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莫名其妙的絕夜沉
「我的承諾怎會是輕飄飄的呢?我既然應了你,必是會做到的。反倒是你,我次次問你究竟要什麼承諾,你卻吞吞吐吐,從不直言。」
話雖是這麼說的,鍾錦初心裡卻是希望絕夜沉永遠別說自己究竟要什麼承諾。
總歸她怕是沒幾日可活的,承諾這種東西,絕夜沉若是再不說,拖著拖著,拖到她人都沒了,他還與誰要承諾去?
可細想之下,小姑娘也不明白,絕夜沉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好處,竟與她做這種交易。
也不知這人在想些什麼!
怕是修為深厚,頭腦卻不好使!
不坑他坑誰!
鍾錦初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聽絕夜沉開了口:「我要的承諾,不久后你便會知曉了。」
小姑娘眨一眨眼:「不久是多久?」
絕夜沉卻又用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望著鍾錦初,直望得她心裡發毛,才沉下聲回復:「不足一月了。」
「那好那好,你若是想不出來,也不必著急,慢慢想便是了。我既應了你,自是不會食言的。」
小姑娘點點頭,心想她也不見得能活一個月,再拖一拖,這些應下的承諾終究是要打水漂了。
可想到此,小姑娘的眸中又閃過一抹狐疑。
她的小命只余不足一月,絕夜沉又說不足一月後向她來討要承諾。
怎會如此巧?
鍾錦初低下頭,將那抹狐疑埋藏在暗處。
絕夜沉見狀,悶聲問道:「你又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小姑娘便一抬眸,道:「我在想你何時才能動動你那手指頭,將我這房子修了。」
絕夜沉環顧慘不忍睹的四周,笑答一聲「此事容易」。
鍾錦初便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指望著他儘快動手,不然這房子還如何住人?
絕夜沉卻顯然並不著急的,他慢悠悠靠近小姑娘,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小姑娘那一雙杏眸。
卻見小姑娘疑惑地眨了眨眸,並不知曉他又在打什麼名堂。
絕夜沉輕笑一聲道:「先叫聲『哥哥』與我聽聽。」
「我又並非沒有哥哥,為何要如此喚你?」小姑娘不悅。
「你那哥哥?」絕夜沉一挑眉,語氣漫不經心,「方才那女人在此處設了結界,再大的動靜也傳不出去,你那哥哥怕是正睡得酣呢。你若指望著他,如今在我面前的,怕是一堆灰燼吧。」
「不修罷了,何必說那麼多。」
小姑娘索性往地上一趟,側過身,曲著右手肘用以墊腦袋,閉眼不再瞧絕夜沉,左手指向了門口。
「你走罷走罷,明日我再向鍾荀諶賣可憐去。」
絕夜沉見狀,倒是饒有意味地繞著小姑娘轉了幾圈,如在打量什麼有趣的玩意兒。
「不錯,你如今的性子倒是當真有趣。」
鍾錦初並不理會他,只那根手指倔強地指著門口。
絕夜沉抬起腳,輕踢了踢那高高豎起的手臂,將它踢向一旁。
鍾錦初也不睜眼,將手臂又擺回了原位。
絕夜沉繞向另一邊,又踢了踢那手臂。
鍾錦初不甘示弱,再次指向門口。
如此往複幾次,鍾錦初終於還是惱了,她猛地睜開眸,以手撐地倏地起身,盤腿坐於地上,杏眸狠狠瞪著正抬起一隻腳又準備踢她的絕夜沉。
出乎意料,小姑娘發覺絕夜沉竟勾著嘴角,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
「絕夜沉,你多大了?」
小姑娘為表示自己的憤怒,右手狠地拍一下地。
不曾想,那地上正巧有一塊應是方才在法力衝擊下,不知從哪飛來的木頭渣,又好死不死地隨著小姑娘那一掌拍下去,戳進了她食指尖。
小姑娘霎時疼地皺眉,嘴角直抽搐。
可又一想,如此會使得自己處於劣勢。
於是便硬生生地忍了下來,表面上一派風輕雲淡。
火燒都熬過去了,這點針扎般的小疼痛算什麼。
「呵呵,我與日月共生,與天地同壽。」絕夜沉自然注意到了小姑娘那些小動作,只是他絲毫不同情,反而覺得此番更有趣了,「怎麼,羨慕?」
「如此算來,也是個老人家了。您老欺負一個不足百歲的小姑娘可還有趣?」
「不足百歲?你?」絕夜沉右手掐起鍾錦初的下巴,將她腦袋抬起,好笑道,「鍾錦初,我若是個老人家,你也是個老妖怪了。」
鍾錦初才鬆開的眉頭又狠狠皺了起來,轉著腦袋想從絕夜沉的手中掙扎出來,嘗試多次卻未果,只能以杏眸怒視著絕夜沉。
「說話便說話,動手動腳做什麼!」
「怎麼,你收我如此多的寶物,我還動你不得?」絕夜沉掐得更緊些,直將小姑娘的下巴掐出了顯而易見的紅痕,也並不收手,反而左手也動了起來,在小姑娘的左側尋尋覓覓。
「絕夜沉,我們早便說好的,我以承諾換你寶物,我可從未占你便宜。」不知曉絕夜沉要做些什麼,鍾錦初心中有些慌,語氣也逐漸染上了一絲顫抖。
「你占不了我便宜。從前我便教你,你如今所享用的一切,終有一天是要還回來的。」
絕夜沉並不停下動作,左手依然在左側的空地上摸來摸去,慢條斯理,絲毫不見著急。
他的雙眸卻是緊盯著小姑娘,未忽視她臉上一閃而過的心慌。
「如此喜怒形於色,看來我教與你的,你早已忘個徹底。」
「絕夜沉,你又在胡說些什麼,你何時與我說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鍾錦初掙扎地更厲害了,她覺著眼前這人陌生的緊。
頂著鍾荀諶的臉,卻不是鍾荀諶,用著絕夜沉的聲音,卻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蕭雯霜也好,絕夜沉也罷,為何今夜都如此令人摸不著頭腦?
「你太傻了。」絕夜沉斂下眸,聲音了沉著了些,「不過你會懂得。」
「再過二十九日,你一定會懂。」
絕夜沉似是想起了什麼,望向窗戶,窗外的夜色已深,繁星點點。
「不,現在只有二十八日了。」
鍾錦初瞪大了雙眸,此時她確認了,絕夜沉定然知曉有關她壽命的事。
只是她不知道,絕夜沉到底在想些什麼。
心頭有些不安,小姑娘訥訥地喚了一聲:「絕夜沉——」
「鍾錦初,我有一好消息想告知於你。」
小姑娘疑惑,還未能開口,卻聽絕夜沉又道:
「七百年前的遊戲又要開始了,你開心嗎?」
絕夜沉驀地說了這麼一句。
鍾錦初的不安更濃重了,這般情況下,他卻說什麼七百年前的遊戲,讓她如何能不多想?
「七百年前?你在說什麼?什麼遊戲?」小姑娘著急問道。
絕夜沉卻並不理會,他的左手終於尋到了小姑娘那放在地上的右手。
他將小姑娘嬌嫩的右手抬起,轉眸望向那蔥白的指尖。一片鴉色的木頭渣正扎於其上,傷口不深,只有幾滴血將木頭渣的前端染紅了一些。
鍾錦初也明白了絕夜沉的用意,原來是要替她治傷。
小姑娘略微鬆了一口氣,又小心翼翼地追問:「歸虛功法之事,與你有關?」
絕夜沉鬆開掐住小姑娘下巴的左手,轉而將小姑娘指尖那片木頭渣拔去,低下頭朝傷口輕吹了口氣。
鍾錦初只覺著一陣涼風輕拂指尖,掩蓋了疼痛,傷口便慢慢癒合了。
「多謝了。」小姑娘低聲道謝,將手抽了回來。
「不必理會旁的,好好享用你的最後二十八日吧。」絕夜沉留下最後一句,便消失了蹤影。
鍾錦初環顧四周,發覺房子已經恢復如初了。
她嘆了一口氣,從地上站起身,躺到了床上。只是闔眸許久,卻始終未能進入夢鄉。
小姑娘輕揉著太陽穴,心緒一片複雜。
今日著實發生了太多,又聽了許多不明不白的話。她思索許久,卻也理不清頭緒,不知不覺間,還是睡著了。
翌日又是在天色大亮時醒來的,今日沒了鍾錦媛在床邊上演哭戲,反倒起得比昨日更晚了。
小姑娘坐起身,耷拉著腦袋,眸邊是一圈烏色,整個人瞧著當真是憔悴無比。
「還有二十八日。」小姑娘喃喃自語。
這時,門「吱呀」的一聲打開了。
「呦,妹妹你可算是醒了。」傳來的是鍾錦媛調侃的聲音,「也不知你昨夜做什麼去了,我來尋你,竟發覺你不在房內。」
鍾錦初渾身一激靈,瞌睡頓時去了大半。
「昨夜你來尋我了?」
鍾錦媛點點頭:「是呀。」
「我不在房內?」
鍾錦媛又點了點頭:「確實不在。」
鍾錦初心下便瞭然了,定是蕭雯霜所設結界的功效。
「來來來,你與姐姐說說,昨夜你究竟做什麼去了?」
鍾錦媛徑自走向小姑娘,在床邊坐下,笑眯眯地問著。
「這等小事,你瞞著旁人便也罷了,瞞著我便沒必要了吧?」
鍾錦初抬眸漫不經心地瞅了一眼自家姐姐,狀似開玩笑般說道:「昨夜我險些死了。」
鍾錦媛聞言,收起了笑容,面色便霎時嚴肅許多。
「姐姐與你說真的,你告訴姐姐,昨夜你去了哪裡,我保證不告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