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刨墳
此時此刻,我差一點就哭出聲來,心說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還真他媽的趕上菩薩閉眼啊。
想著,我本能地把身體縮的跟個蝦米似的,匍匐跪在地上,一點兒一點兒地往回蹭。
我心說今天要真能活著回去,老子以後再也不走夜道了。
就在我往後一點一點挪的時候,墳頭那邊忽然飄過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大——大師,這麼干不——不合適吧。」
那個聲音顯然也嚇壞了,明顯都帶著哭腔了。
我聽到那個聲音就是一愣,是村長!
不是鬼,是他媽活人!
我的膽子一下子大了不少,隨即貓腰抬起頭來,再次朝墳頭那邊看去,只見一團綠火飄忽,良久,才看清楚,就在綠火的後面,還有兩個人影。
直到此時我才看清楚,那團鬼火居然是一盞綠色的熒光燈。
我心說他媽的,差點被你們給嚇死。
不過隨即我就好奇起來,這大晚上的,村長跑到王家墳地來幹嘛。
隨後我就聽見王琳地低吼聲:「讓你挖你就挖,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我這時候才看清楚,他們兩個居然一人一把鐵鍬。那個架勢,擺明了和我一樣,是來刨墳的。
王琳居然要刨自家兒媳婦的墳,我一下子也蒙了。
接著就看見村長把鐵鍬一扔,「我不幹了還不行嗎,不就收你兩萬塊錢嗎,我全都退給你!」
「兩萬?」王琳冷哼了一聲,像只夜貓子一樣死死地盯著村長,「我讓你給小六子送紅包,裡面一共封了十萬塊,你給了他多少?」
原來王琳足足給了我十萬塊,居然被這老小子剋扣了一大半。
我心裡不由得大罵村長不是東西。
接著就聽王琳繼續說道:「我還告訴你了,今晚你要是敢走,以前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就全給你抖出來。」
村長聽了這話頓時就蔫了,「別,別,大師,咱倆好到共事兒這麼多年了,你可別這麼干啊。」
顯然這老小子平時沒少幹缺德事兒,還有不少把柄捏在王琳手裡。
村長示弱,撿起鐵杴繼續刨土。
他們兩個人一起使力,偌大的墳頭不大一會兒就給平了,很快就露出了棺材板。
之後就見村長用一根鋼釺一樣的東西,去撬棺材。
接著就傳來木頭被撬動的聲音:咔——咔——咔吧!
最後一聲顯然是棺材被撬開了,響聲驚動了樹上的夜貓子,發出了一陣小孩子一樣的驚叫聲,接著是撲棱翅膀的聲音。
村長被這個聲音嚇得不輕,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哆嗦成了一團。
王琳啐了一口,隨後一腳就踹在了村長身上:「媽的,瞧你那個慫樣,半夜敲寡婦門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怕過。」
村長哭著從地上爬起來,「這能一樣嗎,寡婦是活的,這裡面的可是個死的!」
我心說村長也是沒出息,棺材里的人都燒成灰了,害怕個什麼。
不過隨即就反應過來,他說王家兒媳婦燒成灰的那個時間,死人就在我家裡了。
那火化的事兒肯定是蒙我的,搞不好這層貓膩就是王琳作的妖,保不齊連村長都不知道。
如果這裡面不是王家兒媳婦,那會是誰,不會是王琳又弄死一個給埋裡面了吧。
那他們開棺就說得通啦,這是想毀屍滅跡啊!
想到這兒,我就覺得背後一股子涼氣,從頭頂旋兒一直涼到尾巴根兒。
這時候就見村長弓腰去搬棺材板,半晌之後,棺材板被挪開,村長拎著熒光燈,半個身子探進了棺材里,像是在找到什麼東西。
看這個架勢,不像是要毀屍滅跡的樣子。
我正覺得奇怪的時候,就聽村長咦了一聲,「大師,棺材里怎麼是空的!」
村長顯然自己也吃了一驚,再度把身體深探進去,「這怎麼可能!死人呢!」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王琳掄起鐵鍬,呼的一下,就朝村長後腦上拍了下去。
就聽砰的一聲悶響,村長哼都沒哼一聲,一頭就栽進了棺材。
卧槽,不是毀屍,是殺人!
我頭皮都炸了,差一點就叫出聲來。
王琳顯然還不放心,接著揚起鐵鍬,砰砰砰地往村長腦袋上砸。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每砸一下,我就哆嗦一下,感覺那一下一下的,好像就砸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用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叫出聲來。
王琳一連敲了十幾下,這才住手。
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濺滿了血星子。
綠幽幽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再加上滿臉的血點子,整個人看起來就跟只夜梟一樣。
我嚇得身子一矮,一下子就縮進了草叢裡。
王琳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惡狠狠地嘀咕說:「老小子,算你倒霉,誰讓你知道了姓艾的那個女人是怎麼死的了呢!」
王琳的兒媳婦就是姓艾,這麼說來,那個女人的死果然是有問題。
我縮在草窠子里,渾身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
死人我見過了,但是就這麼活活把人敲死的,還是頭一遭。
以前我爺就告訴過我,王琳是個狠角色,但我從來沒拿這話當回事,覺得這老小子也就是個神棍,混吃混喝而已。
現在看來,這小子心黑手狠,絕對是個悍匪級的人物啊。
我咬著牙克制著自己的恐懼,生怕弄出一丁點兒動靜來,讓王琳給聽見。
這小子殺人就跟殺只兔子一樣,要是發現我瞧見了他殺人的事兒,非連我一塊兒給做了不可。
我斜眼瞄這墳頭的方向,王琳把村長的屍體順進棺材之後,開始重新填土。
大概兩個多小時以後,墳頭重新被堆了起來。
我心說這老小子做事真他媽滴水不漏啊,村長這麼個大活人丟了,肯定會在村子里引起騷動的。
誰能想到,村長已經被人敲死,埋進了墳里。
而且新墳動土,任是誰也看不出來。
王琳堆好了新墳,悄沒聲的溜了。
我趴在草窠子里,卻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這老小子去而復返,給我抓個正著。
就這麼一直蜷縮著,直到雞叫頭遍,一顆懸著的心才總算落了下來。
等我拔腿想走的時候,才發現全身的骨頭好像銹死了一樣,居然動不了了。
我惶恐了片刻,隨後明白過來。這一晚上連凍帶嚇,又一直沒敢挪窩兒,身體都僵了。
我微微活動了一下,這才能站起來,然後拖著渾身發疼的骨頭,一步一步挨回了家。
等我到家門口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隔著老遠我就看見,大門口居然是開著的。
我心裡咯噔一下,心說不對啊,我走的時候明明是把門關好的,誰會半夜跑我家來。
想起半夜進門,我腦袋裡立即出現了王家兒媳婦的那張臉。
想到她,我腦袋裡嗡的一聲,心說不會又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