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功德

老趙將林遠意送到家門口就回去了，林遠意打開院門，熊寶一下子就撲到了他的腳下，「熊寶，今天乖不乖？」

熊寶圍著主人的腿轉圈圈，尾巴搖得像發動機，聽到主人問他，他哼哧哼哧地表示自己很乖，又抬起滾圓的腦袋朝主人露出一個呆萌的表情。

這是它的拿手絕活，除了看家護院，就是撒嬌賣萌。

「還不快進來？」林遠意朝空蕩蕩的身後看了一眼，那裡並沒有一個人影。

過了會，一道金光似流星一樣閃進了林遠意的大門，快得讓人看不清。

但眼尖的熊寶就是看到了，它瞬間就怒了，想朝屋裡狂叫，轉頭看到主人正盯著它，就改成了無聲的齜牙咧嘴，朝主人抗議。

「熊寶，他就待兩個月，你怎麼那麼沒容人之量？再說他又不和你搶狗糧、搶小屋，還能陪你玩，多好？」林遠意的手撫上了熊寶那對毛茸茸的耳朵，它的耳朵支棱起來聽著屋裡動靜的。

「嗚嗚——」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論爭寵它是專業的，誰也搶不過它！熊寶在林遠意手心使勁蹭了兩下，就歡快地跑開了。

「阿意，今天回來早，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林母聽到動靜，從屋裡出來，眉眼裡都是見到兒子早歸家的喜悅。

「媽，晚上想吃頓餃子，豬肉韭菜餡的，我饞了很久了……」林遠意上前攬住了母親。豬肉韭菜餡餃子是他童年想吃又不能常吃的奢侈品，如今，日子好了，反倒又饞起這口了。

「好的，阿意！我這就去做。」林母慈祥地看了一眼兒子，轉身進了屋，不多會兒，廚房裡就響起菜刀剁餡的聲音。

林遠意看了一眼廚房裡母親歡喜忙碌的身影，就去了自己房裡，在卧室外間的小客廳里，他見到了乖乖坐在那等他的松天瑞。

小門神看到他進來了，連忙站起來，「施、施主，你叫我有什麼事嗎？」嘴上問著話，雙手卻絞著衣角，看出來有些緊張。

「以後……你有關於我的什麼行動，能提前通知我一下嗎？」林遠意坐到了松天瑞對面。

今天的事太驚悚了，他面上表現得很鎮定，其實心裡已經驚濤駭浪了。再厲害的人遇到神，也不是對手。他得拘著點小門神才行，不能讓小門神在人間為所欲為，就算是打著為他好的旗號也不行！

「那……是肯定的！我一定會提前通知你的……那個……提前多久才算提前？」松天瑞態度誠懇，連連點頭，馬上接過了林遠意的話，卻又跟了一句傻話。

林遠意：「……」

他突然想問，神仙難道沒有九年義務教育？語文是數學老師教的？

「你的任何關於我的行動，都必須徵得我的同意，你不能擅自行動，明白嗎？」林遠意頭上滴著黑線，耐心地給這個小門神做著解釋，就像教熊寶小時候玩皮球一樣。

「明白了！施主……那我能問一下，晚上吃什麼嗎？為什麼施主的媽媽把肉餡包在麵粉裡面呢？」松天瑞不懂就問，他坐在這屋，能清楚地看到林母正在廚房裡忙碌。

「這是餃子，很好吃，回頭我讓我媽給你供一碗？」林遠意發現某隻吃貨真的三句話不離吃，打架也吃，就是挨訓也不忘吃。

這麼喜歡吃，怎麼不去做灶神？那不是天天可以吃了嗎？

「餃子啊……我在民間聽說過，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松天瑞一說起吃，整個人就不再緊張了，咽了一口看不見的口水，大眼睛眨吧眨吧，又問，「前一句我現在懂了，後面一句……」

「小孩子家家的，哪裡聽來的這種帶顏色的俚語？嫂子就是你哥的妻子，至於意思……」林遠意被這小可愛給繞了進去，連忙叉開話題，「你有哥哥才會有嫂子。」

「哥哥啊，我有兩個啊！但他們為什麼還沒嫂子？是不好玩嗎？」松天瑞歪著腦袋正在沉思，這問題似乎超出了他的知識範疇。

林遠意被他打敗了……

正想說什麼，就聽屋外林母在喊了，「阿意，出來吃飯了！」

林遠意看了一眼松天瑞，警告他說，「我母親有高血壓、心臟病，前不久剛動過手術，你可不能在她面前顯形，否則會嚇到她！」

「哎！這個我懂，你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松天瑞覺得這話沒毛病，就表決心似地說了出來。

林遠意：「……」語塞。聽著就像是他對象的口吻？用詞不當？果然神仙沒有義務教育！

終於知道那些熊孩子的家長為什麼輔導孩子功課的時候會暴躁如雷了……再這樣下去，他也會崩潰的吧？

「阿意，我給你請的門神也供了一碗水餃。門神大人落戶到我們這樣的小門小戶，委屈他了……對了，阿意，你請了門神后吧，我覺得突然神清氣爽起來，胸口也不悶了，氣也不喘了，院子里的空氣也似乎更好聞了呢……」吃著水餃，林母在旁邊喋喋不休，她除了買菜散步，便不太出門，兒子難得在家，現在想拉著兒子說個痛快。

「媽，你這是心理作用！對了，以後有什麼吃的，也給門神供一碗……」林遠意已經瞄見了坐在供桌上抓著滑溜溜的水餃往嘴裡放的某隻小可愛。

下午小門神說給他們家布了結界，可能一些陰祟進不來了，所以林母感覺身體舒服多了？還是真的只是心理作用？不管怎麼樣，這都是某隻小門神的功勞，就沖這個，林遠意覺得供養他兩個多月也沒什麼不好了。

「那是自然……你看這門神長得真俊，年紀輕輕地就做了神，真是了不起……」林母給兒子又夾了一些水餃。

隔著老遠，林遠意看到松天瑞將腮幫子鼓成了金魚，朝林遠意高傲地抬了一下頭，愉快地享受著林母對他的表揚。

「得瑟——」林遠意在精神海里甩過去兩個字，毫不留情地踩住某隻小門神要翹到天花板的尾巴。

林遠意一邊陪著母親聊天，一邊不時瞄著不遠處的松天瑞，他正用一隻手追逐著碗里最後一隻水餃，把滑溜的水餃像泥鰍一樣追來追去，卻始終撈不上手，在那干著急。

「呵——」林遠意被逗笑了。都說神仙不識人間煙火，也太不識了吧？

「笑什麼？菜場賣肉的張老闆女兒，有這麼好笑？也就長得壯一些……你不知道，結實的女人好生養……阿意！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耳邊傳來林母的聲音，林遠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盯著松天瑞出神，沒留意母親在說什麼，回過神來才發現母親這是在給他介紹對象。

「媽，我最近幾年都要忙事業，婚姻大事暫時不考慮……」林遠意連忙將林母的企圖打斷。

這開的可不是一個好頭，如果不及時阻止，他母親可得天天給他安排相親不可！

「阿意，我年紀大了，陪不了你那麼久，如果你能早點結婚，我就算死，也瞑目了……」林母說著便潸然淚下，年紀大了，總是多愁善感。

「媽，你說的什麼話！我又沒說單身到老，你急什麼！還說什麼死不死的？你再這樣說，我就生氣了？」林遠意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林母，佯裝生氣，安慰起母親來。

「好、好、好！我不說了，對了，阿意，老趙說，明天你要錄節目？」林母看到兒子似乎真要生氣，就馬上停止了哭泣，她捨不得兒子生氣，轉而開始關心兒子的行程。

「對，一檔訪談節目，有關詩詞的，沒人看的，母親，你放心，我不會大紅大紫讓崔家發現我的……你別太擔心了！」林遠意又抽了一張紙遞給林母。

「只要崔家那個老太婆一日不死，我就咽不下這口氣！阿意，你本可以做個衣食無憂的豪門少爺，卻……你不會怪我吧？」林母的眼裡還隱含著淚，她滿懷希望地看向林遠意。

「媽，我怎麼會怪你呢！崔家給你的侮辱我會十倍幫你討回來！誰稀罕給他們當少爺？」林遠意邊說又看了一眼供桌，那邊的小可愛已經吃完了水餃，將盛水餃的碗頂在頭上當帽子玩。

幾歲娃？林遠意流了一滴汗。

「不用討！只要讓他們這輩子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就夠消我心頭之恨了……我去洗碗了，你去喂熊寶吧？狗糧放在院子里的儲物間門後面。」林母看到懂事的兒子，終於欣慰地嘆了一口氣。

受了那麼多苦，兒子便是上天給她的補償！

林遠意起身從儲物間里拿了半袋狗糧，遠遠地朝供桌上坐著的松天瑞說，「跟我來吧！把你正式介紹給熊寶認識一下。以後一個家裡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我可不想熊寶天天見你叫喚……」

林遠意想著松天瑞在他家的兩個多月里能夠相安無事就好。

熊寶也算他們家的一個家庭成員，如今，又加了一個臨時戶——小門神松天瑞。

林遠意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下，就看到松天瑞還坐在供桌上，神情有些怯怯，吱唔著說，「能不能……不去見你的狗？我小時候被二郎神家的孝天犬咬過，有……有心理陰影……」

「什麼？」林遠意掏了掏耳朵，「二郎神？」

那是不是還有孫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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