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課
凌海玄帶雲傾進了小樓就再沒出來,凌海玄的屬下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好圍在小樓底下待命。
小樓里的小床吱吱嘎嘎的響了好久,終於歸於靜寂,然後就是帝后二人在絮絮低語,聽不出來在說什麼。
范達聽了一會兒,老臉通紅,得意的對劉子澄說,「我就說陛下和…公子斷不了,肯定會和好如初,怎麼樣,賭贏了吧?」
劉子澄懊喪的說,「那時候他們都打成那樣了,還斷不了,那為什麼小美就再也不理我了?」
「也不看看你那副尿性,還沒到中年就那麼油膩,誰看得上你。」緋雪飄過來,對劉子澄說。
「呵呵。」劉子澄抱著手臂冷笑,「我分手了怎樣,大把的小姑娘等著我選,不像你,雖然優質,是陛下身邊第一女官,卻已經剩下了,再也嫁不掉了。」
緋雪氣的說不出話來,劉子澄乘勝追擊,不知死活的又說,「緋雪你看,你都快肥成雪球了。」
緋雪再也剋制不住,她衝上去劈頭蓋臉的就要抽死劉子澄,兩個人亂吵亂叫,范達連忙拉開兩個人,「都住嘴,別吵著陛下。」
緋雪不情願的停了手,幾個人陷入了尷尬的安靜中,只有夏蟬在樹影中悠悠的鳴著。
一旁的樹影中,卿迦葉的身影閃了閃,她向結界邁了一步,卻有東西咬住了她的褲腿。
低頭一看,黑暗中別無它物,只有一雙黃黃的眼睛閃爍著看著自己。
卿迦葉嚇了一跳,隨即輕嘆一聲,彎腰摸了摸,把白塵拎了起來。
「怎麼,你吃了他那麼多魚,還不讓我去救他?」卿伽葉把黑貓舉起來,抱到了自己對面。
「白塵的主人是眈眈殿下,如今殿下可以回天正位,天女還是不要再搗亂了。」
如果貓有表情,那麼白塵那張毛茸茸的貓臉,算是一本正經了。
「可是,雲傾落入他手裡簡直生不如死,雲傾前世就被他虐死了啊。」卿伽葉焦慮的扯著自己的頭髮,「這次回去再被弄死了怎麼辦。」
「不會,雲傾懷著孩子,怎麼會輕易就死了。」白塵又不屑的說,「天女在凡塵多年,染了七情六慾,殊不知星石能有生命,本來就是為了眈眈殿下,待他生了眈眈,使命也就結束了。」
「所以你就不顧雲傾死活了?」卿迦葉用力將白塵甩了甩,滿意的看見這黑貓的四肢抽了抽,「你真跟天尊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冷血,無情。」
「伽葉,隨便你怎麼說,你就是不能去。天尊讓我傳令給你,不許妄動。」白塵冷冷的說,「讓雲傾跟凌海玄隨回去。」
卿迦葉猶豫了一會兒,天尊的命令實難違抗,否則他說不定又讓自己輪迴十世,給自己找上十個渣男。
卿迦葉終於退卻了,她憂心的看了小樓一眼,消失在了黑暗裡。
「劉子澄,別扯遠了,咱們當時說好了,你賭輸了,要真心話大冒險。」范達又說。
「這世上還沒我劉子澄害怕的東西,你放吧…」
劉子澄還沒說完,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從小樓里傳了出來。
接著就是凌海玄的慘叫和怒喝。
「你上樓去。」范達抬了抬下巴,「問問老大下一步怎麼安排。」
「我…」劉子澄氣絕,老大剛又吃了公子的虧,現在上去問這些不相干的,簡直是找死。「范達,你夠狠!」
小樓上的凌海玄臉上瞬間出了五個指印,簡直怒髮衝冠,他下意識抬起手,然而看見雲傾一雙藍眼冷漠又無所謂的看著自己,終於還是悻悻的收了手。
然而凌海玄心裡憋著一股子火兒無處發泄,拿起桌子上的筆筒,狠狠的砸了出去。
筆筒飛向門口,恰好劉子澄推門進來,於是筆筒狠狠砸中了劉子澄的額頭。
「啊—」劉子澄一聲慘叫,差點兒靈魂出竅。
凌海玄把雲傾丟在被子里裹上,才走到門口拎起了劉子澄,「你來做什麼,進來不知道敲門?」
「我…來問問陛下,下一步安排…」
「你非要這時候進來?」凌海玄簡直要被這沒眼色的傢伙氣死。
「我,我跟范達打賭…」劉子澄垂頭喪氣的說。
「打賭?」凌海玄摸了摸下巴,「明天本座攜公子回返九重天,米錚繼續留守人間,范達赴忘川監測河水流向,緋雪先行回天,開啟落塵殿丹霞室,準備迎接公子。」
「是是,那我呢?」劉子澄聽了半天沒聽見凌海玄提到自己,好奇的問。
「嗯,你去宮裡刑司任職。」
「好…」
劉子澄呆了呆,「陛下,刑司…那是太監呆的地方…」
「嗯,沒錯。」
「不要啊…老大。」劉子澄一下子跪倒,抓住了凌海玄的褲腿,痛哭流涕的說,「老大饒命啊。」
凌海玄終於有些開心起來了,他笑眯眯的說,「既然你喜歡打賭,本座就跟你打個賭,你先以文書之身去刑司任職,一年內如果追到緋雪,本座就為你們賜婚,追不到,本座就閹了你正位。」
「老大,你…」劉子澄聽到要娶緋雪,比聽到要派他去刑司還要驚恐。
「你辦事不力,屢次衝撞本座,直接閹了。」
「不不不,我樂意,樂意,打賭什麼的,怎麼都行。」劉子澄捂著自己的命根子,一疊聲點頭。
「去吧。」凌海玄將劉子澄一把丟下了樓。
處理了劉子澄,凌海玄心情極佳,他上床抱住雲傾,
將他緊緊貼在了自己身前,雲傾不老實的掙紮起來,凌海玄就從身後牢牢捉住了他雙腕,緊緊壓住了他雙腿,讓他絲毫無法動彈。
兩人一起擠在狹窄的單人床上,懷中的人雖然令凌海玄惱恨,他卻抱著他,感到了實實在在的充實和滿足。
第二日一早,教室里等待學期結業式的孩子們早早就來到了教室,他們緊張的東張西望,昨天出了那樣的事,不知道今天雲老師還會不會來。
上課鈴響了,雲老師夾著一疊卷子,準時進了教室,然而他身後卻亦步亦趨,跟著昨天那個警察。
一切正常的不能再正常,雲傾宣讀分數,講評卷子,留下了暑假作業,又評出了本學期的三好學生。
只是教室里多出了凌海玄這個格格不入的人,他一直坐在最後一排,雙目如鷹隼,緊緊盯著雲傾。
等結業式馬上就要結束的時候,一輛警車已經停在了樓下。
窗外綠柳濃翠,夏風穿過簡陋的窗,伴著警笛聲拂在了雲傾臉上。
雲傾苦笑,無論自己如何逃,最終都無法脫出他的手心,有了這五年,對自己來說,已經算是幸運了。
雲傾垂下眸子,「孩子們,老師要宣布一個消息,下學期起,我就不再擔任雲來村小學的老師了。」
果然如此,孩子們都低下了頭。
「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繫了市裡的教委,下學期市裡會再給你們安排一位新老師的。」雲傾微笑著安慰道。
小米膽子大,無視凌海玄,立刻站起來說,「雲老師,您能不走嗎?我們不想要新老師,只想要你。」
「抱歉,我也不想走,可是這位凌警官,他可能不答應。」雲傾指了指坐在教室最後的凌海玄。
「警察叔叔,雲老師課講得好,做的飯也特別好吃,把雲老師留給我們,求求你了。」小米帶頭,孩子們紛紛央求起凌海玄來。
凌海玄毫不動容,抱著手臂,翹起了二郎腿,「你們雲老師涉嫌故意傷人罪和重婚罪,我要帶他回去配合調查。」
「雲老師這麼溫柔,怎麼會傷人,而且他根本就沒有結婚,他跟我們說的。」小米站起來大聲喊。
「溫柔?沒結婚?」
凌海玄哈哈大笑,站起身來,走到雲傾身邊,「雲兒,你待水都溫柔,唯獨除了我,你無論是在天上還是在凡間,都是我的合法妻子,你說你沒結過婚?」
雲傾不語,轉過身去,湛藍的眼中翻湧著抑制不住的悲哀。
當著一群孩子的面,凌海玄毫不憐惜的銬住了他雙手,拽著他胳膊,將他押出了門去。
孩子們都哭起來,只有小米站起來,追出了門,她跑到了門口,透過警車的玻璃窗,看見凌海玄將雲傾按坐在副駕駛上,幫他扣了安全帶,接著在他頸邊落下了一吻。
小米剛要奔過去,警車已經絕塵而去。
小米一跤摔在地上,擦的臉上手上都是血痕,滿身都是土,她再地上趴了一會兒,等她爬起來時,眼中突然多了一抹與她年齡不符的狠厲。
她一抬手,一道靈線直奔警車而去。
警車在林蔭小路上行進,雲傾靠在座位上,默默的看著窗外的風景在眼前飛逝而去。
林中小路,路邊恣意生長的綠樹,不知名的野花,和悠閑溜達的土狗,都將離他遠去。
等待著自己的,是無盡的禁錮與拘囚。
凌海玄一邊開車,一邊看著他的側顏,然而雲傾深藍色的瞳仁里一片冷漠,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
警車越來越快,猛的穿越一道白霧,下一瞬,出現在眼前的就是巍峨的落塵殿,如紗的雲氣透著光,繚繞在殿頂。
警車消弭,雲傾險些摔倒,身邊黑袍長發的帝王扶住了雲傾,帶著他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