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二更】
沈瑜睡覺很少做夢。
畢竟在當舉世無雙的打工皇帝的那段時間裡,睡眠的時間何其短,如果再頻繁做夢降低睡眠質量,他可能屍體都涼了。
但他的確也曾經歷過一段多夢期,夢到沈志成把他送去接受電療了,夢到安如素被沈志成關在屋子裡活活餓死了。
他所有的惶惶不可終日在這一切都落入現實之後變得塵埃落定。
發生過了,他好像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畢竟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他變得坦然而鎮定,睡覺也極少做夢了。
可今天他又做夢了。
這個夢和從前的不大一樣,帶著一種迷離的曖昧的色彩。
他夢到了穿著他的衣服的連喬。
那條寬大的T恤領口歪歪斜斜,徑直滑落到了少女的肩膀下面兒,露出來的白皙的肩頭薄而圓潤,像是某種高級的奶製品。
少女赤著足,跌坐在沙發上,微粉的膝蓋並在一塊兒,抬起水靈靈的眼睛,像某種親人的草食小動物一樣看著他。
在夢境里沈瑜少了許多的剋制。
他撲過去一口咬在了連喬的肩頭,隨後略粗魯的把她的衣服下擺撈了上去。
兩個人幾乎深陷在沙發上里了。
少女在耳畔嗚嗚咽咽的說著「不要」,反抗的動作卻沒什麼實質性的用處,那惱人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隨後破碎的溢出來,折射著奇異的光。
沈瑜的酣暢淋漓在「砰」的一聲巨響中戛然而止。
他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並飛快的察覺到了自己的某些生理反應,他倉皇的把毛毯團了團壓在腰腹處,扭頭道:「怎麼了!」
連喬氣咻咻的站在門前兒,一面看著他一面指著門,耳根粉紅:「你的那個假舅舅又來了!」
沈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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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亦平在家裡細品了好半天,覺得自己可能還真把沈瑜這事兒給辦砸了,。
沈瑜罵他三十來歲的母胎光棍兒的時候,他還有點兒生氣,現在想想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事兒整的一股子缺德勁兒,人阿沈沒給自己揍一頓已經算是看在血緣關係的份兒上了。
安亦平破天荒的良心發現,一大早決定去負荊請罪。
他私心覺得以阿沈的那個狗脾氣,這事兒多半是吹了,這不禁讓他憶起了一個多月之前的自己,如花美眷,說沒就沒,那肝腸寸斷——
安亦平將心比心,對沈瑜產生了濃烈的同情,於是大清早買了熱乎的油條春卷千層糕來沈瑜家慰問。
誰料他敲了敲門,開門的卻不是沈瑜。
站在門口的是個穿著沈瑜T恤的可愛少女。
那少女嬌小一隻,把沈瑜的T恤當裙子穿,頭髮還蓬蓬的,呵欠連天的扶著門緣兒,又舉起另一隻白的幾乎發光的手臂揉了揉眼睛。
時間宛如靜止。
安亦平沒眼看似的皺了皺眼角,徐徐的抬手:「你們倆昨天——」
連喬霍然瞪大了眼。
下一秒,她就重重的甩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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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屈膝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發了兩秒呆,把茶几上的手機拿了來看,果不其然,他收到了三十多年母胎光棍兒發來的辱罵。
【你小子他媽的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忙!騙我你天打雷劈你!】
沈瑜:「。」
這人倒是挺擅長倒打一耙的。
他看了眼趴在沙發邊兒的連小喬同學,粉撲撲的小臉兒上全是茫然無辜,沈瑜又想起了自己這尷尬的生理狀況,咳了一聲道:「那個,你再開門看看他有沒有留下什麼東西。」
連喬:「嗷!」
趁著連喬去開門的功夫,沈瑜光速掀了被子下床,奔將進了浴室。
連喬打開門,發現安亦平人已經沒了,門邊兒放著一個大塑料袋,裡面裝著各種中式早點。
她納悶兒的把袋子拎進來道:「沈瑜,你假舅舅送了好多吃的來啊,給你放茶几上了哦。」
浴室里水聲嘩嘩。
「這人怎麼一大清早的就洗澡呢。」連喬撇撇嘴,往沙發上一坐,她抻開塑料袋,發現底下有青團兒,不禁樂開了花,剛準備剝一個,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漱。
連喬有點兒小小的震驚,這才出來了多久,她居然已經變成一個這麼放肆恣意的宅系少女了!
想當年她在薇頓,每天洗漱護膚卸妝化妝,一樣步驟都不能少,否則都沒法見人,每天過的繁瑣又緊張,誰曾想還能有這一天!
要是讓鄭薇和連夢喬看見自己不洗頭不刷牙對著一個青團兒流口水,可能會氣的厥過去吧。
連喬一想到這就樂的恨不得在沙發上打個滾兒。
這時,沈瑜沖完了澡出來,他下身套著一條鬆鬆垮垮的運動褲,頭上蓋著塊兒半乾的毛巾,懶洋洋的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拿了瓶礦泉水出來,仰頭灌下去。
連喬禁不住回頭,便看見少年上下滾動的喉結,再往下是流暢的肩頸,結實的胸肌和腹肌——
見了鬼了,沈瑜真的有肌肉!
她耳畔冷不丁又響起了某位大兄弟說的話:
……
「沈瑜不瘦啊,你是不是沒看過他衣服脫掉的樣子,那一身肌肉藏得——」
……
連喬:「太能藏了。」
沈瑜:「?」
連喬被他看了一眼,登時心虛,她停止了腰桿兒,反向指責道:「你為什麼不穿上衣啊你!你流氓!」
沈瑜突然被噴,有點兒懵逼,隨後居然真的給她解釋了:「我頭髮沒幹,不太習慣直接穿上衣。」
連喬:「……」
啊!誰要聽你解釋這些啊!
這副正經樣子搞得自己像是在無理取鬧一樣……
連喬漲紅了臉。
沈瑜:「你去洗漱吧,牙刷毛巾給你放在那兒了,都是新的。」
連喬:「哦好。」
她巴不得趕緊逃離這尷尬的語境,忙不迭的去往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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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浴室她昨晚其實已經來「參觀」過了,只不過當時忙著換衣服,全然沒有心思細細打量。
沈瑜剛洗完澡,裡面還有些殘餘的熱氣未散,鏡子卻已經用毛巾擦過了,只有邊緣部分還留有一些白色的霧面,洗臉台的角落裡擺著一個淺藍色的馬克杯,還有一套牙刷和牙膏。
連喬拿起沈瑜給她準備的粉色牙刷,擠了點兒牙膏上去,喝了口水慢吞吞的刷起來,她一面刷一面想,沈瑜這個人的生活習慣是真的非常好,整潔,細心。
——連毛巾都給她找了條粉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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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心安理得吃著安亦平送來的包子,手速飛快的發著簡訊。
小段:【老闆,你不睡覺的嗎……】
沈瑜:【年紀輕輕的睡什麼覺?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小段:【你可以睡飽了再挑凌晨三點給我送貨,我不行啊!我是正常人的生物鐘,老闆,會猝死的。】
沈瑜心想他也沒睡飽好不好,昨天他等到某人睡熟了之後把人搬到床上去,結果某人睡覺那叫一個舞叉,幾次三番把被子蹬地上,沈瑜一面想他的同桌就是個睡沙發的命,一面又不得不去幫忙蓋被子。
後半夜連喬消停了,沈瑜才偷偷的去對面兒的水災泛濫區檢查情況,隨後發現連喬家的地漏被她的長頭髮給堵了,他先是替連喬通了地漏,又大致清了一下屋子裡的水,然後才把她的那把折頸的小提琴給搬運出來,送去了御升典當行。
小段很實誠,沒抱怨太久就切入正題:【老闆,我給您查過了,我們的客戶里,真的沒有人是木匠或者是琴行的。】
沈瑜:【我讓你查這個了么?】
小段:【您給我一把斷了的小提琴不就是為了讓我找人修么?】
沈瑜扶額。
【我是讓你幫我看看,我們庫存里有沒有差不多的小提琴,你讓老蘇也幫忙一起看看,能一模一樣最好,不能的話,至少同個價位吧。】
小段:【老闆,你怎麼又來這套,你錢多的沒處花呀?】
小段:【上次那副畫兒您忘了嗎,咱們那算是臨時變卦吧,違反交易條款啦!買家差點沒把我頭擰下來!】
小段:【原來能賺六七千,結果您倒賠一萬多,您圖啥!】
沈瑜:【你是老闆我是老闆?】
沈瑜:【我是沒給你發工資還是怎麼的?】
沈瑜:【我心裡有數,再比比我就把你月底漲工資的計劃取消。】
小段立刻安靜如雞。
招標合同一簽,第二天零點廣告位就準時上架,沈瑜估摸著未來利潤保底應該能翻個好幾倍,錢倒不是什麼問題,就看有還是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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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洗漱完畢,此時陽光已經亮堂堂的將整個小屋子都照了個通透,她朝沈瑜的卧室里望了望,看見沈瑜已經套上了一件背心兒,正站在陽台上收衣服。
連喬就這麼偷偷摸摸的扒在門邊兒看著,心想做家務的沈瑜真是有一種別樣的吸引力。
她心裡驟然間升騰起一些異樣的念頭。
——他們這樣真的好像是在同居哦!
連喬飛快的眨巴了兩下眼睛,兩手捂臉。
啊啊啊,亂想什麼呢你連小喬!你是不是瘋了呀!
她被自己臊的沒邊兒了,飛快的滾回沙發上,用毯子蒙臉,忽然又想起來這毯子沈瑜昨晚還蓋過,登時更害羞了。
「你的衣服好像有點皺。」沈瑜從陽台上轍回來道:「用不用我給你熨一下?」
連喬跪坐在沙發上,很不好意思的客套:「啊呀……那多麻煩你。」
沈瑜輕嗤了一聲:「那就是要的意思了。」
連喬撅了噘嘴,被嘲諷的有點兒不服氣,她小尾巴似的又跟著沈瑜跑回了卧室道:「其實這些技能都是要學的嘛,熟能生巧,你也不是天生就會的吧!」
沈瑜:「嗯。」
連喬:「所以你不應該鄙視我,你應該教我。」
沈瑜一眼也不看她,自顧自的把熨燙機拿出來裝水:「我教你我有什麼好處?」
連喬「嗯嗯」的沉思道:「如果你教我的話——」
沈瑜:「你又不會替我熨衣服。」
連喬:「誰說的!」她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道:「你只要教會了我,你以後的衣服我通通都承包了!」
沈瑜手下的動作一頓,饒有興緻的側目:「我的衣服你都承包了?」
連喬:「嗯啊。」
沈瑜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笑意:「那我再多教你點東西,你可不可以再承包點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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