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使生如夏花之絢爛

二十四節氣中，立春早就過了，甚至連雨水都過了，也就是說，現在其實已經算是春天了。不過，天氣還是很冷。而這個時候，最讓王辰感到修身功效的，是站在冷冷寒風中，他如沐溫泉。甚至早上的時候，他還想用冷水朝小肚子上潑潑。

王辰今晚精神好的很，只穿個小內褲和光袖薄襯衣，坐在床上和1號開始了慣常的閑聊。這段時間一般每天晚上他們都會聊一到兩個小時左右。

而至於聊的話題嘛，則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王辰有一次就問了小說里說的春藥是不是真的，他能不能配，而1號就告訴他，要是他去把宋茗放倒，它就把配方教給他，下品中品上品以至於特級品，各個檔次都有的。

「帶脈的貫通帶給你的，不止是全身大小經脈將漸次開通，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體，再無偏陰偏陽之患。炎炎夏日，就算站在火爐面前，你也不會流汗，因為你的身體會自動為你調和陰陽，吸入的是暖的，會自動給你調和成涼的；相應的，滴水成冰的冬天，你就算拿著一桶冰塊向肚子里倒進去，也會像喝了熱水一樣舒服。」

「我要是跳進火爐里去呢？」

「那最好先找一個人來，讓他等著吃烤肉。」

「……」

「你的身體雖然能自動調和陰陽，但是調和的能力是有限的，不論是量上面，還是質上面，目前來說，都相當微弱。但是對你日常生活來說，已經足夠用了，就像現在這樣，連小內褲都不穿你也不會冷。」

又道，「修身濫而為養生，養生專而為醫術。簡單地說，修身方法的大眾版本，就是你們古代許多養生方法的來源。而這些養生方法，經過專門的總結與提高，就成為了醫術。針灸你聽說過的吧？在你們古代，就有不少流派的醫生，只憑著對帶脈的針灸，就可以包治百病的。什麼頭疼腳疼，腰酸背痛，臉色潮紅小腹陰冷什麼的，都是一脈奏效。」

「這麼神？我能不能學？」王辰聽得相當羨慕。

「這些都是小術。一般人需要幾年幾十年慢慢揣摩才能學個三兩成的，你幾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學到爐火純青。這就是道的提升所給你帶來的一覽眾山小。這樣的術還算是普通的術，隨著你對身體認識的加深，在道的基礎上配合相應的法，甚至可以創出許多對於常人來說神奇到不可思議的術。比如在全身的任意一個**位，一針下去，都可以治療全身上下的任意一種病。不過這只是屬於一種表演，能賺眼球，但並不是經濟的做法。」

「我什麼時候才能過目不忘？」王辰很有一種想翻醫學類書籍的衝動。上次的兩個小時看一百多本書並且全部理解的經歷，讓他受到的衝擊相當大，弄到現在對普通的看書方式都沒多少興趣了。

無它，二者之間效率的高低簡直不能相比。

「要到很久以後，很久很久以後。」1號先重重地打擊了王辰一下，然後又道，「小辰，上次你看的書里有一本叫做《飛鳥集》，裡面有一句話是這樣的，『使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它字面上的意思吧？」

「它字面上是什麼意思？」1號緊追舍地問。

「這個，就是活著的時候像夏天的花一樣熱烈，死去的時候像秋天的樹葉一樣靜靜躺在地上。是這樣吧？」王辰這麼解釋。

事實上，1號說他沒有「對於高雅藝術的欣賞能力」，這個評價是確切的。

王辰父親什麼都好，就是沒在他小的時候讓他培養藝術細胞。人家孩子在看西遊記啊、紅樓夢啊什麼的，他在跟他老爸算一個火石兩分錢，一百四十八個火石是多少錢。

「你小時候捉過蟬吧？」1號又問。

王辰不止是捉過蟬，他更愛捉的是蟬的幼蟲，他們這個地方叫「知了猴」，而用土話念出來就是「脊里狗」。每當夏至，一場雨過，那些成片成片的大榆樹下，遍地都是小洞洞，然後手指一摳，就是一個脊里狗。出來找找隨便一次就找幾十上百個回去，回家放到鍋洞里一燒，或者家裡大人有興緻時專門用油炸了，吃起來那叫一個又嫩又脆又香。

至於蟬嘛，捉倒也經常捉，不過捉來都是玩的，這個東西他們不吃的，味道和脊里狗相比不是一個檔次。

「蟬的幼蟲一直都在黑暗中度過，它們在地下待的時間，短的有兩三年，長的要十幾年，慢慢地一步一步長到成蟲，直到從地下出來，長出翅膀，變成蟬。從幼蟲到成蟲，再到幼蟬，再到成熟的蟬，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和驚心動魄，它們隨時會死於各種各樣的意外，而漫長到幾年十幾年的見不到天日的時間，在一重重束縛中的艱難成長，換來的只是一個夏季左右的光明和自由。你聽說過的人們說蟬的「深秋就要到了，看你還能蹦躂多長時間」，對於蟬來說，這就是它們命運的真實寫照。」

「而在這麼短的自由生涯中，那些能叫的雄蟬，就會拚命地鳴叫，為它們的生命和自由而歡呼，用盡它們所有的精力，向大自然宣告它們的存在。然後在深秋到來的時候，慢慢地找一個地方，靜靜地待著，迎接著死亡的到來。」

「這就是『使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

「小辰，大自然中，生命的成長，遠比你所能想象的要艱難的多。許多生命，在它們的成長過程中，每一步都充滿著死亡的陷阱。而與此同時，它們對於生命的堅守、忠貞與熱愛，也遠比你所能想象的要濃烈的多。在將來，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去你們地球上的各個地方，看看其它的那些生命，它們都是以什麼樣的一種方式在活著。我相信，看了之後，你會有一些不一樣的生命感悟。」

「能有幸生為生命，已經是莫大的幸運。而在生命中生而為人，擁有相對來說漫長得多的壽命和自由，以及更進一層的智慧與超越，更不知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1號，你其實是想說，擁有這樣的一種幸運，我有什麼資格去挑三撿四？」

「挑三撿四是正常的，這是生命的效率。但在挑三撿四的同時，小辰，你也要看到，在你生命的每一時，每一刻，是不是都貫徹著一種如水的清澈。你之前不是還說給你一滴水你就可以折射太陽嗎，那麼現在，又怎麼可以因為擁有了大海，就捨棄了那些水滴？如果這樣做，你捨棄的，其實不是水滴，而是太陽的光輝。或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你生命的光輝。」

「1號，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王辰低下頭，想了好久，終於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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