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的手機神了
「馬老闆,你可以考慮一下。」有人勸道。
「孟老不是誰的畫都肯收的,馬老闆,孟老肯收你的畫,這是你的一份榮耀呀。」
其實,馬路今天拿這畫來,本意就是想在這裡賣個好價,剛才說不賣,其實是一個商業策略。
此刻見眾人規勸,便假裝被大家勸說心動了,猶豫地說:「那……我得打電話徵求岳父的意見,我自己無權出手呀。」
說著,便打開手機。
「爸,咱家那幅畫,孟老給鑒定了,是真品……對對,孟老還能看走眼嗎?不過,孟老喜歡這幅畫,想要我們轉讓……
「其實我是捨不得,《西山行圖》是朱銳的作品,增值空間大著呢……好,好吧,爸爸你既然這麼說,那就轉給孟老吧。」
放下手機,馬路做出幾分不情願的樣子,道:「孟老,我岳父的意思是,孟老既然給面子,我們不能拂了孟老美意,只好忍痛割愛了。不過,這畫是三千五百萬拍來的,孟老,您可別讓我賠錢了。」
孟老捋著小鬍子笑道:「馬老闆,你真是滑頭!在我老頭子面前玩花樣?去年N省拍賣這幅畫的成交價是七百萬,你以為我不知道。哈哈。」
接著,就有人證實,這畫確是在N省以七百萬拍來的。
馬路被揭了老底,臉上卻是大蘿蔔不紅不白,「孟老,古畫絕品增值飛速,這一點,您比我清楚呀。」
「增值空間再大,也不能轉手就加五倍價錢吧?」有人替孟老說話了。
在場的人都清楚,在孟老和馬老闆之間,站在孟老一邊,絕對是有利可圖的。
不過,此時馬路也是看透了孟老對這幅畫的極端喜愛,所以,在價錢上,並不會輕易屈服於孟老。
想到這,馬路來了一番「高見」,說著:「七百萬在當時那是風險投資!萬一是贗品,那不全賠光了?而現在,此畫被證明是真品,己無風險,價格自然要竄上去一大截了。」
這一番話,說得我也有些佩服了:馬路這小子,果然在做買賣上有兩把刷子!
「哈哈哈,生意人可畏呀!」孟老忽然解嘲地笑了起來,「這麼說來,馬老闆非要老朽出點血嘍?」
「孟老瞧您說得,好像是我奇貨可居似的。孟老,你若是不信,我一會把它拿去展台拍賣,準保出現驚喜價。」
這一招果然厲害,軟中帶硬,一下子擊中孟老要害。
孟老幾十年來一直在追朱銳的作品,從未有緣,如今它就在眼前,孟老絕不願看到此畫被別人拍走。
馬路含笑瞄著孟老,看出了孟老心已經動了,便趁熱打鐵,沖隨從一點頭,輕聲道:「既然孟老無意,那就把畫收起來吧。」
隨從明白馬路的意思,忙把畫軸快速捲起來,重新塞進大提包里。
「孟老,我先走一步,去辦理一下拍賣手續。」
馬路把手向大家一拱,領著兩個隨從,向貴賓室門外走去。
孟老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朱銳的畫雖說世上還有幾幅,但罕見有人出手。
既然無人出手,僅有的這一件拍賣品,就相當於孤品。
孤品的拍賣價……
孟老估算了一下,這幅畫的拍賣價肯定不止三千五百萬!而且,按目前古畫市場的趨勢來看,宋代孤品一年漲幾倍根本不是事兒!我若不果斷出手,後悔晚矣。
「馬老闆,慢!」
孟老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馬路停步回身,臉上掠過一絲難以覺察的微笑:「怎麼?孟老——」
「成交!」
「孟老,我看……您還是參加競拍吧,也許,能價格低一些拍得。」馬路到了這個地步,還要繼續戲耍孟老一番。
孟老被馬路這明顯的戲弄給激得有些不高興了,沉聲道:「三千五百萬,你若仍然嫌低,老朽也是無能為力了。」
說完,重新坐下,就近接過別人遞過來的古玩,低下頭鑒賞,不理會馬路。
馬路這個後悔呀:都怪我裝逼裝大了,把孟老給惹到了。
他拉開提包,重新把畫捧在手裡,躬身遞到孟老面前,卑躬屈膝地道:「孟老,這《西山行圖》只有您老才配得上它!」
孟老抬頭笑看馬路,「你小子,牽著不走打倒退呀!好吧,看在你岳父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這個晚輩計較。就給你開支票吧。」
「多謝孟老給臉兒。」
孟老壓抑住內心的激動,拿出支票薄,放在沙發前的茶凡上,提筆刷刷刷,開出一張三千五百萬的支票來。
馬路彎著腰,恭恭敬敬地等著,眼裡全是火辣辣的期盼:三千五百萬哪!
就在兩個人來來回回討價還價的時候,我拿起手機,再一次認真地看了看那副畫。突然間,又發現了裡面的一行小字:***臨摹***
我不敢亂說,連忙告訴劉半仙,沒想到,他居然會看不到。看來,我的德行起作用了。
現在看到馬路與孟老討價還價的樣子,一直旁觀的我,忽然冷笑一聲,用不高不低的聲音道:「哼,我也是長見識了,三千五百萬,買件贗品!看來,有錢就是任性啊!」
此話一出,全場愕然!
貴賓室里彷彿響了一聲炸雷,震得眾人心中一驚。
氣氛頓時凝固了,一雙雙眼睛,全都朝我看來!
孟老填完了支票,正要在支票右下角簽字,聽到我說話,簽字筆微微一抖,停了下來,抬頭盯著我,問道:「這位是——」
劉半仙萬萬沒料到我會突然喊這麼一嗓子。
我的莽撞舉動,很可能給圈裡的人留下話柄,說他劉半仙不知好歹,把一個不懂規矩的瘸老頭子給領到貴賓室來了。
更何況,孟老此時眼裡明顯地露出不悅。
孟老是得罪不得的!
在本市古玩界里混,如果沒了孟老的權威鑒定,可是玩不轉的。
想到這,劉半仙馬上沖孟老陪笑道:「這位是我朋友段勇,新來的!」
「新來的就可以胡亂講話嗎?」孟老臉上掛了厚厚一層霜氣,我的話,無疑是當眾打他的臉:他看好的古畫,竟然被說成是贗品,這不是在譏諷我眼瞎嗎?
「是這樣,孟老,段勇一直沒有近前去認真看這張畫,他是主觀臆斷,孟老你別介意呀。」劉半仙繼續陪禮。
「我怎麼能跟一個不懂行的人一般見識?」
孟老假裝大度地一擺手。
「不過,這位既然說是贗品,我倒要聽聽他的看法?難不成我們大家全都是外行,只有他一個人會鑒定古畫?」孟老接著說。
他從業多年,第一次遇見有人當面拆他的台,自然是心中怒氣滿滿,決意讓我難堪一下。
「對,讓他把話講清楚!」
「明明是一幅真跡,怎容人胡亂抹黑?」
「要是連孟老都受到懷疑的話,天下還有人鑒定古畫嗎?」
「吃錯藥了吧!哼。」
眾人此時看待我的眼光,就好像看到一隻猴子誤入一場盛大的宴席,與賓客坐在一起喝酒,他們怎麼能容得下我這個外來客?
馬路此時是最惱火的:只差那麼一秒鐘,孟老就要簽字,那三千五百萬就要到手。
冷不防我從中間插一句嘴,把事情弄得撲朔離迷了:
至少,孟老的心理會受到一些影響,這筆大交易,頓時增加了許多不確定性。
「段勇!」馬路一臉扭曲,聲音裡帶著冷冷的殺氣,但更多的還是不屑的嘲諷意味: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敢胡說八道的話,我跟你把話撂這兒:我能把你工廠奪回來,也可以把你的家抄了!別不知道好歹。」
馬路這番話,是一箭雙鵰:
既可以威懾我,使我閉嘴,又可以讓孟老明白,我與馬路有仇,我的挑刺是挾私報復。
這番話果然起了作用,眾人開始議論起來:
「噢,和馬老闆有仇呀。」
「這小子是來找打架的!」
「被奪過工廠?哇,腐敗廠長呀!現在成了瘸子怎麼也混進了貴賓室?」
「看來,真得跟這裡的經理反映反映了,拍賣中心不是菜市場,什麼人都可以進!」
聽著這些刺耳的議論,我雙手抱在胸前,微笑著,平靜地說:「放屁的放完了吧?該我說兩句了。」
「你說,你快說——」孟老把畫遞向我,催促道。
此刻,孟老急於聽聽我的說法,他內心裡也有那麼一絲絲擔憂:
莫非,這畫果真有問題?
「這幅畫是高仿品,仿製日期不超過一年。」
我平靜地說。
「有證據嗎?」
孟老的臉色又是增加了一成的難看,彷彿被我狠抽了一巴掌。
「證據肯定有,不然的話,我敢這麼肯定嗎?」我一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