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個小時過去，三級喪屍自從被衛一諾打中右肩就一直小心躲在喪屍群後面，指揮小弟進攻金庫。

「隊長，怎麼辦？喪屍太多了。」

喪屍屍體在金庫外已是堆成一座小山，惡臭撲鼻而來，但外面的喪屍數量依舊不見減少。

喪屍攻不進來，但指甲不斷抓撓鋼板牆壁的聲音聽得人心慌，漸漸陷入絕望，此時隊伍只剩下半數的人，其中還有一些人被喪屍抓傷咬傷，離變成喪屍也只是時間問題。

「我已經發出求救信號，這裡面還是安全的，我們一定能等到救援隊伍！」衛一諾聲音堅定地安撫人心，但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喪屍也是頭皮發麻，是他們大意了，還以為這個區的喪屍數量不多，沒想到是被高階喪屍集中到了一起。

沉默在金庫里漫延，只聽得見喪屍的嘶吼和槍聲。

前排的喪屍一個接一個倒下，但總有喪屍補上空位。喪屍擋住了大部分光線，本就不甚明亮的金庫里更是昏暗，人們彷彿能清楚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從前的華國最不缺的是人口，現在華國最不缺的是喪屍。

「艹，這麼多打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一個異能者低罵，喪屍現在攻不進來不錯，但外面那個三級喪屍始終是懸在眾人頭上的利劍，而且三階喪屍這麼強，就算救援隊來了能救出他們嗎？

「只攻擊近前的喪屍，解約彈藥！」衛一諾努力瞄準喪屍群后的三階喪屍，但那喪屍十分擅於隱藏，剛察覺到危險就轉移位置。

衛一諾甚至懷疑對方已經有了一定智慧，不然為什麼每次都能很好的隱藏自己？

想到這，衛一諾忍不住心驚，要真是這樣，喪屍繼續不斷進化到最後該多可怕。

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喪屍的嘶吼漸漸變低，最後歸於沉靜，只是呆立在原地。

「怎麼回事？」沉默半晌，有人問道，心中害怕又期待，難道是喪屍集體出了什麼問題？

「別說話！」衛一諾低聲警告。

包括他在內的幾個異能者心中都湧起一股深深的恐懼，他們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力量，是比那三階喪屍更強的存在！

不遠處，某個喪屍看著圍滿喪屍的銀行勾唇一笑，找到了，我家墨墨的口糧。

肖瑾邁步，雙手插兜悠閑地走向銀行，沿路喪屍都低著頭，乖乖地讓路。

最後，肖瑾走到三階喪屍面前垂眸看他，身高不足一米五，一身肌肉卻格外發達，蹲在地上一大坨，三階喪屍怕得想逃，卻被壓製得動彈不得。

在絕望中，肖瑾抬手一個黑球丟在三階喪屍身上，三級喪屍就像被黑洞吞噬一樣漸漸消失，只留下一顆晶瑩的晶核。

肖瑾接住落下的晶核，滿意地顛了顛，轉身離開，至於困在金庫里的人類？那關他這個喪屍什麼事呢？

衛一諾看著一如末世前淡定從容的男人，驚訝地瞪大了眼，他怎麼在這裡？他怎麼能在喪屍群里來去自如？在看到男人一招便把三階喪屍飛灰湮滅衛一諾更是驚訝又驚喜。

在肖瑾轉身離去時衛一諾才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忙喊道：「肖叔叔！」

衛一諾！聽見這個聲音，肖瑾眼神瞬間陰暗。

回頭看見金庫門口露出的那張臉，肖瑾神色更冷，原來這人還活著，那怎麼能不送他一個禮物？

「肖叔叔，我在這！」見肖瑾不動，衛一諾又喊道。

肖瑾緩緩勾起唇角，再次轉身離開，這一次喪屍群又開始移動，他們繞過肖瑾，向金庫聚集……

今天能活著出去算衛一諾命大，來日方長；要是今天他死在這裡，那又關我什麼事呢，喪屍又不是我召集來的。肖瑾好心情地想著，跳上屋頂，漸漸消失在人類的視野中。

衛一諾被肖瑾冰冷的目光看得渾身冰涼。

「隊長，你認識剛剛那個？」一名隊員小聲問道，一時也不知道該說剛才那個是人還是喪屍，明明有表情，明明像人一樣行動，但是卻皮膚蒼白，眼瞳灰暗，指甲尖利，還有那詭異的異能。只希望那是個人，如果那要是個喪屍該多可怕。

「嗯。」

「那他是人還是喪屍？」

「是人，」衛一諾道，再次舉槍攻擊圍過來的喪屍：「但那人不會救我們的。」

他這麼說著，心中卻並不這麼想，肖瑾的樣子明顯已經不是人類，就算因為異能的關係皮膚蒼白，但灰藍的眼瞳和黑色的指甲又怎麼解釋？

他清楚記得肖瑾以前的眼睛是像海一樣的藍色，更讓人懷疑的是喪屍完全不會攻擊肖瑾，那麼肖瑾到底是幾級喪屍？

只是這些他不打算讓在場的其他人知道，那樣只會人心惶惶，只等他回到基地直接告訴父親和博士。而且他心裡還想到一件事，肖瑾雖然是喪屍，但似乎是有記憶的，那麼他會不會把從前最疼愛的姚墨帶在身邊？

「那就好，」隊員鬆了口氣，要是那麼厲害的人是喪屍那就太可怕了，隨即又憤憤罵道：「見死不救，一看就不是好人！呸，白瞎了那一身異能！」

「沒關係，救援隊很快就到了。」衛一諾安慰眾人，慶幸的是那個三階喪屍已經被肖瑾解決了。

一個小時之後，救援隊終於趕到銀行，耗費不少火力才把人從金庫中救出來，不過救下的人里，有一小半被喪屍傷過，活下來的希望渺茫，前來救援的人也死傷二十多，如果不是衛一諾在這個車隊，基地或許壓根不會做這個賠本的買賣。

被喪屍抓傷的人心中絕望，有的乾脆悄悄脫離隊伍，獨自離開說不定能好好的去死，回到基地，只有死路一條，基地不會留變成喪屍的人的，說不定還會被直接送進實驗室，在折磨中變成喪屍。

五十人的車隊出去，健全回來的就剩十幾人，這些都是衛一諾的隊友，衛一諾一陣心痛，可是沒有辦法，只能含淚送走被感染的隊友，然後直奔基地研究院。

「T博士在哪？」

「在培養室。」

衛一諾來到培養室，T博士正在觀察顯微鏡下的培養皿。

「博士，我有事跟你說。」

「等等再說，」T博士著迷地看著培養皿里的小生物，讚歎：「真是頑強的生命力啊。」

五分鐘后，T博士終於觀察夠了那微小的生物，推了推厚厚的眼鏡看向衛一諾。

「有什麼事嗎？」T博士花白的鬍子頭髮隨意亂翹，臉色蠟黃，面無表情地催促，「有事快說，我還有其他事要忙。」

衛一諾已然習慣對方這種態度，科學怪人總是有不小的脾氣。

「我今天遇到個人，似乎是高級喪屍，有自己的記憶情緒，異能很特別，一個黑球就能讓喪屍完全消失。」

「真的？在哪遇見的？」

厚厚的鏡片和頭髮擋住了T博士的眼睛，讓衛一諾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聽聲音也能聽出T博士的興奮。

「在M區遇見的，一個高大的男人，」

「有照片嗎？我看看。」

「……沒有。」

「嘖，」T博士有些失望，皺著眉：「你跟我說說那人長什麼樣？」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混血，長得很英俊，灰藍色的眼珠，右耳垂上有顆黑痣。」

「用電腦合成畫像，以後看到他一定要想辦法抓住他！就算不能抓住也要留下照片和毛髮血樣！」T博士激動道。

「他的實力很□□一諾猶豫道：「能瞬間秒殺三階喪屍，基地的異能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那就用大量的熱武器，就算不能活捉，屍體也是不錯的試驗品。」

「只能盡量，希望博士能儘快研製出病毒疫苗，」衛一諾並沒有一口答應，他覺得活著的人怎麼也比一隻喪屍更為重要：「那我先離開了。」

「走吧。」T博士很是激動，不等衛一諾離開就自己先離開回到了辦公室。

T博士快步回到自己辦公室，鎖上門打開電腦發出一封郵件，發出后立馬抹去所有痕迹。

衛一諾慢慢走在街上，拿出手機翻出相冊，看著那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男人和兩個孩子，都笑得燦爛，男人只二十左右，大一點的那個孩子十一二歲，小一點的那個才七八歲，大孩子調皮地用手去揪男人的耳朵，能隱隱看見男人耳/垂上有一顆黑痣，就像一顆黑寶石耳釘，神秘又漂亮。

衛一諾皺眉看著這張照片，這是從前他從姚墨手機里傳過來的，十年前的照片，十年前的男人跟今天見到的男人模樣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如今更加成熟，他理智覺得自己應該把這張照片交給T博士，不管這個男人從前是怎樣的人，但現在他只是一個等級未知的高級喪屍，但衛一諾心中卻不想把這張照片交出去……

他糾結地皺著眉，最後還是將照片放進上鎖的文件夾，收起手機，就當自己真的沒有這張照片吧！

基地里人很多，但完全沒有末世前街上的輕鬆熱鬧，路過的人匆匆忙忙，擺攤的人有的沉默等待，有的大聲吆喝。賣什麼的都有，鍋碗瓢盆、衣褲鞋襪、食物、化妝品、金銀珠寶……賣的人多，買的人少。

衛一諾並沒有在這些路邊攤停留，而是直接走進了一家糧鋪，花了三顆一級晶核買了一家人兩天的食物，在走出店門的瞬間，不少艷羨的目光看向他，但衛一諾已經習慣這樣的目光。

在末世人與人的差距越發明顯，弱者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強者依舊過著奢侈享受的生活。人命在末世是最珍貴的東西，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就連最貧窮的人也不會上前乞討，因為知道不會有結果，即使能乞討到一星半點除非立馬吞進肚，不然轉身就會被搶走。

曾經衛一諾也想改變這些現狀，但他的父親告訴他這些都是無用功。弱者，在末世是最沒用的東西，同情施捨是只浪費。

「我們已經給了那些弱者一個避難所，難道還要提供衣食住行浪費東西？一諾，我們要做的是留住強者、留住有用的人，建設無堅不摧的基地才能在這個世道堅持下去。任何人想要好好活下去就都只能靠自己。」這番話，衛一諾一直記得，他想反駁，但無從反駁。

人生而為人，是因為有同情心，若對弱者視若無睹，真的還算正常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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