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聖人言
「孫前輩，師父傳我中正平氣訣，教導我以此法養胸中意氣，就是不知我何時才能夠入品。」
同福客棧之中，一老一少的問答已經進行了許久，而在對徐斌介紹了這世間九成以上的修行路途之後，孫文祿的茶壺已空，但他還是耐心的道：「莫急，莫急，如果是按照文韻一途，其實爾等莘莘學子既然能夠考入太學院，便已然具備了七品院生的底蘊，待立命之後，便可以得文韻垂青，只不過你這個小猴子有些特殊......」
話音到此戛然而止，聽得徐斌不上不下，很是焦灼。
「孫前輩？下面呢？」
面對徐斌的追問，孫文祿只是清了清嗓子道：「咳咳......說的太多，口乾了！」
「那您就喝茶潤潤......」
話說到一半，徐斌猛然醒悟，特別是當他看到孫文祿那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後，立即躬身端起茶壺。
「我這就給您續上！」
而孫文祿好似也是非常得意於這般指使徐斌，故此在徐斌臨出門之前，孫文祿還不忘提醒道：「要好茶！」
「哎！」
這個時候的徐斌自當是無有不應，可就在他單手打開房間門的那一瞬間。
咻！
破空之聲悅耳，但卻是奪命之禍的暗器已然襲向徐斌面門。
事發突然，徐斌看到了，聽到了，感到了，奈何他卻無有躲閃之力。
內心焦急悔以不該？亦或者拚命催動身體躲過致命之處？
都沒有！
且不說徐斌的半魔之體壓根不存在致命之處，就說與他秉燭夜談的孫文祿且在身後，更何況徐斌壓根就不信孫文祿之前所言：他就是個不入品的老東西！
哪怕退一萬步，孫文祿說的都是實話，但有些實話卻不能用字面上的意思所理解。
「哼！」
只聽得房間內的孫文祿發出了一聲冷哼。
嘎！
三柄長約半掌，且薄如蟬翼的利刃就這般堪堪停在了徐斌面前不足三寸之地。
而還不等徐斌表現出劫後餘生的慶幸，就聽身後再次傳來了孫文祿的聲音。
「回去！」
亦如來時般突然，卻要比來時更加迅速，暗器就這般哪來的回哪去。
噗！噗！噗！
先是利刃入體的微弱聲響，緊接著便是慘叫。
「啊！」
與此同時，孫文祿也已經來到了徐斌身後，略帶褶皺的手掌搭在了徐斌的肩膀之上再次開口。
「轉！」
霎時間，徐斌只感到眼前光景變換，身處之地更是與此番天地脫節，讓他整個人都產生了扭曲與極度的不舒適感。
好在一切異常都只是持續了瞬間，待再次恢復之時，徐斌便發現他與孫文祿所處之地已然並非是客棧之內。
卧槽！
這一刻徐斌的內心無比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只因他意識到了孫文祿為什麼說他不入品了。
陣法師！
哪怕於魔界這等遼闊無邊之地，陣法師這個群體的地位也極其特殊，只因這個群體雖然不修神通，不練肉身，但其強大之處卻是整個魔界，乃至是諸天萬界都公認的前排。
陣法師雖肉身孱弱，卻擁有溝通天地之偉力，陣法師雖然沒有神通，但在陣法展開之地，他就是這片天地的代言人，哪怕不善攻伐亦能利於不敗之地。
而此刻徐斌也終於明白，之前孫文祿介紹了文武聖佛道，但卻偏偏半個字都沒有提及他所擅長的陣法。
只因陣法師準確來講並不是一種可以稱之為修行的體系，而是屬於對所在天地的解讀，是不折不扣的學者。
「魔教餘孽！該殺！」
沉著之音將徐斌喚醒，就見在他身前不遠之地，四個身著黑袍的魔教徒此刻正在慌忙逃竄。
眼見這一幕徐斌當即要追，卻是被身旁的孫文祿一把攔下，然後就見孫文祿對著不遠處的四個魔教徒抬起右手，呈虛握狀。
「塵歸塵！土歸土！」
話音落下的瞬間，徐斌便親眼見證了那四個正在逃竄的魔教徒身軀驀然立定，然後下一刻，四個魔教徒無論是身體還是身上的衣物兵刃，皆是猶如砂礫一般迅速瓦解。
嗚......
一股微風吹過，不留片點痕迹。
「這......」
徐斌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牛13嗎？
當然牛13！
想學嗎？
當然想學？
畢竟陣法師於魔界的地位特殊性一點都不亞於阿修羅，並且每一位陣法師都是被魔界領主當做寶貝一樣藏起來，其自身也是無比傲然，故此就算是領主麾下頭號悍將的刀魔徐斌亦沒有接觸學習的機會。
但今時不同往日，活生生，且被徐斌稱作長輩的陣法師就在眼前，當即徐斌便以他冒光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孫文祿。
不得不說，剛剛的一幕也是有孫文祿故意表現心理在其中，因此在見到徐斌那崇拜且帶有強烈渴求的目光之後，孫文祿當即笑道：「厲害不？」
「厲害！」
腦袋點的猶如啄米的小雞一般。
「想學不？」
「想！」
「唉......晚嘍！」
晚、晚嘍？
聽到這兩個字的徐斌幾乎都快罵娘了，他當然知道『晚嘍』是什麼意思。
畢竟徐斌已經被王有為收入門下，雖說還沒有正式舉行過拜師禮儀，但他其實已經被打上了『帝師』王有為的印記。
更何況大奉不僅是學院盛行，也是一個恪守尊師重道之地
師如嚴父。
教不嚴是師之惰。
故此，入門之後的弟子便會如親子一般，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還要勝過親子，而改投它門則是會被認為大逆不道，欺師滅祖的行徑。
這是大忌，
不僅是為人的大忌，更是整個修行界的大忌。
若有人犯下此忌，那麼勢必會被整個修行界所不容，嚴重一些的還會人人喊打，喊殺。
身為哈佛老教員、老學究的孫文祿會不知曉這一點？
如果此刻敢冒著大不違點頭，那麼孫文祿是否就會收下徐斌這個弟子？
他敢嗎？
他會嗎？
亦如之前動了心思的李老歪，真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同自己的頂頭上司搶弟子？
「孫前輩......」
徐斌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但同時他還貪心道：「如果我向師父要求您做我的授課考試，就如當初的師兄一般，你說他老人家會同意嗎？」
師者，
傳道解惑也！
一人之力終有不足，故此師門雖然不能變，師父也只能有一個，但老師卻是可以有很多。
但正如真傳與記名一般，兩者所學所授終究還是有差別的。
孫文祿當然也品出了徐斌話中的意思，頓時一巴掌落在了徐斌的頭頂輕笑道：「還真是個貪心的小猴子，也不怕你嚼不爛！」
這番話也是代表著徐斌已經通過了孫文祿的考驗。
下一刻，
孫文祿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就見他眺望著海灘的方向喃喃道：「竟然有餘力分兵來客棧，看來院長他們那邊真的出現麻煩了！」
殊不知，王有為二人遇到的又何止是麻煩，而是有關於性命，有關於倫常的亘古難題。
「義父！」
依然還保持著銅鑄身形的鐘崇霄此刻竟然跪在了王有為的面前。
就見鍾崇霄的面色決然，以生離死別一般的語氣堅定道：「崇霄今日......」
「閉嘴！」
完全不給鍾崇霄說完的機會，王有為當即厲聲喝止。
「可是......」
鍾崇霄還想再言，卻是被王有為那凌厲的目光再次硬生生給頂了過去。
「哈......咳咳......」
旁邊顯然已經不行的麗薩在見到這一幕之後，頓時笑得血都吐出來了。
「來吧！還等什麼呢？如果不是大陣的獻祭需要時間，你們恐怕都見不到我了！這可是天賜的機會，你們應該珍惜才是，吃了我，吃了我你們便可離開......」
「咶噪！」
一巴掌將麗薩抽暈過去，隨即王有為身上便開始散發出偏偏光華，更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義父......」
在鍾崇霄的視角下，只會覺得王有為的身材越發高大，且光輝偉岸，並且隨著其身體逐漸被柔和的白光徹底包裹之後，王有為那同樣變為略帶聖潔的聲音也再次響起。
「區區四方殺劫，便想要困死老夫在其中？」
「天地厚德，以載日月星辰，萬物有靈，以載天地是恩德。
聖人言：明性，則見心！
聖人與吾為師長，為先賢，
今日以吾之軀載聖人之言：此處有路，路在腳下！」
話音落必的瞬間，那之前將王有為層層包裹的糅合白光瞬間散去，轉而來到王有為的腳下，並且一路延伸直到天際。
見此一幕的鐘崇霄更是驚呼了一聲：「義父！」
就見此刻王有為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且身軀虛弱好似搖搖欲墜的樣子。
「無妨！」
接著鍾崇霄鐵塔一般的身軀勉強站住，隨即王有為便立刻道：「走！這條道堅持不了太久！」
「是！」
沒有絲毫猶豫，鍾崇霄便背起王有為順著糅合白光所鑄就的溜光大道一路前行。
而這大道的形成也是剛剛王有為以權利施展文韻三品威能：聖人言所鑄就。
三品聖人言：可以聖人之言命世間萬物。
雖只是曇花一現並不長久，但正所謂言出法隨，以王有為的三品實力，聖人言亦可維持半柱香的時間。
雖有些緊迫，但對於體力相當充足的鐘崇霄而言，這半柱香的時間也已經足夠讓他背著王有為衝出四方殺劫。
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鍾崇霄依舊是奔跑於溜光大道之上，完全看不到盡頭一般。
至此，王有為亦是半憤怒，半無奈的低聲道：「這群魔崽子端是狡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