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行無功亦無罪

「沒錯，就是拿人當玩具耍。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1號相當讚歎，頗有一種「你真天才」的樣子，「在這個修身方法起源的地方，那裡的人天天閑得沒有事情做，便把自己的身體拿來玩。而玩著玩著，他們中有不少也玩出了不錯的成就來。」

「什麼成就？」

「你看的小說里，著名的制器大師第一要做的便是選材料，比如萬丈海底之下的星沉鐵之類；第二要選地，其實也就是選工具，比如要在靈泉附近等等。而第三，就是要千錘百鍊。就算一塊凡鐵，也可以成為千錘百鍊的鋼，何況是萬年星沉鐵？而千錘百鍊的原理，用你們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通過彎折、拉伸、扭曲、震蕩等種種方式，讓鐵中的某些元素在鐵的主體中均勻分佈。」

「而這個修身，便是最大程度地疏通你的全身，然後，讓你身體的精微能量更快速地完成對身體的提升改造。當然，這個法只是一種輔助，就像早上的太極一樣，它們能幫你比較快速地完成第一次提升後身體的重新調整。」

調整就調整唄，反正除了慢慢有向「小白臉」轉化的趨勢外，一時也沒發現有什麼太大的改變。

隨著每天早上一次太極的練習以及中午一次的泡澡，王辰的皮膚開始變白，更準確點說，變得似乎很有光澤的樣子，這個改變並不明顯，但是已經引起班裡相當多女同學的注目，就差上前問他「你倒底用的是什麼化妝品來著」了。

除此之外，讓王辰最為欣喜的是學校操場的圍欄他終於敢跳了，幾個跑步，衝上前，然後颼地一下，就跳了過去。於是王辰喜不自禁地向1號炫耀。

「啊，這是一隻多麼可怕的蚊子！它在向我靠近，它在向我靠近！我退縮，我退縮！我終於退無可退，我已經退到了蚊帳邊上！我下定決心，抱著寧死也不再後退一步的意志，閉上眼，把手向前一揮！啊！那隻蚊子被我打死了！我高興的哭了起來！」1號的顯示屏上顯出了這麼一段。

「……」

王辰掩面，一時間，覺得天下之大，竟似無有藏身之地。

這可憐孩子就這樣上完了上午兩節課，然後看到同桌李玉又被班主任請到走廊上「談心」了，李玉回來的時候，也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怎麼了？」王辰問，其實心裡基本有數，反正班主任找談心么，還能是什麼事？

「上周測驗我數學在班裡第五十九名。」李玉有點絕望地無奈。

班裡一共六十名學生，後來插了兩個進來，就成了六十二名。考第五十九名么，那就是「一般一般，倒數第三」了。

「我要給他們補課。」王辰在心裡對1號說道。

「怎麼補？」

王辰沒有計劃。

他沒有時間，他們也沒有時間。高中的生活，具體地說，宣城高中的生活，已經把他們的時間精確到了分鐘。更別說抽出以小時計的時間來補課什麼的了。

「讓他們放棄正課，或者在晚自習的時候跟著你學？」1號問。

放棄正課是不可能的，晚自習么？王辰在想，如果真的要補的話，差不多也只能這樣了。

「小辰，我必須要提醒你。」1號的神情很鄭重。

「是。」王辰態度也忽然轉了過來，屏息寧神地認真聽著。每當這個時候，1號對於他來說，就不再是「友」，而是「師」。

「當看到一個人在河邊徘徊而無法渡河的時候，你可以漠然無視地走過。但是當你想帶他過河的時候，你就必須負責把他一直帶到對岸，而不能在河中的任何一個地方把他拋下。不然，就不是幫助，而是謀殺。」

王辰心裡一緊。

「我現在問你三個問題。第一、你真的下定決心幫助他們？第二、你用什麼來保證你有能力幫助他們？第三、在幫助他們的過程中，你的這個決心會不會忽然有所改變？」

「我……」王辰說不出話。他原以為他想拈的是一枚石子，但是剛剛想把手伸出去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座巨大的高山。

「在你們這個世界，有個修身宗門裡有這樣的一句話，叫做『佛門雖廣，不度無緣之人。』那什麼是有緣之人呢？有三個條件，第一，在意願上，你願意度。這是緣的起始；第二，在選擇上，對方願意讓你度。這是緣的確立。第三，在能力上，你可以度。這是緣的保證。這三個，缺一不可。」

「現在，小辰，你再告訴我，你還是願意幫助他們？」

「是的。」王辰在心裡慢慢地想了十來分鐘，才堅定地道。

「為什麼？」

「如果我是李玉的話，我希望在這個時候，有人能夠站出來，幫助我。」在這句話之前，王辰心裡還有點模糊，但是當這句話不期然地脫口而出的時候，就好像一陣大風吹過，拂去了所有的煙雲，而只留下一片湛然的天空，「我覺得這個理由，對我來說，足夠了。其它的緣啊什麼的，我想我不需要考慮。」

「可是你不是李玉。」

「所以我會問他的。如果他相信我，並且願意，那我就幫他補課。這樣還不行嗎？」

「可以。」1號沒有讚揚，也沒有否定，「小辰，你做什麼，其實沒關係。有關係的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且有你自己的理由，那麼，不需要管其它的任何東西，想做，那就去做！這個，在你們古代的一個修身宗門，叫做『心外無理』，意思就是，你不為任何理論而存在。在你舉步前行的時候，任何理論，都需要為你的決定而讓步。」

「這個……」王辰覺得1號忽然變成了未來終極大反派的老師，在教導一個大好少年向著終極反派的道路行去，「我想去搶銀行，可以嗎？」

「你不妨試試。」

「……」

「『心外無理』，小辰，你注意到這個『外』了嗎？『心外無理』，是說當你心已定的時候，外界的一切理論，都不應該成為你行的障礙。但是，你的『心』，從何而來？——從道從理而來。」

「是你的道鑄就你的心，然後你的心決定你的行。除此之外，世間其它一切道，一切理，於你而言，都無意義。」

王辰讓1號這番話刺激的心跳有點加快。

「在關於補習方面的道理，該說的我都給你說了，下面你怎麼做我就不管了。現在，小辰，你抬起頭，看看外面的太陽。」

「又吸氣？」王辰問。他還記得那天1號讓他對著太陽吸氣的事。

「呵呵，這次不是吸氣，是吐氣。剛才聽我說了這麼多，你不覺得有點悶嗎？」

「……」

「太陽掛在那裡，並不因為你想讓它升起，它就升起；並不因為你想讓它落下，它就落下；並不因為到了冬天你有點冷，它就多綻放一些溫暖；並不因為到了夏天你很熱，它就減少光芒；並不因為你的不領情，它就不對你照耀；同樣，並不因為你的感恩戴德，而對你多加照拂。你離的遠一點，它不會俯就你；你靠近它，它也不會躲開你。這一切，都只因為……」

「它只是在做它自己。」

「而正因為它只是在行它自己的路，所以，當它照耀萬物、滋生萬物時候，它沒有功；而當有朝一日，它變成熾熱的死亡主宰，破壞一切、焚毀一切的時候，它也沒有罪。」

「小辰，上次在書店你看過的書里有一本叫做《莊子》的書，你看一下在它的第一篇里，在『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後面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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