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烈甲 第4章 肥龍與劍豪(四)
過了王城外牆再走百丈便是宮門,司馬譽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著:「敢問公公,前面的陣仗是在迎接我們嗎?」那宮人一聽只是急匆匆的點了點頭,沒敢多說一個字,腳下步子雖然幅度不大頻率卻是加快了幾分,司馬譽又問道:「聽說新君與太后的關係不是很好,是否有此事?」宮人聽了這話險些癱在地上,這事雖然人盡皆知,可是又有幾個人敢在此情景下毫不掩飾的談論此事呢?
諸葛珏聽了這話差點背過氣去,這是何處啊?這裡可是天子腳下,大夢王朝的都城,可不是自己的家啊,就算是自己家,又怎麼能如此肆無忌憚口無遮攔的談論呢,況且這深宮高牆人多嘴雜,傳出去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諸葛珏急忙說道:「譽公子,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隨便說啊?」說道這裡又對宮人說道:「這位公公可不要往心裡去,我們兄弟二人來自鄉野,一時間口無遮攔說錯了話,別介意。」一邊說一邊陪著笑。
司馬譽笑了笑道:「這有什麼問題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如果真有此事還不讓人談論一下嗎?大夢王朝自開朝至今可沒有禁言之令。」諸葛珏微笑著說道:「雖然政令法律沒有要求,但是有多少人死於口無遮攔,譽公子應該有所耳聞。」
「知道啦!別像老媽子似得,雖然我打小母親便離開了,但是我可告訴你,南部定洲男兒不需要老媽子!」說完司馬譽又罵罵咧咧的嘟囔道:「跟個娘們兒似得。」
如果不是這一路上的了解,估計諸葛珏能被司馬譽的話氣到當場吐血身亡,可是這些日子以來諸葛珏已經習慣了,只能搖頭嘆息,那句「跟個娘們兒似得」是他這一路上聽的最多的一句話,他知道那就是司馬譽的性格,宮人沒有回答只是抬眼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宮門,終於還是忍不住的低聲說了句,「公子,老奴勸你一句,好好跟你身後的那位公子學學吧,或許還能活的長久一點。」
司馬譽坦然一笑,脫口反問了一句,「是嗎?真是不明白你們這些人,明明有一肚子的氣,卻都忍著不說,明明有一肚子的不甘,卻還可以笑臉相迎。」說道這裡司馬譽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司馬譽的搖頭與諸葛珏不同,諸葛珏嘆息感慨的是人,司馬譽感嘆的是對這個時代的憤慨與不平。
新君身著龍袍朝服,大氣凌然的站在隊伍的最前端,見司馬譽與諸葛珏緩緩而來急忙笑著迎了上來,三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終於碰面了,站在最高處那手拿油亮拐杖的怪人微微笑了起來,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命運交織的人們終於走到了一起。」
司馬譽單膝跪地行了軍中的禮節,諸葛珏行的則是朝臣的大禮,北辰政倒是不以為然,因為他早就聽說這司馬譽是軍伍出身,從小在軍營中長大,喜歡戰馬鎧甲,更喜歡馬刀與弓弩,北辰政讓司馬譽與諸葛珏起身,走到司馬譽身前笑著說道:「沒想到你竟然穿了一身甲胄來見朕,有創意朕喜歡。」然後又對諸葛珏說了句,「你比想象中的還要瘦弱。」
諸葛珏剛要回話只聽司馬譽說道:「君上,我問你個問題可好?」北辰政瞪大了眼睛看著司馬譽,心想著這個司馬譽能問出個什麼名堂,諸葛珏卻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妙,用力的咳嗽了一聲,想要提醒司馬譽話不要亂說話,可是萬萬沒想到司馬譽扭過頭來問諸葛珏道:「你怎麼了?染風寒了嗎?」北辰政一聽急忙投來關切的目光,諸葛珏擺了擺手掩蓋了難堪說道:「沒有,沒有,只是這夢回與魘洲不同,天氣乾燥,喉嚨有點緊罷了。」說完免不了眉頭緊皺,難以掩蓋對司馬譽的不放心,這傢伙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天子面前話怎麼能亂說呢?
司馬譽一聽諸葛珏沒事一把摟過北辰政,這一摟讓北辰政措不及防,想要問一句「你要做什麼?」話到嘴邊又被北辰政硬生生咽了回去,身為一國之君怎麼能如此弱不禁風?司馬譽的氣勢著實讓北辰政有點招架不住,若不是北辰政阻止的及時此時的司馬譽可能早已經是屍橫五步,只見司馬譽扭頭看了看周圍的朝臣,然後壓低了聲音問道:「我聽說君上與太后不和,不知此事當不當真?」雖然是壓低了聲音,可是兩步開外的諸葛珏聽得清清楚楚,諸葛珏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朝臣來不及掩飾尷尬,很明顯那些朝臣也聽到了,只不過朝臣們的演技更高明,似乎在那麼一瞬間都變成了聾子。
北辰政一聽心中頓時慌了,一時間竟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司馬譽接著追問道:「我說君上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是君我是臣,原本我呢是遠在定洲,可是現在我來了,君臣就應該互相信任不是,如果你覺得不好回答那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給我答案就是。」司馬譽一副為了北辰政能上刀山下油鍋的模樣,這倒是讓諸葛珏刮目相看了一番。
「譽公子,你可真會說笑,朕與太后雖然並無血緣關係,但朕是太后一手帶大的,況且朕在政務上確實還是有許多地方需要太后的幫扶。」說道這裡北辰政的聲音小了下來,然後接著道:「不過現在你跟珏公子來了,太后的年紀也大了,所以朕希望你與珏公子能幫朕替太後分憂解難啊。」說完拍了拍司馬譽的肩膀一副朕的用心希望你懂的模樣。
聽了這話司馬譽哈哈大笑起來,扭過頭來對諸葛珏說道:「你聽見了嗎?我就說市井之徒的言論不可信,太后與君上怎麼可能不和呢?那些市井之徒以訛傳訛實在該殺!」司馬譽把該殺兩個字說的特別重,加上他這一身戎裝顯得更有威懾力,朝臣們一聽也算鬆了口氣,急忙隨聲附和起來「沒錯該殺!」
這時候北辰政突然沉聲問道:「西部鶴洲公子闕現在何處啊?為何沒有出現?難不成想要效仿青洲?」眾人聽罷面面相覷,都只是在私底下小聲議論卻沒有人站出來回答,這時候宮人走到北辰政身邊耳語道:「君上,西部鶴洲公子闕按照規定時間出發,可一路的驛館以及探報並沒有任何的消息。」
北辰政聽了這話眉頭緊皺,又問了一句,「確定按照規定時間出發的嗎?」宮人默默地點了點頭,北辰政自言自語道:「這就奇怪了,朕下達旨意的時間完全夠公子闕從西部鶴洲到夢回的啊?」
這時候有朝臣說道:「該不會是有別的想法吧?」此話一出場面嘩然,有為西部鶴洲辯解的,也有往其身上抹黑的,還有勸大家不要吵的,司馬譽見狀突然笑了起來,大聲說道:「諸位大人!諸位大人!聽我一言!」
眾人聽罷漸漸停止了議論,此時北辰政的嘴角微微的揚了起來,這個司馬譽深得他心,只聽司馬譽說道:「諸位大人,在下南部定洲司馬譽,此次奉召入都共學,希望得到君上的認可以及各位大人的提攜,至於西部鶴洲公子闕之事,還望各位大人在沒有確切消息之前,萬不要以訛傳訛啊!」
司馬譽故意把『以訛傳訛』四個字咬得很重,朝臣們聽后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們都大夢王朝的重要官員,可是當面對四大諸侯國的繼承人之時笑容依舊諂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