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嬌
今日天帝還朝,眾臣早已在殿上等候,凌海玄摟著雲傾,兩人一起走上了御座。
「今日本座回朝,眾卿可有本奏?」凌海玄不提雲傾的事,向眾臣問道。
眾臣奇怪的看了眼雲傾,都知道他遊戲在兩名君主之間,當年曾在女帝婚禮現場公然反水,助凌海玄登位,後來又與凌海玄撕逼,公然拋夫棄子。
然而這五年來凌海玄除了理政就是出去尋他,後宮更是除了這名早已跑路的尚未正位的天後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看來雲傾這是被抓回來了?
看這樣子,一會兒是不是要被當殿斬了?
可是他肚子好大,聽說他當年以男身為凌海玄孕子,後來又被凌海一強行剝離,那麼現在身上的到底是什麼?
還有,他雖然肚子大了,卻依然那麼美,氣度出塵,藍眼如汪洋,快要將人吸了進去。
煞神坐在殿上,群臣誰也不敢多議論,更不敢問,靜了一會兒,才開始陸陸續續的出列奏本。
從軍隊的整編,到忘川的守衛,從與三十三重天的往來,到凡間的巡視結果,各項事宜繁雜,凌海玄一項項處理,雲傾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這五年來,凌海玄一半時間在凡間,一半時間在天冥二界,已經慢慢統編了九重天與冥界眾臣,如今天冥共主,群臣各司其職,海晏河清,早已沒有了剛剛凌海玄剛剛登位時的混亂。
雲傾看下去,朝堂上或是九重天,或是原來幽冥的諸臣,雖然看自己的眼神都很複雜,但是對凌海玄都是一副恭敬順服。
雲傾當年只做到了第一步,之後的艱難歷程,都是凌海玄一力完成的,將混亂的天冥兩界整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又上天入地的找自己,真的也是辛苦他了。
雲傾心裡慢慢的有些軟了,確然,凌海玄雖然不是一個溫柔知意的夫君,卻絕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一個合格的帝王。
過了一個小時,事情奏的差不多了,凌海玄也終於將目光落在了雲傾身上,他並不知道剛才雲傾想了些什麼,只是覺得雲傾眼中的一片汪洋中有了一些些的波動,似乎不像剛才那麼冷漠了。
然而冥帝是不會溫柔的。
「雲傾五年前肅清凌海一亂世立有大功,並孕有本座子嗣,今日本座冊其為天後,並且廢除後宮,只以雲傾一人為伴。」凌海玄開口說道。
群臣倒吸了一口冷氣,雲傾也愣了,他本以為凌海玄這次回來,八成要把自己廢為庶人,或者貶謫為奴,然後再找個什麼鬼地方好好的囚禁起來,誤會解不開,但是他也沒打算再逃,眈眈大了,他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產下他,其他的事,也只能以後再說了,可是沒想到凌海玄居然還要許他這天後之位。
果然凌海玄接著說,「然而雲傾行為不檢,並幾次背叛本座,今日本座賜其貞順環,並處其日夜跟隨本座身邊,由本座督其悔改。」
「雲傾,你可心服?」
呵呵,果然如此,自己就不該對這茅坑裡的臭石頭抱有希望。
「隨便,陛下開心就好。」雲傾無所謂的說。
「不過陛下。」雲傾又實在忍不住開口,「既然你覺得我給你弄得頭頂一片綠,你就該好好的處置我,再不濟,也應該待我產下眈眈後去母得子,你這又為了我廢除後宮,是什麼思路,你是不是賤?」
群臣卻已經忍笑到內傷,陛下,你對他又愛又恨,可是偏偏又離不開人家,你這麼處理他,確實已經非常心理變態了啊。
「你!」
眼前的人回來了,那種如影隨形的,明明自己佔據絕對優勢,卻又無時不刻的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的絕望感覺也跟著回來了。
凌海玄騰的站起來,狠狠將一個金色錦盒砸在了地上。
盒蓋打開,華麗的金色圓環散了出來,環上雕著美麗的花紋,華麗又猙獰。
雲傾接著冷笑,「看來陛下的貞順環升級了啊,從爛銀環到金燦燦的了。果然從冥界苦寒之地到了九重天富庶之地,就是不一樣了。」
凌海玄拿起貞順環,抬起雲傾下頜,「那還真要感謝天後了。」
粗糙的大手在他細膩的頸上撫摸了一陣兒,似乎在尋找最合適的位置,雲傾被他摸得渾身止不住的戰慄,再也無法諷刺凌海玄了。
凌海玄突然低頭吻下來,含住了他香甜涼薄的雙唇,一邊輾轉吮吸著,一邊將冰冷的金環再次扣在了雲傾頸上。
他愛他愛到骨子裡,卻必須剪斷他的羽翼,將他緊緊拘囚在自己身邊。
只有這樣,他才...安心。
百年來如附骨之蛆一樣的拘束感再次傳來,凌海玄的氣息籠罩住自己,雲傾苦苦的笑了,兜兜轉轉,他與凌海玄的關係重新回到了原點,即便這次有了尊貴的封號,也有了孩子,他依舊只是凌海玄的一個囚徒。
凌海玄終於鬆開他,黑色的眼眸透過晃動的冕旒,觸上那雙淡漠的藍眸。
「雲后,跟本座回宮。」
雲傾腳步有些虛浮,站了起來,可是眈眈突然不知道抽什麼瘋,突然在他腹中狠狠踢了一腳。
「唔…」雲傾腹部抽筋,低低的哼了一聲,身子一矮,跌了下去。
凌海玄立刻撈住了他,將他橫抱在了懷中,「怎麼了,哪裡疼?」
「沒什麼。」雲傾冷漠的回答。
眈眈繼續抽瘋,又是狠狠一腳。
「唔…」雲傾緊緊咬了唇,然而抑制不住又痛哼了一聲,額上起了虛汗,終於說,「他踢我…」
「緋雪,去傳魏先生。」凌海玄一邊急急的說,一邊抱著雲傾向外走去。
「雲兒,還疼不疼,別擔心,一會兒就好了…」凌海玄一邊急的滿頭大汗,一邊走遠了。
群臣大翻白眼,凌大帝真是變態實錘了。
肚腹上一波一波的脹痛,身邊的暴君讓他無比心塞,腦海里還有些不知道哪裡來的嚶嚶嗡嗡的雜聲,凌海玄腳步顛簸中,雲傾輕輕的出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雲兒,雲兒?」耳邊又傳來了凌海玄急切的呼喚聲。
我實在是不想理他了,雲傾想,接著徹底失去了意識。
熱烘烘的舌頭在手上舔來舔去,裊裊的安神香香氣中,雲傾睜開了眼。
他摸了摸青川的三個頭,青川展翼飛走,凌海玄換了一身輕便的常服,正側坐在他床邊,見他醒了,就把他撈回來,扣在了懷裡,握住了他手,「怎麼樣,還痛嗎?」
雲傾有些恍惚,似乎眼前的人還是那個與自己心意相通的愛人,可是身上的貞順環如影隨形,緊緊拘著他脖頸,讓他喘不過氣來,時刻提醒著他,他只是個尊貴的囚徒而已。
「沒什麼,不疼了。」雲傾淡漠的說。
緋雪挑簾而入,將一碗葯放下,飛一樣的躲到了門口站著。
「眈眈沒事,用不著。」
「他剛才亂踢你。」
「那是他閑的沒事幹。」
「讓你喝,你就喝,不要跟本座講條件。」
碗已經頂在了唇邊,雲傾一掙,將碗撞翻,灑了凌海玄一身。
凌海玄黑眸閃了閃,並沒再繼續發脾氣,只是冷聲道,「再去熬一碗來。」
下一碗送來,凌海玄看了一會兒雲傾,並沒動作。
雲傾被他看的有些發毛,不自禁往床里縮了縮,凌海玄淡淡一笑,將他撈進了懷裡,自己飲了一口葯,托住了他後腦,銜住了他口唇,將葯汁口對口渡進了他口中。
雲傾用力掙扎,然而根本脫不開他的桎梏,只得一邊難受的嗚咽,一邊一口接一口的將葯喝了進去。
葯碗見了底,凌海玄終於放過了他,才說,「魏先生來過了,沒什麼事,只是胎動劇烈了些,多養養就是了。」
雲傾木然點了點頭。
「這是落塵殿丹霞室,以後你就住在這裡,沒有本座的命令,不得出門。」凌海玄又說。
雲傾這才打量了一下周圍,這是一間陌生的宮室,裝飾全是新的,而且極盡奢華舒適,「陛下專門為我準備的囚籠?怎麼,這次不用冷宮了?「
「我擔心像上次...」凌海玄尷尬的咳了一聲,再沒說下去。
雲傾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想笑,又有些替凌海玄心酸,這個男人看似強大,其實心臟像是糖殼做的,薄薄的一層,看起來精緻,卻表面粗糙斑駁,都無法反光。血液在裡面快速流動,擊打著脆弱的那一點點皮肉,但是凌海玄心還是甜的,因為他覺得自己獲得了一點東西,覺得安心。
直到那一層糖殼碎化,融掉,最後一點點甜的東西順著苦水流走。
雲傾破天荒的拍了拍凌海玄的手背,安撫道,「放心,生下眈眈之前,我不會逃了。」
「那你生了眈眈之後就會逃走?」凌海玄立刻說。
「我...」雲傾就知道凌海玄看不出自己的心意,他也沒說什麼,看著外面濃黑的天色,躺下來,「我睡了。」
凌海玄脫衣上床,緊緊的擁著他,看著他閉著眼,看著他長睫輕顫,一直看到他睡著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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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