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親手斬斷
鳳雅柔不斷地這樣安慰自己,可是看著滿目斑竹,置身於熟悉又陌生的公主府後院,她控制不住淚腺備受刺激。
這裡,是她和白澤鈺定情的地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曾經海誓山盟,如今卻是物是人非,再見面,他代表著吳國歡迎她和她的夫君,火藥味濃郁地她無法忽視。
她弄不懂白澤鈺的心思,卻無法控制自己為他的一舉一動而心亂如麻。
「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鳳雅柔素手輕揚,輕輕撫摸著斑竹上如同淚痕般的褐色痕迹,淚意漸漸退下,眼神一片幽深寒涼,「楚客欲聽瑤瑟怨,瀟湘深夜月明時。」
相傳舜崩蒼梧,娥皇、女英二妃追至,哭啼極哀,淚染於竹,斑斑如淚痕,故謂「斑竹」。
此之謂,多情相思,雋永幽雅。
「柔兒,你還記得……」叢林深處悠悠而來一抹白色身影,白澤鈺眸色深沉,緊緊盯著斑竹下的紅色嬌影,緩緩開口,「斑竹表相思,我對你的相思!」
鳳雅柔自然記得,當初她披上戎裝上戰場,保衛邊疆必定要同他兩地分離,白澤鈺親手種下這斑竹林,訴說對她的寸寸入骨相思。
「可是,這相思被你親手斬斷了!」鳳雅柔斂眉,不再看他,「你怎麼來了?」
今日見心愛女子與沈言親昵姿態,白澤鈺心中後悔當初將她親手遠嫁,不知覺間便來了兩人定情之地,也不過是抱著些微念想:也許她會過來。
沒有想到她真的來了!
白澤鈺心中高興,眉眼不禁柔和下來,他伸手握著鳳雅柔的雙手,聲音如同浸入了三月春水般暖人,「柔兒,這是緣分!冥冥之中,自有神靈指引我前來這定情之地尋你。」
鳳雅柔看著他溫潤眉眼,一時分不清今夕何夕,彷彿回到了當初少年少女情竇初開,定情斑竹林的場景,柔情蜜意,百般纏綿。
「阿鈺……」她長長嘆息一聲,唇角笑意苦澀,「我真的不懂你!」
既然當初執意狠心放手,又何必來這裡惺惺作態,故作情深?
「夫人真是好興緻啊!」沈言忽然從白澤鈺身後冒出來,雙手如閃電般將鳳雅柔從白澤鈺手心奪過來,堪堪攬入懷中,低頭柔和輕語,「夫人觸景傷情,緬懷一會兒就罷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多想無益。」
他低著頭,白澤鈺看不清沈言的表情,只覺得沈言霸道地從他懷中搶走鳳雅柔的動作讓人厭惡反感。
鳳雅柔卻將沈言眸中的冷意看得分明,不覺愣住,連掙扎都忘記了!
這人,生什麼氣?
莫名其妙!
沈言見她不解風情,更是心生惱怒,牽著她的手強行將人帶走,只留下一句,「國師大人喜歡這斑竹,不如自己慢慢看,我與夫人回房休息了。」
白澤鈺看著他們相攜遠去,而鳳雅柔竟然乖順地不曾掙扎,心中怒意不平。他手腕一折,身側一株斑竹便被攔腰截斷,男人神情狠厲,目光幽深一片,森然冷意漸漸瀰漫開來。
鳳雅柔不是乖順地不想掙扎,而是沒有辦法掙扎。沈言用力牽制著她的手腕,她發現自己竟然一時難以掙脫開來,只能一路同他作鬥爭。
回房之後,沈言黑著臉將下人都趕走,一手狠狠關上門,這才鬆開怒意沖沖的鳳雅柔,諷刺道:「百花大會上你被逼得走投無路都憋不出一句詩來。呵!現在剛剛回國,就突然開了竅,一個戰場女將軍居然還會吟詩作對了?」
鳳雅柔揉了揉青紅一片的手腕,瞪著莫名其妙的沈言,反諷一句,「干你何事?」
沈言反身坐下,目光冰冷,唇角笑意凝滯,薄唇緊抿,「我只是提醒夫人,現在是我陪你回門,不是陪你回來給我戴綠帽子的。」
鳳雅柔理虧,知曉剛剛自己和白澤鈺相處的情景被他偷窺了去,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方才,確實是她一時失神之間,有些失了分寸,沒了常態!
「怎麼?不敢說話了?」沈言見她沉默,心中無名之火更是只增不減,「莫非你還真想給我戴綠帽子不成?」
鳳雅柔被一口一個『綠帽子』弄得心煩意亂,不禁冷笑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桌邊的男人,「堂堂戰神將軍竟然躲在人後聽人牆角,真是猥瑣至極。」
沈言氣急反笑,一手扣住鳳雅柔的腰身將人拉入懷中坐下,一手緊緊桎梏著她的身體不讓他亂動,「本將軍是正大光明地聽,後來實在是聽不下去才現身解救迷失的小羔羊,夫人覺得我做得不對嗎?」
他俯身,兩人的臉頰一時湊得極盡,呼吸交纏之間,鳳雅柔清楚地看到他唇肉上紅腫,破了一快,應該是剛剛她砸下來的時候撞破了的!
鳳雅柔臉色控制不住地臉色爆紅,血戰沙場、殺人也面不改色的女將軍因為一時曖昧糾纏紅了臉,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方才就算是我不對,現在將軍能放開我了嗎?」她極力剋制內心翻騰的怒意和羞惱,臉上的燥熱卻怎麼都壓不住,只能揚起聲音掩飾自己的尷尬。
大丈夫能屈能伸,認個錯有什麼了不起!
沈言看著她如同抹了胭脂一般紅潤可人的臉頰,喉嚨滾了滾,忽然低啞一笑,「夫人害羞的時候可比駿馬上威風凜凜的樣子讓人驚艷多了!」
說著,他一隻手已經撫摸上鳳雅柔燒紅的臉頰,心中怒意莫名就這麼消散了幾分,甚至有一種衝動,就這麼吻下去,嘗嘗剛剛還來不及細細品味的美好甜蜜。
鳳雅柔哪裡能讓他得逞?見沈言眸中神色變幻,最後灼灼目光落在自己唇上,她一個鯉魚打挺借著他大腿的力量衝起來,兔子一般靈活地躥下來,匆匆後退幾步,離地他遠遠地,語氣不善,「沈言,你玩夠了嗎?」
見她警惕炸毛的樣子,沈言收回目光,勾唇,輕輕拍了怕自己的衣袖,語氣恢復了淡然無波,「但願夫人能記得這一次的教訓!」
……
這一次回門,兩人在吳國待了將近半月之久,除去初時鳳雅柔和白澤鈺單獨相處之後,兩人之後再也沒有單獨說過話,沈言可謂是在鳳雅柔身側神出鬼沒,在外人面前表演地好似多麼寵愛鳳雅柔,而且一刻也離不開她似的。
鳳雅柔也不願自己情殤之下再迷糊地和白澤鈺發生什麼糾葛,便也由得他去了!
半月後,兩人啟程回國,剛剛出了吳國都城,青玄便送來了密報:天聖皇帝病危!
沈言當即變了臉色,也無和鳳雅柔開玩笑的心思了,命令車隊快馬加鞭趕出天聖。
出於本能,鳳雅柔問了一句,「發生什麼事情了?」
青玄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又匆匆低頭,沈言盯著她看了一瞬沒有說話,鳳雅柔抿唇,轉頭漠然道:「明白,不該我知道的,我不需要知道。」
在她上馬前,沈言幾步過去牽著她的手,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皇上病重,我們要儘快回國。」
皇帝病危是一朝大事,不能大肆宣揚,沈言小心翼翼實屬正常。鳳雅柔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