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家人坐著吃著晚飯，孫月英和趙家康說，「孩子他爹，家泉家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他要是來問你借錢，不管怎樣也不要借。」
「他前頭借了八娘家的錢，說是去給他娘買葯。可轉頭進了城裡去賭，全都輸了。」
「他還欠著賭坊一兩銀子，這幾天都在村裡問人借錢。這錢要借出去，就要不回來了的。」
趙家康微皺眉，這忙著地里的活，村裡的事也不知道，「他還去賭？他娘沒什麼大礙？」
孫月英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爛賭之人，「賭。一直都在賭，他家裡的錢全都給他賭沒了。她娘要吃藥，沒錢，還是幾個孩子上山找的。」
自己前兩天才去看了家泉娘，想到那情形，她嘆氣，「怕是熬不過這個月。閨女外孫都來看了，人是越來越瘦，這吃的都吃不進去，只能喝幾口粥。」
雖然兩家人出了五服，可是平常也有來往，趙家康說，「要是需要幫忙，你就過去搭把手。」
孫月英點頭，「這個我知道。」
自家丈夫什麼性子，孫月英知道，就是一個爛好人，她又提醒道，「孩子他爹，借錢這事，可真不能借。我們家什麼情況，你也是知道的。」
這是男人的事，不該婦女過問，趙家康沒給準話，「我有分寸，吃飯。」
這話一出，孫月英知道，要是人上門來問，趙家康肯定是會借的。
想到家裡一堆債沒還，還有兒女要成親，也是要花費很多，到時候肯定是要借錢。
孫月英可不想手裡僅剩那幾百文錢都沒了，她說，「這錢，我是不會拿出來的。」
「老大就要訂親了，這處處是要用錢的。好不容易把這糧食賣了，掙了這一點錢，我怎麼也不會拿出來的。」
「他要問你借，我是不會給的。」錢在自己手裡，她就不拿出來，誰來也不借。
當著孩子們的面，趙家康一家之主被孫月英這麼拒絕，還放狠話，覺得有些丟臉。而且男人的事，女人就該少管。
他有些怒道，「話多！這事我自己有分寸，你就不要管了。」
孫月英也是火爆的性子，也加大聲音回嗆，「我就提醒你一句。你看看，前些年，你借出去的錢，他都還沒還你。這下子，我們家什麼情況，他還好意思來借錢。」
「我們自己還借著別人幾兩銀子，這錢就是不用在我們身上，也是還人的，借不出去。」
這話是實話，趙家康也知道家裡的情況不允許，可是人要開口借了，多少還是要給一些的。
不想在孩子面前說太多，他對孫月英說，「男人的事，你不要管。你管好家裡就行了，還吃不吃飯。」
孫月英也不管人了，低頭吃飯。不管怎樣，她就不拿錢，來問也不借。
看著父母吵起來，葉菊四兄妹很平靜的聽著，吃著碗里的飯菜。畢竟隔三差五兩夫妻吵一場，十幾年了，都習慣了。
雖然為了一些小事吵，可兩夫妻的感情還是很好的。第二天，就會和好，有商有量，有說有笑的。
一個沉默少言，一個火爆多話，這兩夫妻也是絕配的。
吃了飯，葉菊就回了房裡數蛋。想著這次能掙多少錢，什麼時候才能掙夠一兩銀子。
等趙葉荷洗完碗筷回到房裡，葉菊就問道，「二姐，我們家欠了多少錢，你知道嗎？」
前世，葉菊是不知道家裡欠錢的，因為從沒聽家裡人說起過。是前世死後魂穿回來，有人上門要錢，她才知道的。
那時候她爹娘是有錢，還給人的。可這輩子她是不準備認祖歸宗的，那這錢也就沒了。
所以她可得掙錢，到時候才有錢還人。
趙葉荷點頭，這事她還真的是知道，家裡估計就兩個小的不知道這事，她和葉菊說，「我聽爹娘說過幾次，好像我們家還欠三兩銀子。」
「三兩！這麼多！」葉菊皺眉，這麼多錢，她得買多少山貨，才能掙夠。
她現在二百錢都沒有，這一兩都得好久，更何況三兩。看來她得再想想辦法，掙更多錢才行。
知道實情的趙葉荷，覺得三兩不算很多，她說，「已經還了不少回去。以前，可是欠十兩的，這幾年，爹娘得空就去城裡乾重苦活，這才把錢給還了差不多。」
葉菊驚得嚇大眼睛，兩世了，她都不知道家裡欠了這麼多錢，「二姐，我們家怎麼會欠十兩這麼多錢？」
趙葉荷低頭，眼神閃爍，「這是大人的事，我怎麼知道。」
葉菊眼精著，看出趙葉荷在說謊，「二姐，你的眼神告訴你，你是知道的，只不過不想告訴我。」
趙葉荷否認，「我怎麼會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葉菊可不是啥都不懂的年紀，她威脅趙葉荷，「二姐，你要是不告訴我，明天，我自己去問娘。我要是纏著娘，娘肯定會告訴我的。」
趙葉荷有些不確定，「娘應該不會說的。」
葉菊誘惑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就是說出來，也影響不了什麼。只要我纏得緊，娘不耐煩了，就會告訴我的。」
這說的也對，都過去了，說出來也沒什麼么影響。反正錢借來了，也用完了。
想通了，趙葉荷就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我們小時候日子也是很不錯的，不愁吃喝，日子比村裡很多人家都過得都好。」
「可後來和爹一起做生意的那個叔叔，他騙了爹，把錢都給騙走了，爹就回來家裡種地。」
「那時候，你出生沒多久，就經常生病。這吃藥看大夫，都是要花不少錢的。」
「那會家裡靠著爹做生意存下來的錢，沒兩年就給你看病吃藥用光了。」
見葉菊難過，趙葉荷連忙補充一句，「那時候大哥也發病了，也花了不少錢。」
見人眼裡有淚，趙葉荷後悔艾家嘴快了，什麼都說出來。可不說都說了，這也收不回去。
她也就只能接著說，「之後分家，老宅那邊住不下，你也嫌棄家裡的房子小，住得不舒服。所以爹娘就想建新房，可手裡的錢不夠，就問了人借錢。」
「再加上，你這越大，這病就越嚴重，好幾次還要人蔘吊命。這不，這兩件事加起來，這錢就借多起來了。」
葉菊心裡難受極了，她沒想到這一切都和自己有關，可她都不記得了。
她心裡內疚極了，聲音有些沙啞道，「是我說要建新房子的嗎？」
這都說開了，趙葉荷也就實說了，「爹娘本是打算晚兩年，可你那會病著，又說房間住得不舒服，所以爹娘就提前建新房子了。」
葉菊低頭，偷偷眼淚，「要不是我，家裡這會也不會欠人錢，這日子也會過得很好的。不至於大半個月，肉也不吃一回，天天都是吃素。」
趙葉荷嘆氣，坐在葉菊身旁，安慰人，「說什麼傻話，我們沒有一個人怪你。你是我們的家人，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有一次我和三弟偷聽到爹娘說話，他們說很對不起你，要不是他們，你就會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就不用受那麼多苦。」
葉菊搖頭，這怎麼是爹娘的錯，「爹娘對我很好。要說對不起，也是我這個女兒對不起他們。沒照顧自己的身體，讓他們擔憂了。」
趁著這個機會，趙葉荷勸人，「所以，你知道爹娘為什麼不讓你幹家務活不。那就是你能活到現在，真的太不容易了。我們可不敢冒一點險，讓你受到傷害。」
家務這件事，葉菊心裡有自己的想法，她岔開話題，「二姐，小時候都是你在照顧我和三哥，你是不是記得我每次病的時候。」
回憶並不美好，趙葉荷臉色很不好看，「記得，記得很清楚。現在回想起來，也是害怕的。」
「滿屋子的藥味，你喝一口吐一口，哭得撕心裂肺的。每次生病，你喝葯是最難的。每喝一口，都要吐，可不喝也不行。」
她欣慰道，「這兩年，養得好，你才胖了不少。以前，你可是瘦得比竹竿還要瘦，一陣強風，都能把你給吹走了。」
葉菊也想起一件事，「八歲以前的事，我都不怎麼記得了。不過我記得有一次，我在颱風天出去，結果被風吹得連連往後走，掛在樹上了。」
趙葉荷也想起來，「幸好那時候的你會哭喊，要不我們都沒人發現你被吹到樹上去了。」
說到小時候，這記憶就涌了上來，趙葉荷想起一件事。
她問，「小妹，你還記不記得，你四歲的時候，拿著石頭，去砸家林叔的事？」
葉菊一愣，有些不敢相信，「我砸家林叔了！」
趙葉荷點頭，「那時候，家林叔朝你吐口水，罵了一句，你就把人給打。可你打不過，回來哭一場。第二天，自己偷偷撿了一籃子石頭，去砸家林叔。誰來，就扔誰身上。」
「幸好那會你還小，力氣也不大，也就只是砸傷人。要不，你屁股都該被打開花了。」
葉菊聽得有些尷尬，她一點記憶也沒有。而且，她也沒想到自己以前這麼剽悍，還拿石頭去砸人了。
趙葉荷取笑，「這會知道害羞了。那時候你可是理直氣壯的，可霸氣了。誰惹你，你都去打人。」
葉菊揉揉鼻子，「二姐，這樣的事就不要說了。幸好我忘了，要不這會見到家林叔，我都不知道怎麼見人。」
趙葉荷還想起很多事小時候趣，和葉菊躺在床上，一一回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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