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膺戰南京（二）

硝煙瀰漫，戰火連綿數百里，明艷的火光與天際間的晚霞連成一片，男人們的廝殺聲、機槍射擊聲、炮彈的爆炸聲震撼著依舊巍然不倒的**74軍陣地，中華門及水西門的防禦線上，數千中華男兒與日軍瘋狂廝打，火舌之間無數士兵倒下，再也沒機會站起來。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先前守衛的一個師打的只剩一個團的兵力，預備的一個師上去沒到2小時就犧牲了三分之一。

「軍長，預備隊再有一小時就打完了！敵人炮火太猛了，兄弟們快撐不住了！」師長王耀武拚命地在電話里向俞濟時求救。

「耀武，我們接到的死命令，死守中華門！哪怕把老子整個軍都打光了，也不許退！你師敢後退一步，老子第一個崩了你！」

說完，將話筒重重摔在座機上。

「***小鬼子，想過老子的陣地，除非從老子屍體上趟過去！通知警衛連準備戰鬥！」

一邊的作戰參謀急忙拉住他：「軍長，警衛連是您最後的部隊了，要是把他們調上前線，您的安全怎麼辦！」

「哼！中華門要是丟在74軍的手上，老子第一個槍斃了自己，別說了，立刻準備！」

俞濟時下定決心，要在中華門和日軍決死一戰。

就在部隊準備出發前，一名中尉帶著文件包匆忙進入指揮所，

「報告，軍座，唐司令有命令下達。」

「念！」俞準備著彈夾頭也不抬的回答。

「令：74軍即刻組織向下關撤退，全軍撤往北岸浦口，完畢！南京衛戎司令部！」

「放他娘的蛋！」俞濟時一把將命令書奪過，「***，這算哪門子命令，姓唐的連個具體撤退路線都沒有，誰打掩護，誰狙擊，怎麼過江，媽的！」

「軍長，請消消火，姓唐的本來就是個草包，這個南京衛戎司令就是個擺設，現在他頒布了這個撤退命令，我軍各部隊也一定已經收到，我們要儘快作出撤退計劃。」

「誒！傳我的命令，命令炮兵在10分鐘內將炮彈全部射向日軍前沿，前沿士兵趁空隙撤出陣地，然後將炮都炸了，兩師交替掩護，向下關撤！」

火炮團接獲命令后，數十門榴彈炮及炮擊炮齊齊不停歇射擊，持續地炮擊摧枯拉朽般阻擋日軍部隊，處於火力範圍內的敵軍就連屍體都被炸成碎末，揚起的煙霧如同海潮般在陣地上滾滾移動，窒息的爆炸將瘋狂的日軍暫時壓制在地上不敢抬頭，趁著空隙**74軍士兵急忙從掩體中回撤。

指揮進攻中華門的日軍是隸屬上海派遣軍朝香宮鳩彥中將麾下的第3、9、11師團，在得知麾下進攻部隊竟然被中**隊的猛烈炮擊壓制時，一貫驕橫的朝香宮鳩彥中將，同時也是身為日本皇室親王的他一拳砸在沙盤上，怒視著炮火連天的中華門方向，

「八嘎！堂堂帝**人竟然被支那軍隊的炮火壓制！命令第3、9、11師團繼續前進，不許停！不然我命令炮兵炮擊他們的師指揮所！」

在親王的威嚇下，三個野戰師團終於下達攻擊死命令，軍法隊架起機槍布設在先鋒部隊的身後，如有違抗軍令停止不前者，立刻槍決。

「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四面升騰，上千名日本士兵衝進炮火連天的陣地，爆炸聲就在耳邊隆隆回蕩，殘破的肢體血肉橫飛，但終於衝進了已空無一人的中**隊陣地。

下江，南京城最靠近江北的一個渡口，此時，已被三面包圍的南京軍民唯有通過走北面水路方可撤退到北岸，此刻駐紮在北岸沿江的是第一軍胡宗南一部，對面南岸從一天前就人聲鼎沸，大量的難民趕著毛驢、牛、羊等往渡口湧來，遠處則時不時傳來隆隆炮聲，天上的雲霞亦被染的血紅。

12日傍晚起，第一軍守軍發現大批原先駐紮在南京守備的**士兵正在強渡長江，回稟到胡宗南。

在當初部署南京守衛時，唐生智通過電話曾和胡宗南交流過要死守南京的決定，唐表示如有**將士渡江逃跑，第一軍可開槍射殺，唐是想以此表示死守南京的決心，而在隨後頒布南京守軍撤退命令時，唐竟然沒有通知胡宗南。

因此，當發現有國民黨士兵渡江而來北岸時，江邊布防的第一軍士兵開始對其掃射阻止其登岸。

無數奉命撤退的士兵在江水中抱頭哭喊著：

「兄弟們讓我們過去吧！我們是奉命撤退！」

「第一軍的兄弟們，給我們條活路吧！」

但是，任何哭喊在軍法前無用，雖然明知對方也是中國同胞，胡宗南的手下還是將槍口對準了他們，頓時下江前機槍聲響成一片，大批沒被日軍殺死的南京守軍卻被自己人射殺在江面上，數百具屍體隨波逐流地飄蕩在染紅的江面上。

「軍長，江北胡宗南部在向過江的士兵射擊！」

「什麼！」

從前線好不容易撤退下來的俞濟時聞聽此言差點拉手雷。

一旁的師長王耀武搓著拳罵道：「姓胡的是什麼意思！竟然對自己人見死不救！」

「軍長，我們怎麼辦！」

望著眾人一雙雙苦苦期待的近乎絕望的眼神，身邊的將士跟隨自己南征北伐，從淞滬到南京一路與日軍死戰，沒有一個人說過投降，而此刻，前方友軍見死不救，後面日軍的先鋒部隊緊緊逼近，遠處慌亂逃難的南京難民人流不息，俞濟時無奈地雙手垂地，事以至此，是天要亡74軍，早知如此不如當初戰死在上海。

淚水無聲地從臉頰上落下，晶瑩的淚珠反射著戰火的餘暉。

「將軍，是74軍俞將軍嗎？」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沉默，只見在擁擠的人群中，有一名陌生男子奮力地從人流中擠過來，強勁的臂力將周圍的人群分開成兩邊，大步流星邁向俞濟時等人。

一旁的警衛連連長趙峰警惕地端起衝鋒槍站到軍長旁邊，將槍口瞄準來者，盡職效忠74軍的男子在這種亂世時刻不曾忘記自己的職責。

「藍毅？你怎麼在這？」趙峰驚訝地望著眼前依然一身黑色制服裝束的年輕男子。

在這戰火風飛人心紛亂的夜晚，一身戰鬥制服的藍毅面對眾人莊嚴地舉起右手在眉間行軍禮。

「俞軍長，你好，我是中國特戰組副隊長藍毅，奉命來接應你們。」

「『中國特戰組』？」眾人包括軍長俞濟時在內所有人把自己的腦袋轉了三圈都沒想起有關這個名稱的事迹。

「軍長，他就是在淞滬會戰撤退時救我的那支隊伍人員之一。」一旁的趙峰向俞提醒道。

當初趙峰向軍部報道時曾把有關遇到的一支「非常特殊的部隊」的事情向上彙報，但當時南京守衛部署工作非常繁忙，所有參謀包括軍長本人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心上，一個參謀把趙峰的報告文件當成擦**的紙用掉。

「『非常特殊的部隊』……」望著眼前穿著從來未見過的軍服的青年男子，俞濟時擺了擺手，「現在渡口亂成這樣，光接應我一個有什麼用。」

「我正是為這事而來，駐紮在北岸的第一軍還未收到唐司令關於撤退的命令，因此才阻止過江。」

「什麼！唐生智沒把命令發給胡宗南？」俞濟時此時氣的咬牙切齒，「好你個唐生智，老子要活剝了你！」

「請俞軍長和第一軍通話，向他傳達撤退命令。」藍毅說完從衣領下取出耳機和麥克，抵到俞的面前。

望著眼前這個男子也沒背有無線電報話機，怎麼就能靠這麼個小玩意和胡通話，但藍毅自信的眼神令人不得懷疑。

俞濟時套上耳麥，「恩哼」了一聲，沒想到耳機里傳來一個清楚的聲音，

「是俞軍長嗎？請稍等，立刻為您接通第一軍軍部。」

俞被驚的目瞪口呆，充滿疑問的眼光射向藍毅，後者依舊是那麼自信。

「司令，對岸有人要求用明語通話。」

在接到一個無線電信號后，一名通訊兵轉身向正在察看地圖的胡宗南彙報。

「接過來！」

胡宗南正奇怪呢，從傍晚起對岸大批的潰兵和難民越來越多，從人頭上看估計不下數十多萬，如此龐大的數量除非南京城空了才會出現這麼多，可從旁晚到現在和南京及附近陣地的指揮部都聯繫不上，南京衛戎司令部的電話也斷了，正急的毫無頭緒。

「喂，我是第一軍胡宗南，請問貴部？」

報話機里傳出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胡司令嗎，我是老俞！74軍軍長俞濟時……」

「俞軍長是你？你在哪，南岸發生什麼事了！」胡激動地拉開領口的紐扣。

「唐司令傍晚已經下達了南京撤退命令，計劃從下關渡江北上。我們現在正在下關，請你發出船來運輸部隊。」

「什麼！傍晚就撤退了？干他老子的，姓唐的沒通知我們第一軍，好，俞軍長，我知道了，我立刻派遣所有船隻過來，你們一定要堅持住。」

說完，胡宗南也不顧俞在那頭千恩萬謝，立刻傳達命令給部下：

「傳我的令，沿江部隊停止攻擊江上我軍將士，命令運輸隊立刻組織所有船到南岸運送部隊回來，通知後勤立刻建臨時營房收容對岸部隊，一定要快！」

將那副無比珍貴的耳麥交換給藍毅，知道自己即將得救的眾人高舉雙手歡呼「萬歲！」

俞濟時激動的握緊藍毅的手，「兄弟，謝謝你，你是我們全體74軍將士的恩人，受俞某一拜。」

「俞軍長，萬萬不可，74軍將士為守衛中華付出慘重的代價，我們這些是應該的，在下還有一事相托。」

「請說！」

藍毅皺緊雙眉望向雜亂的岸邊，「現在渡口上雲集了各路撤下來的部隊，沒有軍規約束他們，我擔心等下船靠岸后，士兵會為爭奪船隻而互相抵命，這裡唯有74軍還保持著軍紀，我希望俞軍長能帶領74軍的將士維護這個渡口的次序，否則將會形成大亂。」

一席言說得俞濟時五體投地，用佩服的眼光注視著眼前這個只有20出頭的年輕人，俞深刻地感受到從眼前這位男子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處亂世而不慌，力挽狂瀾的堅定和勇氣。**的戰鬥部隊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的軍人，俞斷定，此人若是將來放在任何一支部隊里都將是最閃耀的將星。

「兄弟，放心，有我74軍在，一定拿下這裡。弟兄們！操起傢伙跟我去渡口整頓。」

「是！」

數千手持兵器的將士前呼後擁著俞濟時衝到江邊，並同時組**牆用槍口頂住近乎暴亂的民眾，士兵用槍托抽打不聽命令的潰兵，但為了爭奪正在靠岸的救命船無數人反抗著74軍。

「噠噠噠！」一陣機槍掃射，十多名企圖衝破人牆的士兵被俞濟時打死。

「我是74軍軍長俞濟時，所有的人服從我的命令上船，如有反抗一律射殺！」

威嚴的聲音擋在眾人面前，有幾個同是軍人的士兵拿起短槍對準俞濟時，

「老子才不管你軍長不軍長，敢礙老子渡江，老子崩了你！」話還沒說完，「卡擦！」一排衝鋒槍上膛對準了他。

趙峰帶著警衛連圍在軍長面前，將士血腥的殺氣緊緊倒逼著暴亂的士兵，只要有異動，立刻射殺。

「傳我的命令，74軍鎮守渡口，我軍最後一批上船！」

「是！」全軍數千條嗓子一同回答的聲音傳出數里，深深地攪動了紛亂的局勢。

在74軍近乎要引起兵變的**下，那些紛亂無主的潰兵終於投降了，藍毅站在岸邊呼出了沉重的一口氣，要知道這種情況下採取如此非常手段是冒很大風險的，剛被總司令拋棄的官兵極有可能不買俞濟時的帳，那時真要演變成**將士互相的對決了。還好這一切向好的方向發展。

在藍毅的指示下，從西面，數百條木筏順流漂來。原先「暮光組」在岸邊採集了大量木材製作過江用的木筏，十多天的時間裡編製了400多排木筏，在見到局勢被穩固住后，藍毅命令部下放出木筏前來接應。

「快！一個接一個！一個木筏10個人，留下一人將木筏划回，在下一批走。」如此及時細緻的安排令俞濟時刮目相看，同時也抱著很大疑問，怎麼他們知道我們的進展那麼清楚，就好像預先都知道了一樣。

「滴滴」通訊器在藍毅耳邊響起，另一端傳來隊長林穆嘉的命令：

「藍毅，立刻指揮『復仇天使』一號去6—4－－－6－－－3號區域攔截日軍軍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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