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瘸子攔路
在河水的上游,我看到水量突然間的增加,好像是一股泥石流涌了下來,只要這股泥石流到了這個位置上,不要說什麼席子,就連我們這群人恐怕都無法活下來。
「怎麼會這樣?」陳歲的臉色也變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大聲的說道:「扛住了席子,誰也不準鬆手!我們加快腳步,否則都要死在這裡!」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顧著這席子?這人生前到底是做什麼的,他出殯怎麼會這麼多的劫難?」一名抬著席子的青壯小子,大聲的說著。
「不抬了!老子這就回去!」
「不抬了,扔了他!」又有人在一旁說道。
我的臉色頓時一變,「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這老先生抬過去安葬了,如果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的話,別怪我沒有告訴大家,我們惹到了什麼陰魂,禍害了家人就不好了!」
聽著我的話,周圍人的臉色也變了。
陳歲咬了咬牙,「沒錯,這麼邪門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還不趕緊出力?要不然的話,大家都沒有活路!」
話音落下,人群中抱怨的話也減弱了許多。這群出來抬棺材的,也都是十里八村走出來的,家境都很一般。畢竟富家子弟的話,誰會出來做這種事情?他們對於家庭的觀念,也更加的真誠一些,所以聽到我這麼說,也都心底帶著怨恨,卻咬著牙。
嘩啦啦……水聲已經越來越接近了,那股泥石流眼看就要到了近前,陳歲帶著十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將那席子抬上了岸,向著塋地走去。
王錫仁的臉上帶著感慨,一個勁兒的對著我們點頭道謝,而且還說給這些人加了工錢。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就不是加點工錢的問題了,而是真正的關於我們自身的問題。
上了岸,那鷹嘴澗就已經很近了,而我也真正的鬆了口氣。這鷹嘴澗最難走的一段路,已經快要走了過去,只要等下到了墓地將這人葬了,那就萬事大吉。
二十幾分鐘之後,一群人已經臨近了墓地,那王錫臣在前面帶路,臉上也帶著輕鬆。
走進塋地,我才發現這周圍的景色還真的不錯。依山伴水不說,而且後有雄山環繞,左右有龍虎之勢,光是這一塊墓地,應該就有些門道。
「這是我們家老爺子活著的時候,自己選好的墓葬!」王錫仁嘆了口氣的說道。
我微微一愣,心下有些遲疑,沒想到這王振榮還懂一些這種事情?
「大侄子,我們現在就下葬么?」這個時候,陳歲迅速的走了過來。
我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微微點頭說道:「下葬!」
「下葬!」陳歲大叫了一聲。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哭號的聲音,所有的孝子賢孫們迅速的跪倒在了地上,一個個臉上帶著悲痛。葬禮分為九個部分,一是移屍入靈堂、二發文訃告、三家屬親眷弔唁、四入殮、五成服、六齣殯、七火化、八入土和九辭神。另外就是葬禮之後的拜七以及百日。
王振榮因為關係特殊,所以只是從出殯開始,而我們這裡雖然已經提倡了火化,但是大部分人仍是保持著土葬的習俗,所以第七步可以直接省略。現在要做的,就是入土和辭神。
孝子賢孫們軌道之後,陳歲上前按照古禮,開始讓周圍的人將王振榮下葬。
我急忙閉上了眼睛,嘴裡默念著往生經。這是奶奶特地的吩咐,要在王振榮下葬的時候,念上三遍的往生經,而且不能夠被人打斷。
陳歲幾人的動作很麻利,一看就是常年做過這種活兒的人,只是十幾分鐘的時間,王振榮的棺槨已經落進了土內。一層層的土壤覆蓋了上去,很快將棺槨掩蓋住。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第二遍的往生經念完,重頭開始第三遍。
這個時候,陳歲緩步的走了上來,剛想要開口說話,被我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奶奶說過,席子不能夠落地,往生經不能夠被打斷,而且葬禮結束之後,必須要一句話都不能說,迅速的回家。
周圍的人看我臉色不對,也都沒有上前說話,就連那王錫仁都是止住了腳步。
這念往生經的環節,可以說就是辭神,只要這往生經念完了,那麼這葬禮就結束了。當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我心底真正的鬆了口氣,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走去。
周圍的人都是一愣,但這些人也知道我並沒有那麼好說話,所以只能夠跟在了後面。
我不開口,身後的人也都沒有開口,而那些孝子賢孫們也都紛紛的收拾著東西,迅速的遠去。
一直過了河,快要看到了廣陵村,身後的腳步才漸漸的加快。這個時候,我卻將注意力提升到了百分之百,因為一旦出現任何一點狀況,可能之前做得事情,就都化成了流水。
「張天舉,你小子還想要進村子么?」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正當我凝神的時候,三瘸子帶著一群人,已經冷笑的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的咬著牙,硬著頭皮的向前走去。
「小子,你竟然還敢往前走?看來你家三爺爺的名號,今天是嚇不倒你了?」三瘸子哈哈一笑,臉上帶著猙獰。
我再次向前了一步,而身後的陳歲幾人都已經跟了上來。三瘸子他們人多,我們的人也不少。
「張天舉,你這是以為你自己的翅膀硬了,對么?」三瘸子冷笑了一聲,已經緩步的到了我的身前。
我的腳步仍是沒有停下,依舊向著村子里走去。
三瘸子的臉色一變,「這臭小子竟然仗著人多,衝撞了三爺,還不給揍他?」
周圍十幾個人頓時涌了上來,一把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的心底帶著怒意,惡狠狠的盯著三瘸子。
「給我打,打壞了算是三爺我的!」三瘸子頓時大叫。
「誰敢?」陳歲也是大叫了一聲,帶著一群人已經走了上來。
「打!給我打!」三瘸子話音落下,那十幾個人真的動了手,對著我的後背就是一拳,讓我的身子一個趔趄。直到這個時候,我都沒有開口說話,而是死死的咬住了牙,向著村子內走去。
「陳歲,你這個王八蛋,今天反了你了。你以為你們家的老爺子,能夠護著你一輩子么?」三瘸子大叫。
「什麼人敢在這裡放肆!」這個時候,身後的王錫仁終於到了,臉上隱隱帶著怒意。畢竟我們現在都是幫他們家做事,動手毆打我們,也都是不給他們臉面。
「三瘸子,你難道就不怕警察么?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陳歲大叫。
三瘸子的人已經將他按在了地上,一陣的拳打腳踢。
我被人勒住了脖子,心底的怒意正在積蓄著,而王錫仁已經走了上來。
「王先生?我是過來查看一下,你的事情做得怎麼樣了?」這時,人群中走出來一人,身上穿著西裝,看起來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樣。
王錫仁一愣,眉頭略微的皺了皺。
金言春哈哈一笑,「你們家老先生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稍等,我解決了這件事情!」王錫仁一揮手。
金言春已經拉住了王錫仁的手,「事情如果處理的不好,可是會給你們家帶來麻煩的!」
「打!給我打碎了張天舉的腦袋,我看他還敢不敢跟三爺我作對?」三瘸子猙獰的大叫。
我眼看著一個斗大的拳頭落了下來,剛想要叫出來,卻看到陳歲撲了上來,一下子將我護住。
咔嚓……一聲,陳歲的胸骨頓時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陳叔?」我睚眥欲裂的看著陳歲,已經顧不上奶奶的話了。陳歲這是為了我,如果出現了什麼三長兩短的事情,我這輩子可怎麼面對陳家的人?
「不好了,骨頭斷了!」
「快跑!」
「走走!快走!」三瘸子那群人看著陳歲痛苦的表情,迅速的向著村子里跑去。
三瘸子的臉上帶著冷笑,「今天的事情就這樣,下次看我怎麼收拾你!」
話音落下,三瘸子竟然也迅速的走了。
我摟住了陳歲的身子,眼角已經有淚水落了下來,「陳叔,你千萬要挺住,千萬要挺住啊!」
陳歲的臉色無比的蒼白,整個人就好像得了羊癲瘋一樣,不停的抽搐著。
王錫仁終於走了上來,「快,送到城裡的醫院!千萬不能夠耽擱了!」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陳歲抬了起來,一窩蜂的衝進了村子里。村子里有王家的車子,所以大家也都迅速的上了車。
一上了車子,我就覺得身子一顫,似乎有些陰冷,但看著陳歲現在的樣子,我又忍住了心底的疑惑。
車子開出了一線天,直奔羨州城內,呼嘯的衝進了醫院之中。王錫仁在城裡果然有些勢力,車子剛剛到達醫院的時候,陳歲就已經被接近了手術室內。
我坐在手術室外,死死的咬著牙,臉上隱隱帶著瘋狂。三瘸子竟然敢這麼做,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