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案(19)

葬花案(19)

崔純倒吸涼氣的原因在於——

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的最高機構。天下秩序維護倚賴規則眾多,有道德禮儀、民風習俗、固有慣例,但對大理寺最重要的仍是律法例法。對作為大寧律例最堅定的守護者而言,所有施行與大寧律例違背者皆是敵人,所有踐踏底線的罪犯都必須伏法。

崔純:「我和老黑執法多年,達成一個共識,最難搞的並不是窮凶極惡、刁鑽耍滑之徒,他們根本不算什麼,就如尹善,稍施以威壓,他就慫了。沒人不怕酷刑、不怕死的。」

殷莫愁:「但也有例外,是不是。」

崔純點頭。

國有國法,最難審理的,是那些根本不承認「國法」的人,換句話說,他們根本不認為自己在犯罪。更有甚者,還把自己洗腦成為眾生「普渡」的「聖人」。

它們不是那些常見的、引人向善的、已經世俗化的宗教,而是被某些特殊思想影響,經年累月,通過對教徒排他性、咒語化、重複性的儀式灌輸,反覆、循環論證教規合理性、崇高性,或許再許以「贖罪」或「來生」的利益承諾,最終異化的惡教。

「對了,你說冬雪聽到馮標的手下喊他卓實?」

「可能是聽錯了吧,昨晚冬雪也只是遠遠地聽到一聲,馮標、卓實,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名,或許都是行走江湖所用的假名。」

崔純腦門一線光閃過:「也許,卓實的不是他的名字!就像外人喊我崔寺卿,喊余啟江叫余少卿,而外人稱呼你,也都是殷帥——」

「你是說——」殷莫愁恍然,「卓實是諧音,真正的叫法是左使之類——馮標不是普通教徒,他有一定地位,左使是他擔任的職務?!」

而且常識判斷,「左使」應是教內領袖。

糟糕,事情開始越來越麻煩!

因為如果是惡教徒,不管認不認罪,法辦也就法辦,但涉及領袖,必然有盲從的教眾。

有了不明真相的百姓作掩護——抓人如同大海撈針。

就算千辛萬苦抓到了,對方萬一以此煽動百姓對抗……

崔純:啊!真是光想想都要禿頭!

殷莫愁鎖眉:「他們在暗、我們在明。」

崔純和余啟江雖有功夫,但跟江湖高手不能比,何況馮標那些人手段腌臢下作,大理寺的官員們離開京城禁軍的保護,去到遙遠未知的地界,連殷莫愁也不禁為義兄擔憂。

「我會小心的,」崔純輕輕拍拍殷莫愁的手背,目光嚴肅起來,「希望能查到更多線索,讓受盡折磨而死的無名女子安息,告慰她們來不及感受的青春、等不到她們歸家的父母。我也要讓那些因為沒有親人朋友、到冤死都從未被人同情的替罪者冥目,告慰他們受盡白眼的、苦難卑微的短暫一生。我會盡我所能,前路鬼火幢幢,我們是天下人的掌燈者。」

這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

殷莫愁大為感動:「我讓兵部出令,到了地方,遇到需要兵力的,就找當地鎮軍。兵改未成,但名義上這些鎮軍們都屬於朝廷軍隊,聽令於我。」

崔純謝過她的好意,又問:「對了,你說你遇見燕王,怎麼樣?」

失蹤了十年、連先帝都喜愛的庶長孫,在父母雙亡后忽然回到京城,要做什麼?飽讀詩書,熟知歷朝歷代的皇家都有嫡庶之爭的崔純不由要多想一層:

今上的兄弟們,但凡成氣候的,都早早捲入先帝時期的奪嫡鬥爭,導致優秀的皇室子孫們相繼隕滅。剩下的皇室當中,算是尚可只有大皇子和其子李非。

而當今還未立太子,常言道,皇儲未立,國祚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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