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吻紊心
在與季淵商定后，葉離便聽他的安排，將底下的一些細枝末節的事交與他了。而她白日里則繼續待在祁陽殿里，安分地做著她的「太監」。
石暝因昨晚休息了一晚后，等今早起來時，已經沒有大礙了。等他醒來時，葉離已經拿著食盒準時出現在祁陽殿里。看見她，他倒是沒有多說什麼，讓她過來伺候他更完衣，經一番洗漱后，他便開始用起了早膳。
他的早膳一向是固定的，所以見著眼前的那盅葯膳，眉頭微微皺了皺：「誰讓你自作主張讓膳房做這個的？」
見他的反應，葉離自是清楚了他的顧慮，「王爺放心，奴才不是以祁陽殿的名義吩咐膳房做的。」
雖說她這看起來顯得有些多事，但是今早在去拿食盒的時候，就莫名覺著該給他端一盅葯膳來。但她也知道這宮闈里的一些禁忌，所以就用季淵的名頭吩咐下去了。當然了，為這事兒，她還被季淵埋汰了一頓。到現在她還能想起他早上去膳房時一臉幽怨的樣子。
聞言，石暝有些狐疑地看了眼她，而後便就悶聲用起了早膳來。
原先葉離還想問問他明天朝宴是否能帶她一起去的，但忽然想起昨天晚上臨走之前他說的那番話，所以也就沒再問了。
「今天准你下去休息一天，沒什麼事就別來打擾本王了。至於朝宴的事，要是想和本王一起過去，明天就趁早過來。」放下手裡的碗筷，他神色不明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葉離，語氣淡淡道。
「謝王爺。」聽他這麼說，葉離倒是有些意外。不過也好，放的這一天，正好給她時間準備明天的事。
「下去吧。」說著，石暝便起身，走到了臨窗的書桌旁坐下，自顧自地看起了書來，也不再去看葉離。
「是。」應了聲，葉離便收拾了碗筷下去了。
……
昨天和季淵商定好的路線，大體位置她雖已掌握了，但是具體的情況她沒去看過。難得今天祁陽殿那頭不用她伺候著，她倒是可以趁此機會過去探探路，說不定還能發現點別的東西。
於是在出來祁陽殿後，她便憑著記憶來到了趙宮的御花園。
御花園旁邊就是銅雀殿，也是明天他們要走的重點路線之一。
只是這裡視野寬闊，除了能借邊上的假山作為掩護，實在也找不到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了。不過出了御花園就是潤雨殿，那座殿暫時是空置的，警戒相對於其他地方會顯得弱一些，到時只要出了御花園，她便有機會到前邊兒的指定地點和季淵會合。
她其實只是想在這裡隨便看看，也沒打算多做停留。
可正當她欲從假山後面出來時，就聽見前邊的路上有一女子在叫喚：「季淵！你等等本郡主！」
原來是有人來這兒幽會啊……
不對，那人剛喊什麼來著？季淵？！
正想離開的葉離，聽到前邊的動靜，就想著留下來看看熱鬧。
想不到，季淵那傢伙就算是個斷袖，也還是有姑娘願意追的啊。
……
「季淵！本郡主叫你站住你聽見了沒？」
眼前這位氣勢洶洶的女子正是石虎的外甥女，雲蘿郡主柳止憂。今早在宮裡頭與前去給石虎診脈的季淵來了個偶遇，結果就看上他了。雖然她也知道季淵其實是個中看不中用的，但無奈，她就是為他那驚為天人的外表動心了。
季淵以前就反感這些沒腦子的女子近身，如今有了葉離，這些女子在他眼裡就更是如瘟疫一般的存在。所以他會理她才怪哩。
只不過在躲柳止憂的過程中，他無意瞥見了假山後邊站著的人。
她躲在那裡做什麼？
思及身後的那個麻煩，季淵頓時生出了一種無語問蒼天的感覺。
這壞丫頭，該不會是想看他的熱鬧吧？
這麼想著，他便不由地停下了步子來。
那柳止憂一路追著他跑，見他停下來了，欣喜之餘，卻因突然停下，腳下一個不穩，身子不由地往前傾去。眼看快要觸及季淵，她心想著他該會接住她的，所以便一臉美滋滋的閉上了雙眼，等待著和他來個親密擁抱。
而季淵感覺到身後的動靜，下意識地就偏開了身子。而他的這一抽身，卻慘了柳止憂。
「啊——」本來想得挺美的柳止憂，在面朝著撲到地上時，發出了一聲難以言喻的慘叫聲。
這一幕有些慘烈，看得暗處的葉離都不由地為這小姑娘感到肉疼。
這臉著地也就算了，可關鍵那地上還鋪著一片細密的鵝卵石。這姑娘的鼻樑骨恐怕都要摔斷了吧。
「嘖嘖……這傢伙還真不懂的什麼叫憐香惜玉啊。」看著柳止憂那一副慘不忍睹的樣子，葉離搖了搖頭，收回視線，正想離開，可轉過身卻撞上了一堵「肉牆」。
而看面前這衣服……怎麼感覺這麼眼熟呢？
「媳婦兒，這你可就錯怪我了。」
還沒等她抬頭，就聽頭頂上響起了一聲戲謔的聲音。
「季……季淵……？」葉離看見季淵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愣是被嚇了一跳。不過想起剛才在這裡……咳咳，誰知道就這麼被抓了個現行呢？
「啊，今天天氣不錯啊，我先走了，呵呵……」葉離尷尬地笑笑，然後腳下挪著步，打了聲哈哈便想溜走。可下一刻，她卻被季淵一把抓了回來，等她回過神，就見自己已被他的雙臂困在背後的假山上。
「柳止憂還沒走呢。」季淵低聲說道，一雙褐眸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離著她的距離近極了。
看著季淵的臉就近在她的眼前，葉離的一雙瞳孔因他的接近不由得放大了幾分。他的鼻尖兒離她還不到一指寬的距離，隨著他的呼吸，那帶著幾分濕熱的鼻息便就扑打在了她面兒上，讓她一時間忘了動彈。可她現在也不敢動彈。這個距離太危險了，要是發生點什麼意外，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季淵原先也只是想逗逗她的，誰讓她在這裡看他的熱鬧來著？只不過看著她因他的靠近，雙頰漸漸地染上了緋色，一雙水眸無辜地瞅著他，一副任君採擷的誘人模樣，看得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心裡此時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叫囂著，而周圍的氣氛也瞬間變得微妙。他就這麼看著她，卻情難自主地一點一點地向她靠近，然後低頭吻住了她。
這是身體自覺發出的反應，他沒有過經驗，只能憑著感覺走。他不知道怎樣吻一個人，在觸到她綿軟的紅唇后，便就像個小孩子舔食糖果般，細密地吮吻著她的唇。
在他吻上自己的時候，葉離的腦袋裡瞬間像經歷了一場大爆炸般，炸得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在感覺到唇上傳來的那陣奇怪的感覺后，她瞬間回了神，猛地將季淵一把推開。
季淵在被她推了一把之後，神志頓時也就回來了。等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后，這才一臉歉意地看著她，語氣里也有著幾分羞斥：「這是我的第一次……」
葉離捂著唇，睜著眼瞪著面前一副猶如小媳婦一般的季淵，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誰管他的第一次啊？！重點不是這個好嗎？！
誰能懂她此時內心的感受是多麼的崩潰啊！
她……她居然在這青天白日下，被一個斷袖給親了？！完了，她這晚節真要不保了……
「季淵。」她的表情現在很是嚴肅。
「在。」看她這樣，季淵心想這回肯定要被罵了，於是便耷拉著腦袋等著被她訓。
葉離看了眼外邊，才驚覺柳止憂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而原先她摔倒的地方，只留了兩灘血跡在地面上。
確定了外邊沒人後，她這才放出聲來：「你不是斷袖嗎？你這樣對得起你身後的男人嗎？！」
吼完這一句，葉離便怒氣沖沖地跑開了。
「……？」季淵聽她這話，瞬間懵了，連她跑了他都沒反應過來。
什麼叫「你對得起你身後的男人嗎」？敢情，她是因為這個，所以生氣了？
所以，她這是不討厭自己的吻？
對，一定是這樣的！不然照正常情況，她應該先扇他一巴掌的才對。
這麼想著以後，他就像跟個傻小子似地，看著葉離跑開的方向，低低地笑開了。
……
葉離從御花園裡跑出來后，便就尋了個沒人的地方喘了口氣，也好讓自己冷靜冷靜。
莫名其妙的被一個斷袖親了，這讓她很是惱火。但是等情緒平復下來后，她就把這一茬扔到腦後去了。
這也是她的第一次，說不在意是假的，但不過也沒有那麼在意。因為她本就對季淵沒什麼想法，所以何必庸人自擾，去糾結這麼一件小事呢？
等她覺得自己差不多已經冷靜了下來后，她才離開了這裡，轉身去了第二個地方——潤雨殿。
現在還沒空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還得快些將這次的營救路線摸透，這樣才能確保明天的計劃萬無一失。
等她將設定好的路線走了一遍后，具體情況她心裡有了個大概。從潤雨殿到知行殿這一段的守衛最薄弱，而越靠近沐風殿的宮殿，守衛就越多。所以明天要想躲過那些人進入沐風殿的話，恐怕還得花費不少的功夫。
忙碌的時候，時間就會溜走得特別快。所以等她探查完路線上涉及到的各殿的情況后，就已經到了下午。
本來她是打算探查完情況再回去和季淵商量對策的，結果因早上的事，讓她變得有些猶豫。不過她隨後又甩了甩腦袋，把這種愚不可及的想法給壓下去了。
不就是被個斷袖親了么，又沒少塊肉。況且要是現在沒法兒面對他，還拿什麼保證到了明天她還會心平氣和地跟他合作？所以，假裝這件事沒發生過，平時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對，就這樣。
在外邊把自己勸說好了之後，她這才去了齊雲殿。推開門，進去后就見季淵拿著一本書，坐在書桌前，一手支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反正就是在那裡莫名其妙地傻樂著。
葉離看他這樣，就疑心這傢伙還想著早上的事。不過這也只是她的猜測。可他要真的還想著那一茬，她保不齊真的會動手打人的。
然而，季淵這一天待在齊雲殿里，什麼都沒幹，就算是看書，也總是時不時想起早上他和葉離之間的那個吻。所以他這一天就像是抽風了似地，時不時地就在那裡傻笑。明明知道自己這樣看著就跟個白痴沒區別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
而這樣的情況，一直到了葉離推門進來后，看著她那一臉危險的表情，他這才硬生生地給憋住了。
見她進來，他於是就放下了手裡的書，忙迎了上去，笑臉相迎道：「媳婦兒~你可回來了。」
葉離聽著這個稱呼，先是睨了他一眼，隨後實在沒忍住就伸腳踩了他一腳，語氣危險道：「再亂叫的話，可就不是光踩你這麼簡單了！」原先在葉府的時候，他明明不是這樣的啊！她這是倒了什麼血霉啊，竟然攤上了這麼一個奇葩！
早知道她就不該搭理他，現在可倒好，平白無故地就惹上了這麼個糟心的大麻煩。
「好，我不叫。」
等你氣消了我在叫。季淵心裡如是說道。
葉離瞥了他那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這才正色道：「今天我把路上的那些情況基本上都排查了一遍，你到時候讓你手底下的人在宜蘭殿和臨軒殿守著，必要時將那裡的守衛處理了。至於其他該注意的，你應該都安排好了吧？」
「都安排好了。」季淵同樣也正色以答。
因為以前和她針鋒相對過不短的時間，所以對於現在的小七，應該說是葉離的性子，他也是了解的。在其他方面上她其實都不大考究，但是在談正事上，她是不允許別人有著半分的輕慢態度的。所以要是看著她一本正經地說話時，要是還跟她嬉皮笑臉，那無疑就是在討打。
「那就好。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語畢，葉離眼神便變得有些飄忽不定的。
聞言，季淵點了點頭，若無其事道：「好啊。」
她不想待在這裡正好，他本來就打算帶她出去。
葉離自是不清楚他的打算，不過見他在聽到她要走了時，卻表現出一副「你隨意」的樣子，本來她是沒什麼的，可見到這樣她心裡莫名地就覺得不舒坦啊。
「告辭！」雖說不明白為什麼會莫名地生出這不爽的情緒，但是他既然答應讓她走了，她走就是了。真是為自己的這種莫名其妙覺得煩躁。
正當她轉身，朝著門口走還沒到一步，就見季淵走到了她身邊，很自然地攬過了她的肩膀。葉離轉頭看去，就見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只聽他說道：「媳婦兒要走怎能丟下我呢？正好，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說著，他便不由想起了昨天在去沐風殿的路上到過的一處。而他在看到那裡有著的獨特景緻后，就想著她應該會喜歡那裡的。
「不去。」葉離有些嫌棄地拍開了他搭在她肩上的手。
然而季淵就像沒感覺到她的嫌棄一般，被她拍開的手，重又搭了回去。
「你就當做陪我，放心，要是沒得到你的准許，我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說著，他一臉誠懇地看著她：「你就再信我一次？」
「你保證？」葉離懷疑地看著他。這傢伙現在在她這裡的信譽度可是為零，她還是得防著點兒為好。
「我保證！」他只能保證他在神志清醒的情況下不對她怎麼樣……
看他這般，葉離輕蹙了下眉，勉強道：「好吧。」反正現在也沒什麼事做，對於明晚的事，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所以現在下去也只能是乾等著。索性就去走走吧，要是這傢伙再敢做出什麼來，她保證一定會卸了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