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未雨綢繆準備持久戰

滿城哀嚎人心惶惶。

傅薇並舅母一起站在窗邊，聽著遠天的炮火聲俱是神情凝重。

「舅母，舅舅呢，有沒有安排您什麼時候離開上海？」

「本來他讓人送我的是我拒絕了，既然兩頭都擔心還是緊著一頭照顧吧，要不然哪哪都會出問題的。」馮太太如是說著忽然想起什麼回身走到電話旁，「得給你舅舅打個電話，讓他不要衝動，炮火可不講理。」

傅薇本想回去看一眼穆寒亭，又不放心舅母一個人就想著差不多時候給他打個電話問一問。

馮太太的電話沒有打通，嘟嘟的空響加速了她的血液收縮，臉色瞬間有些發白，「薇薇，你說你舅舅是不是出事了？」

她雖不清楚丈夫具體在做什麼，但也隱約能感覺得到危險且與時局背向。這麼大規模的爆炸雖說一時半會兒可能不會到租界里來，但是如果對方真的瘋狂報復，很有可能會出事。

「不會的，也有可能線路故障，咱們稍等等再打過去。」

兩人惶惶等了半個小時，趙奎來了，還帶了一個人，「傅法醫，會長讓我們過來幫忙。」

「你家會長呢？」

「會長去處理點小事情很快就會過來，我們帶來了米面還有乾菜油料，馮太太，您找個地方儲存一下。」趙奎解釋完領著人出去，沒一會兒扛著幾大包東西進來了。

廚嫂領著去倉庫放東西，馮太太絞著手指更加慌亂，「儲備糧油，這是不是說上海要被困住了？」

「您放心，外邊戰局已定他們再想反撲也折騰不到哪裡去，更何況郊外還有駐軍，只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很快結束的。」傅薇心裡也沒底，城內還有那麼多的日本駐軍加上外頭的軍隊，大有要將上海變成一片焦土的架勢，駐防營那些人靠得住嗎？

趙奎兩個放好東西過來說話，「我們過來買東西的時候，糧油店門口大排長龍，有些東家已經開始趁機哄抬物價了。不過咱們帶過來的東西足夠吃半個月的了，到時候局勢平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情況很糟嗎？」

趙奎點點頭低聲道，「城內情況不算糟糕主要是城外這一爆炸肯定會出現很多流民，如果湧入城內，局勢還不能平定下來的話會發生暴動。」他說完就找了個不顯眼的地方貓了起來。

傅薇坐在客廳看書時不時張望一下外面，等待的途中舅舅打來了電話，說自己安好，可能下午才能回去。她心中的石頭落下一塊，在馮公館一直等到午後爆炸聲才算消失，之後穆寒亭打來了電話。

讓趙奎留下一個人趕緊趕去碼頭幫助孔三穩定形勢。

「你在哪兒？」

他沉默了一下才說：「我在青浦城寨，到處太亂了需要有人鎮得住。」

「你打算讓青浦城寨接收流民？」

「有這個打算，具體還要看形勢，如果不需要自然最好，就當提前做準備了。」他頓了一下續道，「我沒事，你在馮公館盡量不要亂走動，那裡是租界情況會好很多。我想你了。」

他們已經四五天沒見面了，他忙什麼她沒有多問，思念壓在心底被他溫柔的一句我想你給激活了，心頭暖流涌動，「我也是。」

穆寒亭拿著聽筒倚在牆邊，眼角眉梢皆是溫情脈脈，待掛了電話再抬眼已是凌厲如刀。

青浦城寨太亂了，胡昌榮還是以自己從前管理一幫一派的思維來管理這裡，弄得整個城寨拉幫結派各自為政。他不過才來了一早上就看到了東西南北區各四個老大，彼此看見都跟一群烏眼雞一眼，毛炸起老高。

這還不是最讓他生氣的，真正讓他下定決心整頓的是這些人的惡行。

他們似乎已經從一開始只需要吃口飽飯有個棲身之地的小小願望變成了開始壓迫人的人上人。收保護費，離開青浦城寨就開始打家劫舍，柿子專挑軟的捏凈欺負無權無勢的小商販生意人。

胡昌榮躲在城寨正中的世外桃源里整日迷迷糊糊，這些人果然就是一幫烏合之眾，與他一開始的理想背道而馳。

是他看錯了人，居然選了這麼個東西。

他從馬路對面走到門口，底下人開了門，裡頭臨山帶頭正在殺雞儆猴。

胡昌榮抖著身子在旁邊裝孫子，「會長，您也看見了，我現在就是個光桿司令，他們一個個的兵強馬壯還根本不聽我的。您來了可就太好了，以後我就有靠山了。」

穆寒亭嫌惡地看他一眼，在椅子上坐下，冷冷地看著院里跪著的七八個人，四個小頭目跑了一個。這三個並下邊的狗頭軍師有的是在煙館抓回來的，有的是跑去了窯子吃喝玩樂，有的在賭坊給人家充當打手掙些昧心錢。

「臨山，問出來了嗎？」

臨山已經許久不曾這樣酣暢淋漓地練手了，今天心情好把小風也帶來了，這小子比他花樣多。玩蛇蟲鼠蟻玩得很好，只要看見那一窩窩吐著蛇信的毒蟲，地上跪著的沒一個敢再硬氣不吭聲了。

他抬腳在鞋底蹭蹭刀子上的血，走過來回道，「會長，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不過是些眼皮子淺的，以為自己手裡有了點人就欺壓百姓。依我看統統拉去西山挖礦得了。」

穆寒亭點點頭，「確實沒有什麼值得留的價值，不過胡昌榮剛說自己是個光桿司令，咱不能把人都殺了讓他真成光桿了。」

臨山一看自家會長的神情就知道，這事兒已經犯了他的忌諱了，當下也不猶豫，回身指指那兩個充當打手的人，「我看這兩可用，雖說不務正業了一點不過至少沒有欺壓百姓。」

「那就留著吧，胡昌榮，你不是說沒幫手嗎，我給你找了一個，你的人分他一半。以後你兩平權好好管城寨，誰做得好我給誰配槍讓他做上海王。」

挨了一頓打的人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死定了，沒想到峰迴路轉不單撿了條命還擁有了更大的權利，一時間也顧不得疼了，連滾帶爬過來連連道謝，「多謝穆會長，多謝穆會長。」

胡昌榮三角眼一瞥，很有些不滿意，那四個人敢那樣做原本就有他的授意。為的不過是平衡，躺著就能享受，他也不願意勞心勞力，如今倒好穆寒亭也給他來了個平衡。

「胡昌榮，我還是那句話，青浦城寨並非非你不可！」

「不敢，不敢，小的知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乾聽從您的指揮。」

穆寒亭看著他溫和一笑，「好，眼下確有一樁事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