來一旁咕咕咕叫個不停的信鴿,將信紙塞入信鴿腳上的信筒裡頭,雙手捧著它在外頭放飛了。
窗戶大開,慕容習側首看著那隻白色的鴿子飛上了藍天,輕輕嘆口氣,「都說這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希望這次自己沒有做錯。」
等他剛剛站起要披衣繼續處理公務時,卻聽得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送官邸報紙的人飛快地跑了進來,幾乎可以說是直接跪著撲倒在自己面前,「十萬火急!」
紅色的羽毛黏在信紙上面,信封上頭寫著,「吾弟親啟」幾個大字讓慕容習愣了愣。
這是慕容軒送來了?
自從對方登基之後,似乎兩個人就從來都沒有兄弟相稱過,對方忽然這麼叫自己,他還真的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太習慣。
慕容習回過神,忙將那封信拿了過來,生怕裡頭又是什麼緊急軍務。畢竟他們彼此都很清楚,現在朝內三番兩次動蕩,雖然都已經平定,但是卻不能夠保證不會出現第三次,第四次。
然而在他取出信紙的時候,卻覺得自己格外的無語。
一般而言,雞毛信封應該是軍務要事,有些時候裡面甚至會夾雜著所謂的軍隊令牌。但是呢,這封裡面輕飄飄的,甚至於裡面只有幾行字。
總的來說,就是封后大典讓他回去。
封后大典?
慕容習愣了愣,有些恍惚,這是第幾次封后大典了。好像是第三次了,這慕容軒倒也是命苦,別的皇帝一輩子可能也就一個皇后,他倒好,還沒而立就換了第三個了。
至於人選,信紙上面沒說,慕容習卻很清楚會是誰。那個能夠讓自己兄長大廢六宮的女人除了林九九,還會是誰。
前些日子那大廢六宮的事情也是極為熱鬧地傳到了荊州這邊來,慕容習很清楚這件事在老百姓眼裡不過是一件樂事,喜事,甚至於談資。但是在他們這種整日以國家,以江山社稷為重的皇家子弟而言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
子嗣這一方面,朝中老臣必然不會放過。雖說現在已經有了太子,但是這皇家的孩子沒活過成年的還少么?
而另一方面也是格外的重要,權勢。
送女入宮,一朝得寵那對於這個家族而言不單單是顯赫二字,也是帝王心思所在,更可怕就是外戚能夠和宦官勾搭在一塊,通過寵妃得到皇上心思再傳達出去。
壞一點就是顛倒社稷,例如蘇太傅。
好一點就是所謂的簡在帝心,也是得寵,登高這些說法。
不論是哪個,對於現在家族裡還有待嫁女子的,都是重大的打擊。
朝內鬨哄鬧鬧半日,最終還是林尚書撞柱受傷為結局,那些人也都不敢再說什麼,一個個將嘴巴閉得緊緊的,生怕被那威壓之下的帝王給弄死了。
然而在前朝極為氣憤甚至於在那些群臣面前就差沒有將人推出去斬了的帝王現在卻在昭陽宮裡頭學著怎麼去抱小太子,他抱著孩子在宮殿裡頭走來走去,低聲哼著曲兒斗得小太子哈哈大笑,雙手在空中不停地揮舞著。
坐在床榻上的女人低頭看著手中的書籍,她無奈地搖搖頭,這人都罷朝不知道幾日了,這幾日都在這兒哄著孩子,任由自己怎麼勸都不去上朝。那些大臣們興許是真的怕了,就算是這樣,也沒有一個人敢來昭陽宮門前跪著,求皇上回去。
「你是不是該去上朝了?」林九九將書倒扣著放在了桌面上,輕輕地哼了聲,「恩?」
慕容軒的腳步一頓,隨後繼續輕哼著曲兒哄兒子,「不去,那群老匹夫,他們不是可以么。那就讓他們去治理朝廷唄,反正都挺能的。丞相還以為我不清楚么?那幾個一直勸諫的都是當年他的老師,而他家裡頭還有一個侄女是待嫁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