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橫濱這個高度自治的港口城市從來不缺少陽光稀少的角落。

而這樣的角落正是滋生著混亂和衝突的地方。

負責了這次重要委託的石切丸諮詢了偵探社其他幾位的意見后，在裝扮上也進行了改變，更換了更符合她接下來扮演的身份的衣著，盡量能夠更好地融入角色。

因此她常穿的那幾套衣服是不能穿了。

為此在前往委託人處之前，她還特意回了一趟神社，苦惱地在自己被搬入這個小空間的，住了許久的屋子裡翻找了一翻。

作為神社的御神刀，她託付一直沒有什麼生活條件上的苦惱，衣服……唔姆，自己說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神社的年輕人們幫她添置時都十分熱情，就算是乍一看花色素凈的一件衣服，其實也走得低調奢華風。

……啊，差點忘了。

石切丸看著面前自己都不知道原來不知不覺中積攢了這麼多的衣物，不由自主的呆了呆。

因為成為了她的衣服后就收在了位於神域的屋子內，所以即便是並非與她的靈體融合的選擇，這些衣服也都相當經得住放。

換句話說，她眼前可以看到的衣服年代組成相當複雜。

基本上大半放到外面都是古董水準了……？

突然間有些頭痛了。

最後行走在一棟棟陳舊房子間留下的狹小道路上的石切丸，身上穿著一身很是低調的灰綠色豎條紋和服，棕色長發攏到了身後低低的紮起。因為還是不大習慣衣物，所以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傳統的衣著。

因為剛剛下過一陣小雨，這一片區域便顯得更為潮濕了，腳下木屐踩在路上總好像有一些細小的水珠隨著她的腳步濺起，落在了她的腳踝上，感覺不大舒服。

這樣走著，恍惚間這些潮濕的地方好像永遠不會變干一般。

也是因為剛剛下過雨，石切丸左手的手腕上掛著一柄普普通通隨處都可以買到的黑色雨傘，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張紙質地圖。她仔細跟著地圖上的標註對照著路線，朝著她的目的地走去。

如果能使用電子地圖就會方便許多了，雖然石切丸不能熟練使用也會偏向它，不過這條世界線的這個時間點上，電子地圖還不是很方便、普及的樣子。

不過紙質地圖也無妨。

說起來一開始她來橫濱的時候，那位好心的山崎小姐還擔心她會在吃虧把她拖走了，現在她倒是自己走進了這樣的地方。

終於，地圖上的路線指示到了盡頭。

石切丸停下腳步，看看眼前的大門，仔細將手中的地圖摺疊收好，在門邊尋找了一遍后，才在側方看到了並不起眼的招牌。

因為並不是正大光明的診所的關係吧。

嘗試著敲了敲門，卻發現門一推就開了。她疑惑地走了進去，「請問——」一句話才剛剛開了個頭，就看到前方一點銀光直直朝著她飛了過來。

哦呀？

石切丸偏了偏頭，平和地感受著一道細細的冷風擦著邊飛了過去。轉頭看了看，插入了牆壁的手術刀正因著殘餘的力而微微顫動著。

耳邊傳來一輕一重兩道皮鞋的聲音。

回過頭時，她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三十齣頭男人走了過來，面容透著種滄桑感，室內光線不足下打在他臉上的陰影使得那一雙看過來的眼睛顯出了紫紅向交的光。

另一道腳步聲屬於他手中牽著的那個孩子。

準確來說應該是個模樣很可愛的小女孩，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身子裹在精緻的紅裙子里，腳下踏著小皮鞋，正睜著一雙圓圓的水汪汪大眼，以呈現著好奇色彩的方式望著她。

石切丸的視線在那個小女孩身上略微多停留了一會兒。

然後回到了看起來像個頹廢大叔的男人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對方率先開口，領著小女孩，姿態相當充足地連聲道歉，「都是這孩子太貪玩了，一時沒看住竟然連我的手術刀都亂碰。愛麗絲，快給這位小姐道歉！」

被稱為愛麗絲的小女孩不可思議地抬頭，「哈？？！」

男人擺出了長輩的姿態，氣勢十足地重複道：「愛麗絲，做錯事就要道歉！」

愛麗絲顯然氣得不行，「討厭林太郎！」

這樣大聲喊著，並且用力躲了一下腳后，那名小女孩就用力轉身，朝著屋子裡登登登跑走了。

男人深深嘆了口氣，轉頭歉意笑道：「抱歉，都是我太寵她了。小姐您沒有受傷吧？」

石切丸看著那男人，略微沉默了一下，「沒有，請放心。」

果然，如福澤社長所預料的那般在試探她的實力嗎？

如果沒有躲開，覺得會受傷。

男人看起來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接著笑眯眯道：「也對，您一定就是偵探社派來的探員了吧，難怪呢。」

石切丸也淺笑道：「那您一定是森醫生了。」

森鷗外啊……現在她已經學會將兩邊的同名人士分開來看待了。

她示意了一下左手腕上掛著的雨傘，然後在森醫生的指引下將雨傘掛在了牆上粘著的掛鉤上。

「鄙姓三條。」

「啊，原來是三條小姐，一路上還順利嗎？」

「稍微遇到點麻煩，不過已經送到警察局了，」石切丸對頭看著比她矮了半個頭的森醫生。

在這樣的灰色地帶，一路走過來自然有很多雙眼睛在悄悄盯著她。

不過大概是因為她的身高，和在這樣地方行走時顯眼的冷靜，實施行動的都不多。那兩三個人她輕鬆的綁起來，送去了最近的警局。

幸好沒有因為這點插曲遲到。

察覺到眼前女孩子下移的視線，身高上處於劣勢的森鷗外嘴角笑容有了一瞬間的僵硬。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接著石切丸便隨著森醫生往診所內部走去。

和她印象中如今西洋醫生所使用的診所不同，屬於森醫生這個地下醫生的診所，一眼望過去牆上到處都是發霉的印記，有部分牆角已經出現了牆皮脫落的現象，而且東西也顯得有些凌亂，四處還有些髒兮兮的，屋內的光線也十分昏暗，看起來並不利於患者康復。

不過既然是地下醫生的診所，這個樣子也就不奇怪了。他主要接待的患者僅僅是需要一個能夠治療那些見不得光的傷口的地方，不會注意保持乾淨整潔，大概時不時還會和醫生發生衝突。

石切丸的目光在角落裡一些一看就是暴力損毀的東西上掠過。

在他的辦公桌邊，消毒器皿里，還擺放著一排亮閃閃的手術刀。

「森醫生，」坐下之後，石切丸道，「不好意思，我再確認一下。您真的需要委託一個保鏢的任務嗎？」

森鷗外還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三條小姐為什麼突然這麼問？雖然我這裡看起來很破舊，但其實收入還不錯，委託的費用無比請您和福澤殿下不必擔憂。」

然而他眼前穿著條紋和服的女孩子聽到他的話，也始終是一副沉靜的表情。

就像剛才手術刀飛過去，她只是偏頭等著刀過去時那般沉靜平和的神情。

「怎麼說呢，感覺您並不是很需要保鏢的樣子，」石切丸誠懇地說道。

「您怎麼會這麼想呢，我只是個柔弱的醫生而已，」森鷗外看起來十分真心地嘆了口氣，「況且我在委託里也說明了吧，接下來的工作要去那個港口黑手黨。您也清楚那個地方有多危險，我相當擔心啊……」

石切丸道：「這樣嗎，我明白了。」

森鷗外道：「是吧，這樣的話我果然還是非常需要三條小姐的保護。」

「對了，不知道三條小姐會不會醫術呢？您也知道您需要扮演我的助手，如果會些醫術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請您放心，我會儘力協助您的，」石切丸道。

雖然她對於西洋醫術只是在書籍上了解過，但是僅僅是作為助手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出發前幾天她還請晶子指導過，只是當時少女的神情明顯有些不對勁，還很擔心她的樣子。

此時石切丸大概有些明白了。

而另一邊森鷗外也悄悄提升了對「三條小姐」的警惕等級。

他不動聲色地對她多觀察了幾番，不知不覺中對著這位穿著和服，身上氣息之下隱藏著模模糊糊有那麼一點點的熟悉，熟悉之中也存在著不少不同的姑娘，產生了些許推測。

「說起來，」森鷗外展開一個親切的笑容，「三條小姐莫不是福澤殿下的弟子？」

石切丸：「哦呀？」

森鷗外：「實不相瞞，您或許還不大清楚，其實我和福澤殿下的關係以前相當不錯呢，卻因為工作的關係許久沒能聚一聚了。」

他的眼中適時地浮現了追憶的光芒，嘴角笑意加深。

「實不相瞞我也有位姑且可以稱為弟子的孩子，只是此時正在外邊玩耍。您看，真是一個奇妙的巧合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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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屑：用貓貓試探

宰喵：？？？

砌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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