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驚恐的姚嫿珂
正值初秋,幾片已然有些泛黃的葉子,從方才兩人身邊的那棵樹上晃晃悠悠著落下。
待兩人漸行漸遠,一修長的身影從樹上跳下,撣了撣白衣染上的灰塵,幽幽出聲:「我近在咫尺,他們卻能未有察覺。混入宇玄宗的魔族公主?呵呵,宇玄宗可當真是熱鬧……」
此人以銀面具覆蓋著上半張臉,甚至雙眸都未露出來。
只有半截英挺的鼻樑與一張薄唇暴露在外,唇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而後轉身離去,沒入了黑暗之中。
泥土上著實難行,姚嫿珂與斐彥兩人並排走著,深一腳淺一腳,前行緩慢。
只是如此便也罷了,只是那泥土上總有些諸如從樹上掉落的樹枝類的東西,斐彥便不知踩到了什麼堅硬的物什,險些站不穩。
「公主,小心些,地上……」站穩后,斐彥下意識地提醒姚嫿珂,只是話還未說完,一隻嬌嫩的手猛地狠拍了一下他的臂膀。
「公主你打屬下做什麼?」斐彥錯愕望向姚嫿珂,他好像沒惹到她吧?
「誰打你了?」姚嫿珂狠狠地瞪了斐彥一眼,「本公主只是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忽地站不穩,想你借我扶一下。」
只是一時沒把握好力度,便下手重了些,而那一掌拍下去后,她又站穩了。
斐彥恍然:「確實如此啊,公主,這宇玄宗也就表面光鮮了點,你瞧瞧這林子,好好的泥土上都不知有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能絆了本公主。」姚嫿珂狠狠的踹了方才絆她的東西一腳,不知將那物踹了多遠,翻起一片泥土,姚嫿珂的鞋尖也霎時髒了一片。
瞧著自己的鞋子,姚嫿珂懊惱出聲:「這鞋可貴的,早知便不穿它出來了。」
「公主莫慌。」斐彥蹲下身,觀察著那鞋尖的泥土,捏了個訣,泥土瞬間便消失了,繡花鞋又嶄新如初。
斐彥又仔細將鞋打量一番,確保再無臟污,才站了起來。
姚嫿珂心喜,笑了笑,兩人又往前走。
實則簡簡單單一個清塵訣,姚嫿珂身為魔族公主沒道理不會的,然兩人長久以來的相處方式便是如此,倒也習慣了。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聽見了淙淙的流水聲,再過片刻,便見著了那朵巨大的水花。
姚嫿珂錯愕地瞪大了雙眸。
斐彥從旁解釋:「我早些時候了解過露華軒,這是宇玄宗招待貴客時才會有的景緻,崖底是一片大池塘,露華軒浮在池塘之上。宇玄宗弟子施法,將池水送上懸崖,便形成了如此景觀。」
斐彥又指向那一道道水幕:「這些形如花瓣的水幕之上可過人。」
姚嫿珂不可置信:「你是說,我們要大搖大擺地從這裡走進去?」
「既然不能被他人發覺,我們走這裡自然不好。」斐彥靠近懸崖邊,仔細觀察著地形,「御空之術也容易被人發現,最好的法子,便是我們從這懸崖爬下去。」
「爬下去?」姚嫿珂也走上前,在斐彥身邊站定,看了看懸崖下的峭壁,雖說是峭壁,著實也不見得又多險峻,「那便快走吧,別待我們到了露華軒,他們宴席都散了。」
話音將落,斐彥一手攬住姚嫿珂的細腰,足尖輕點,跳下了懸崖。
待姚嫿珂回神時,兩人已在峭壁上趴著,身旁便有一道河流。
姚嫿珂沉著臉:「斐彥,你是瞧不起本公主?」
這次錯愕的是斐彥:「公主何出此言?在屬下心中,公主向來是最值得敬佩的。」
「不過是跳個懸崖,本公主需要你多此一舉?」
斐彥眨了眨眼,不知公主為何如此說,不過這種時候,認錯便是了:「公主說的是,屬下下次不敢了。」
斐彥認錯認得快,姚嫿珂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回過頭想要觀察一下所處環境。
只是回過頭的一剎那,看到身旁那河流里似乎卡著什麼森白的東西,在流水的沖刷中晃蕩著,應是過不了多久,便會被河流帶著衝進崖底的池塘中。
「這是什麼?」姚嫿珂抓住那東西,拔了出來。
「公主,不要亂動這些不……」斐彥才想出聲提醒,話未說完,姚嫿珂卻已然將那東西拔了出來,接著,是「啊」的一聲響破天際的吶喊聲。
斐彥急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卻還是被姚嫿珂的驚叫聲震得難受。
「白骨!白骨!」姚嫿珂一邊驚恐出聲,一邊將那方才抽出來的白骨扔回了河流,白骨順著流水,沖向了池塘。
「白骨?」斐彥來不及細問,卻聽見露華軒傳來異動,應是姚嫿珂方才的喊聲驚動了宴席中人。
「公主,有人來了,我們快撤。」斐彥急忙又攬住姚嫿珂的腰,帶著她跳上懸崖,朝昭雨軒逃去。
「發生了何事?」露華軒里,凌哲詢問方才聽到驚叫聲后外出探查情況的凌珹。
凌珹皺了皺眉,開口:「並未發現有何異常。」
聽到女子喊聲后,他的第一反應是覺得院中那兩魔有所動作了,這才急忙衝出了露華軒,只是出去后大致探查了一遍,卻又不見有何異常。
聞言,凌哲收斂了臉上常掛的和藹笑容,沉下眸思索片刻,覺得宇玄宗表面風光,實則修仙界都傳聞「宇玄雖盛,無離必衰」,而白離仙尊更是常年不見蹤影,近日來有些門派小動作不斷,他這宇玄宗門主總有些不安。
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些好。
於是,他吩咐:「讓弟子們去好好探查周圍。」
鍾錦媛見狀又湊近了鍾錦初:「妹妹你說,這宇玄宗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呢?」
鍾錦初睜大無辜的雙眸:「這種事情姐姐怎麼會問我呢?」
鍾錦媛喝了一口茶,語重心長道:「初兒啊,這宇玄宗如今的情況,你應當看得出來。不知何時起,一直以來修仙界便有傳聞『宇玄雖盛,無離必衰』,而今傳言他早已脫離宇玄宗,更有甚者,說他早已仙逝。無數門派野心勃勃,只等著一腳踹了這第一門派。」
鍾錦媛停頓片刻,見鍾錦初聽得認真,又道:「雖說我們如今懷疑浮雲閣中那人便是失蹤七百年的白離仙尊,然這終究只是猜測,而你闖入浮雲閣亦是巧合。仙尊多年來不曾在世人面前現身,昨日凌叔道他向來不問世事,甚至凌叔都尋不到他的蹤跡,既是如此,如今宇玄宗便是再不安穩,也不見得他會出面。如此一來,凌叔若想一勞永逸,最好的法子還是聯姻。」
鍾錦初注視著鍾錦媛,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瞧著妹妹乖巧的模樣,鍾錦媛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問:「今日你也見到這宇玄宗二公子了,覺得他如何?」
小姑娘眨了眨杏眸:「姐姐說笑了,總歸那凌二公子是好是賴都與我無關。」
如此回答,倒也是鍾錦媛意料之中的,她心下瞭然,便也不再說了。
既然她們姐妹都無意,她是該提早與哥哥說一聲,若是下次凌門主提起聯姻之事,還需拒絕了他。
鍾錦初看了鍾錦媛一眼,垂下了眸。鍾錦媛心中所想的,她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早間她還覺著身為姐姐,鍾錦媛在世間多滾了幾圈,應是懂得多些的,可如今看來,這姐姐的心思終究還是單純了些。
斟酌許久,鍾錦初還是開口提醒:
「世人愚昧,莫說白離仙尊極有可能尚且活得好好的,便是白離仙尊真的不在了,或是當真不問世事,不顧宇玄宗死活,那宇玄宗也還有兩位長老坐鎮,更何況據傳兩位公子也仙力深厚。如此說來,宇玄宗豈是那些不知從何而來的小門小派可以推翻的?」
鍾錦媛思索片刻,點了點頭:「妹妹言之有理。」
鍾錦初見狀深嘆一口氣,繼續提醒:
「再退一步說,即便這宇玄宗真的沒了,那些小門小派的又有何好處可謀?第一門派倒了,便會有第二門派頂上,第二門派倒了,還有第三門派,那些不知排到第幾的小門派推翻宇玄宗有何意義?千嵐門尚且不敢如此行事,又是誰給他們的膽子來挑戰宇玄宗?」
「我們千嵐門向來與宇玄宗交好,自然是不會如此行事的。只是妹妹你說得也不錯,如此看來,果真是世人愚昧。」說著,鍾錦媛似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兩次提醒,鍾錦媛依然不得要領,鍾錦初只好在心中暗罵姐姐是個榆木腦袋,卻也不再說什麼了。
此時,一宇玄宗弟子匆匆上前,伏在凌哲耳邊說了些什麼。
凌哲臉色微變,寒意籠罩,而後望向鍾荀諶,歉意道:「賢侄啊,今日本是宴請你們兄妹三人,然實在是有些突髮狀況,這宴席怕是要提早散了。」
「凌叔言重了,既然凌叔要事在身,我們兄妹自然也不便叨擾。」鍾荀諶見狀,起身行禮告辭,鍾錦初三人便也跟隨著他起了身行禮。
凌哲遣了墨羽送四人回隨風院,只是被鍾荀諶婉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