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她不甘!

第40章:她不甘!

「啊!」輕雲僅僅是瞧見鍾錦初這副模樣,便替她感受到疼,下意識便也驚呼一聲,而後捂住了雙眼,不忍心再去瞧。

鍾錦媛亦是臉色蒼白,上齒死死咬著下唇,快要將那薄唇咬爛了,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忍住心中的憤怒,不至於做出什麼會將事態往更糟糕的方向推動之舉。

鍾荀諶垂於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拳,甚至因過於用力而微微顫抖著,胸脯劇烈起伏,正是有一股怒氣在胸腔中翻湧膨脹著,向來如玉一般瑩潤的脖頸上,此時卻是經脈突起,分外可怖。

「景塵!我殺了你!」

鍾荀諶痛苦地嘶吼一聲,最後三成法力凝聚於右掌,他蓄足氣勢,如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般,猛地沖著獵物飛撲而去。

然而,他終究是強弩之末了,景塵甚至未回身,只一抬左臂,便擋下了他的來勢洶洶。

「景塵,要殺要剮你沖我來便是,竟敢這般傷了初兒,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景塵的周身有法力阻擋著,鍾荀諶匯聚最後三成法力源源不斷地去衝擊,卻始終近身不得,他只能怒睜著猩紅的雙目,吼聲震天動地。

景塵僅抬著左臂,便輕而易舉將鍾荀諶的攻擊盡數擋下,他冷笑一聲,不屑道:

「呵,你又不是魔,我殺你剮你做什麼?」

「初兒難道便是魔了?」

鍾荀諶又聲嘶力竭的一聲大吼,早已大汗淋漓,卻未曾停止過手中的攻擊,只是那攻勢卻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慢了下來。

他無論是體力還是仙力,俱是將被耗盡了。

景塵聞言,卻反倒笑了:

「你的妹妹究竟是否為魔,你再仔細看看不便知曉?」

「呵,少說些花言巧語的欺騙我,初兒是人是妖還是魔,我怎會不知?」

鍾荀諶卻並未將景塵所言當一回事,依舊接連不斷地揮臂進攻著,只是說話間,竟也有些喘了。

他深知,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利齒狠狠地咬破舌頭,血腥氣霎時便溢滿口腔,一縷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滑下,他似毫無察覺般,只一味不住地進攻、再進攻!

今日這景塵如此待初兒,可將那小姑娘的命放在心中了?可將他鐘荀諶放在眼裡了?又可將千嵐門當一回事了?

此事若草草了結,不僅於那小姑娘沒有交代,更是叫旁人看了千嵐門的笑話!

鍾荀諶平日里雖不苟言笑,卻也向來是個玉樹臨風的公子模樣。

此時卻彷彿發了瘋,髮絲凌亂,面目猙獰,雙眸好似噬了血,如厲鬼索命一般狠狠瞪著景塵,眨也不眨。

耳邊卻不可避免的傳來了旁人的唏噓聲:

「你們瞧見沒?那小姑娘的手……」

「瞧見了,瞧見了,被金針戳穿的手腕都黑了……」

「那是魔氣,你們看,她體內的魔氣正在被逼出來。」

「這麼說,她真的是魔?」

「人修仙了邪功,也是會有魔氣的。」

「你是說,她果然修鍊了邪功,那些白骨果然是她害的?」

「我就說,怎麼可能她一來,宇玄宗就出事了,果然是她搞的鬼!」

「這小姑娘瞧著柔柔弱弱的,真是沒想到啊……」

「有些人還偏就是那表裡不一的。」

「……」

議論聲不斷從那些宇玄宗弟子們的口中傳來,本還是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說得小心翼翼,時不時地瞟向那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又時不時地瞅一眼凌哲。

後來大抵是發覺凌哲並無斥責他們的意思,索性便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毫無顧忌。

鍾荀諶眉頭更皺幾分,這些話他甚至是想聽不見都難。

然,他們說的是怎麼回事?

鍾荀諶心中是知曉的,那小姑娘不是他的親生妹妹,甚至算不上人。

若真要論起來,她當屬妖,一個花妖。

然她才化形便被爹娘帶回了千嵐門,自小又困於那一方桃源小築,甚至爹娘從不許她修鍊,還是鍾荀諶年幼時曾偷偷地帶了幾本簡單的修鍊功法去桃源小築,如此,小姑娘如今才勉強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法力傍身。

她身上當是連妖氣都沒有的,又何來的魔氣?

鍾荀諶心下疑惑,下意識便將手中攻勢收了些,轉而望向那蜷縮著身子的小姑娘。

景塵見狀,又是一聲冷笑,眸中滿是嘲諷,左臂一揮,便化解了鍾荀諶最後的攻勢,冷眼瞧著鍾荀諶被他一擊撞向遠處,狼狽撲於地面,而後又踉蹌著站起。

站起后的鐘荀諶卻也顧不上再看景塵究竟是什麼神色,只怔怔望著鍾錦初。

那小姑娘的左手腕,已是黑色的霧氣繚繞。

修仙者對那霧氣再熟悉不過了。

魔氣!

絕對是魔氣!

甚至是極其強勁的魔氣!

絕非一般的修魔者所能散發出來的!

「哥哥,初兒她……」

鍾錦媛滿目驚詫,步履如飛走至鍾荀諶身邊,蹙緊眉頭,猶疑出聲。

她早便察覺自她十數年前回了千嵐門,這些家人俱是有事瞞著她的,只是怎麼也不曾想過,鍾錦初的體內竟有魔氣!

她不知曉的究竟是何事?

然,莫說鍾錦媛了,鍾荀諶更是對此情況迷惑不已。

那小姑娘體內怎麼可能有魔氣?

怎麼可能?

怎麼能?

她可是千嵐門的二小姐!

鍾荀諶的面色慘白,不知是因耗盡了體力,還是被當前情況驚到,只遠遠望著小姑娘渾身顫抖的模樣,久久怔愣著,不發一言。

鍾錦初當真是撕心裂肺的疼。

秋季清晨本就寒涼,此時於她而言,哪怕只是一陣清風拂過,亦如同朔風砭骨,帶來徹骨的寒意。

她只能緊緊蜷縮著自己的身子,低垂著腦袋,將雙腿曲於胸前,右臂環過雙腿,狠狠抱住,左臂卻因手腕被釘於地面,只能大張著,只動一下手指亦是能讓她痛不欲生。

額頭滿是冷汗,緩緩順著她嬌嫩的臉龐,滑進她的兩隻杏眸,帶來一陣刺痛。

小姑娘將雙眸緊緊闔著,如蝶般的睫毛卻是在不住地顫抖著。

耳邊始終是一片轟鳴,她知曉旁人在議論紛紛,卻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如此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不過片刻,她只感覺自己的左臂大概已經僵了,毫無知覺,卻又不敢抬頭看一眼,那手腕上的血洞,僅一眼便足夠她心驚肉跳,她怕是再多看一會兒便會當場失去意識!

直待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彷彿凝固了,才虛弱地將雙眸睜開一條縫,透過那條窄小的縫,她首先瞧見的,便是那哥哥,鍾荀諶。

他怔怔地站在不遠處,不知所措地望著她,眸中滿是不可置信。

「哥哥……」

小姑娘艱難地張開已經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弱又堅定地,緩緩出聲喚他。

許是聲音太小了,鍾荀諶毫無察覺,依舊是一副呆愣的模樣。

「哥哥……」

小姑娘拼盡渾身所剩不多的氣力,又放大聲音,喚了一聲,聲音顫抖,帶著明顯的哭腔。

鍾荀諶卻依舊只望著她,並無反應。

「哥……」

小姑娘不知發生了何事,還想再喚,卻被始終站於她一旁的景塵冷聲打斷了:

「相信眾人也都看到了,這鐘姑娘果真是修鍊了邪功的,那五具白骨俱是被這姑娘所害。如今宇玄宗便替天行道,將她體內的魔氣拔除!」

景塵此時再說此話時,眾人俱是寂了聲,甚至有幾個宇玄宗弟子的眼底是掩藏不住的雀躍,能親眼瞧陸長老親傳弟子出手的機會可不多,相較起同情什麼毫不相識的小姑娘,他們俱是更在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鍾錦初的耳邊雖是始終有轟鳴,然景塵說此話時就站於她近處,又吐字清晰、聲音洪亮,她想不聽才難。

此時聽聞這一番話,亦是下意識地睜大了眸子,滿是驚詫與迷惑。

不是說,伏魔金針可將體內魔氣逼出嗎?

她分明未曾修鍊什麼邪功,體內並無魔氣,為何痛徹心扉的一針紮下去,這些人卻還說她修鍊了邪功?

還有鍾荀諶,為何只是怔愣在那,卻不再替她出言了?

為何?!!!

小姑娘緩緩抬頭,想望向自己的左手腕。

然,她才抬起頭,還未來得及看清手腕,景塵又將右手一指猛地鬆開,隨即第二根金針飛射而來,直直刺進了小姑娘才露出來的額頭。

「啊啊啊——」

小姑娘又是一陣慘烈地吼叫,那金針帶著一股強勁的氣力,戳穿她的額頭后,又將她腦袋狠狠壓向地面,最終就如同左手腕一般,她的頭顱亦是被釘在了地面。

額頭上頓時鮮血四濺,小姑娘的一張臉俱是埋藏在血色中,只露出一雙猩紅的眸子在外,眸中恨意夾雜著驚詫與弄弄的不解!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何要承受這些?

「啊——」

小姑娘不甘心,又大張著唇嘶吼,鮮血從她的鼻尖滑落,淌過上唇,滴進嘴中,滿嘴的血腥味!

她不甘!

她不甘!

她分明什麼也未做,為何卻要受這罪?

鍾錦媛與輕雲俱是心中一顫,輕雲拉著鍾錦媛的衣袍,顫抖道:

「大小姐……」

鍾錦媛緊咬著唇,雙手掩在袖袍中,右手狠狠掐進左手的肉里,不置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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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向妖孽仙尊求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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