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偷偷摸摸的兩人
凌哲又接著介紹。
陸方賢往下是宇玄宗的另一位長老蕭雯霜。
雖同為長老,暫且不提名氣不如陸方賢之事,兩人氣質也是截然不同的。
蕭雯霜是個女子,青發柔順,發間只有一支白玉簪,簡樸又典雅,眉間一抹青色花鈿,更添幾分韻味,眼眸微微下垂,瞧著很是和善。
不是傾城絕色佳人,卻也氣質如蘭,鍾錦初看著她,感覺很是親切。
然而正是這樣的親切女子,在看到鍾錦初的那一刻,臉色卻霎時幾分慘白,手中茶盞險些握不住。
凌哲見狀溫和地喚了一聲「蕭長老」,這女子才回過神來,回了禮。
此等狀況,倒是使得鍾錦初疑惑地多瞧了她幾眼。
再往下便是宇玄宗的二公子凌珹,那日鍾錦初沒見過凌珹,只是她卻並非忘記了今早鍾錦媛所說的話,彼時鐘錦媛話里話外都透露出要撮合他們倆的意思。
一想起這一出,鍾錦初臉上常掛的笑容便收斂了幾分,與凌珹相互見禮時態度也冷了下來,和之前向兩位長老行禮時的模樣可謂是天差地別。
畢竟她可不想姐姐有什麼出乎她意料的打算。
瞧著自家妹妹這副模樣,鍾錦媛也心中嘆了口氣,這妹妹面上單純,實則心思比誰都細,想要誑一誑她實屬不易。
位於凌珹旁邊的便是陸方賢的二弟子,墨羽口中的景塵師兄。
因來時路上那一出,此時鐘錦初便將景塵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
此人劍眉星目,烏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本該是個丰神俊朗之人,只是臉色略顯蒼白,又總抿著唇,過於的淡靜,反而從骨子裡透著一種疏離之感。
細瞧之下,鍾錦初只覺得他眸中似有千斤重,彷彿一個歷經世間百態的長者。
鍾錦初挑了挑眉,這宇玄宗也不知是什麼風水寶地,彷彿清冷之人都喜聚集在此,只這兩日她便遇了三個。
白離分明長相妖孽,卻與這塵世格格不入,有著脫離世俗的孤高感,他彷彿將自己置身於另一個世界,深深藏在其中不願出去,又不讓旁人進去。
陸方賢師徒則恰好相反,兩人涉世太深。
陸方賢是修鍊到極致的高人,隱隱有了幾分仙風道骨之感,只是比起白離彷彿對凡塵諸事漠不關心的模樣,陸方賢的清冷更體現在他舉手抬足間流露出的,似有似無的輕蔑之意。
想來也是,修鍊到他的地步,旁人自是難以入了他的眼。
而最讓鍾錦初覺得訝異的,就屬景塵了。
身為陸方賢的兩位弟子之一,本該是神采飛揚、春風得意之人,面上的憂鬱竟是掩都掩不住。此人的清冷,在於彷彿已歷經磨難,對塵世再無挂念的絕望眼神,只是鍾錦初自詡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她能從那眼神中看出一抹掙扎。
此時已然同這些人依依見了禮,鍾錦初復又坐下,也收斂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總歸別人如何不關她的事。
只是鍾錦媛卻湊近了鍾錦初與她耳語:「聽聞宇玄宗的大公子主管宗門經商事宜,常年奔波在外,今日席間見不著他倒也正常。只是我恍然間憶起這陸方賢是收了兩個弟子的,二弟子在這,怎不見大弟子?」
鍾錦初也早已察覺此事,聞言笑而反問:「姐姐都不知道的事,妹妹又怎會得知?」
鍾錦媛語噎,又問:「方才見禮時,那蕭長老瞧著你的神態不一般,這又是為何?」
鍾錦初笑容未收,淡淡道:「此事姐姐當去問那蕭長老才是,妹妹也想知道是為何呢。」
鍾錦媛自覺無趣,便也不再問了。
蒼穹一輪圓月,妖冶非常。露華軒燈火通明,觥籌交錯。
「公主,不是說不能打草驚蛇嗎?我們這是在做什麼?」八座懸崖的其中一座,一片樹林中,斐彥正站在一棵挺拔的樹下,撥開擋住自己視線的樹枝,輕聲詢問身旁的姚嫿珂。
姚嫿珂伸出手在斐彥臂上捶了一拳,恨鐵不成鋼般地說道:「你蠢,我們雖不能做些什麼,只是在遠處瞧瞧總行吧?」
姚嫿珂不說還好,說完,斐彥湛藍色的瞳孔中反而更是充滿了疑惑:「同是一個鼻子兩隻眼,他們有何好瞧的?」
「我們如今知曉了凌珹的模樣,但你可知凌哲長何模樣?你可知千嵐門的少門主與小姐們又長何模樣?」姚嫿珂耐著性子試圖解釋,「今夜這宴會來的必然都是宇玄宗與千嵐門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們若是連敵人的樣貌都識不得,將來如何成大事?現下當然是要趁此機會,將這些人都認下來。」
斐彥皺了皺眉,似是有些糾結,最終還是開了口:「可是公主……你說的那些人,除了千嵐門的二小姐,其餘我都識得啊。」
姚嫿珂:???
斐彥:???
姚嫿珂詫異地望著斐彥,斐彥更詫異地望著姚嫿珂。
「你怎麼會識得呢?」
「你怎麼會不識得呢?」
姚嫿珂皺著眉,覺得斐彥的眼神簡直匪夷所思:「本公主從未見過他們,便是不識得,又有何奇怪的?」
「公主……」斐彥湊近了些姚嫿珂,嘴挨著她的右耳,一雙手便順勢放在了她的腰上,「你忘了嗎?」
短短一句話,姚嫿珂卻覺得耳邊被一陣熱浪包圍,這股熱氣從右耳鑽入,直竄進她的大腦,臉霎時便如火燒般又紅又燙。
她將手按在斐彥的胸膛上,猛地一推,將人推開,側著臉,希冀著夜色可將她通紅的面龐遮掩一些,抱臂出聲,似嗔似怒:「說話便說話,挨這麼近做什麼?」
毫無防備便被推開的斐彥,揉著自己的胸膛,「嘶」地倒吸一口冷氣,公主的手勁可當真不小。
而後湛藍色的眸子望著姚嫿珂,委屈出聲:「公主,事關緊要,屬下只是以防萬一,湊近些講免得隔牆有耳。」
聞言,姚嫿珂自覺理虧,卻又不肯承認:「這破樹林里,哪來的牆?又哪來的耳?你平白想那麼多做什麼?站那說便是了。」
斐彥不作回應,微低著頭似在斟酌。
在姚嫿珂看來,那便是對她所說的不滿意了。
愈是如此想著,姚嫿珂便愈是心虛,若當真事關緊要,那確是需要謹慎些的,方才是她抹不開面子,便任性了些。
半晌,斐彥依然不出聲。
姚嫿珂輕咳幾聲,清了清嗓,原本便通紅的面龐又紅了幾分,想著不如還是讓他湊近些說吧。
斐彥卻開了口:「公主言之有理,是我多心了。」
說話時,斐彥的臉上笑容洋溢,姚嫿珂也鬆了一口氣,躲在夜色之中,催促道:「既是如此,那你便快些說吧。」
「公主,魔君五十年前在各地搜羅資質絕佳之人,悉心培養,最終送入各修仙門派,替魔族傳遞這些門派的消息。其中自然包括修仙界的兩個最大門派——宇玄宗與千嵐門,魔族派出去的細作會將這兩門派大人物畫下來,送去魔族。當初魔君也曾讓我將畫像送去給你看過,作為你貼身侍衛,我自然也是需要瞧個幾眼的,公主,莫非你沒看?」
姚嫿珂撓了撓頭,決定無理也要掰扯出幾分道理:「你當時既是來送畫像的,為何不交代清楚?我當又是些無趣的功法,自然不會多加留意。倒是你,既然看過畫像,為何昨日見了凌珹卻不識得他?」
斐彥摩挲著下巴,煞有介事地回答:「公主,我正思索著,不如回去魔族后,向魔君建議一番,這些細作也該能文能武,尤其這畫像的水平,是該好好培養。也不知這派到宇玄宗的細作是眼神不好使還是手不好使,雖說他畫中的凌珹也是有鼻子有眼的,只是顯然與昨日所見不似一人。」
「原來父王悉心培養的細作也不過如此嘛……」姚嫿珂嘆了一口氣,又問,「你可知這細作是誰?」
斐彥搖了搖頭:「不知,此事重大,魔族也只有極少數人知曉。」
這也是意料之中,姚嫿珂並未作太大反應,只是驀地又想起一事:「你方才說,除了千嵐門的二小姐?為何不見千嵐門二小姐的畫像?」
「千嵐門二小姐鍾錦初,是個被看得緊的。據說毫無仙力,卻很是得爹娘疼寵,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守在自己一方小院,那小院更是被千嵐門弟子層層護著,魔族派去的細作見她一面都難。」斐彥眸中一抹暗光閃過,「這鐘錦初倒是有點意思,毫無仙力,卻最得她爹娘重視。」
姚嫿珂也沉思片刻后回應:「事出反常必有妖,毫無仙力終究只是傳聞,日日守在一方小院,許是在練什麼了不得的功法。我們不可掉以輕心,總歸是要對她多注意幾分的。」
見斐彥點了點頭,姚嫿珂又說:「既然凌珹的畫像出現了偏頗,難保其餘畫像便可信,我們還是要去確認一番。」
言罷,姚嫿珂率先朝著懸崖邊靠近,斐彥也急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