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背叛全是背叛
她的左腿使不上一點力氣。
所以她只能一瘸一拐的去追聶真。
聶真走得很快,很快。
他沒有一刻的停留。
他沒有等凌澈。
凌澈在後面焦急的叫道:「你要去哪裡?」
他不回答。
甚至他的腳步都沒有停留。
凌澈追不上,只能跟在後面大喊:「把我也帶走。」
聶真不說話。
他也沒有停留。
楓葉林的盡頭是一處煙波浩渺的大江。
江面上有一葉小舟。
小舟上站著幾個人。
那幾個人全身是血。
只是他們仍然驕傲的站在小舟上。
他們沒有一絲狼狽的感覺。
為首的那人也是一頭銀色的頭髮,一雙血一樣的眸子。
他是端木嬰釋。
蘇泉站在小舟上捂著自己的傷口,冷冷盯著聶真。
陰陽雙生使和萍兒則是冷笑。
凌澈終於明白聶真說的他要走了是去哪兒了。
她拖著自己斷掉的腿,快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左腿就是鑽心的痛。
她想要抓住聶真。
聶真卻突然回頭。
他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凌澈。
此時,那雙血一樣的眸子,彷彿像是大火一樣熊熊燃燒。
不知道是不是凌澈的錯覺,那雙血色的眸子似乎隱隱發出血光。
聶真突然開口,「停住你的腳步。」
糟糕!是攝魂術。
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凌澈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她獃獃著看著他。
他看著她的目光無限悲傷,「忘了我。」
凌澈想起聶真說的話。
他說攝魂術到了更高的境界,是可以使一個人忘掉另一個人的。
果然他沒有騙她。
只是她沒有想到,他的攝魂術居然是對著她使用的。
他要她忘了他。
全身動不了。
說不出來一句話。
她的內心叫囂著,不要,不要,我不要。
可是腦海里的那些記憶卻一點一點的碎成碎片。
那些一點一滴碎成碎片,化為灰燼。
聶真轉過身淡淡道,「從此你的生命里再也沒有聶真。」
她想要哭泣,她很悲傷。
但是她卻動不了。
連哭泣都無法做到。
聶真轉身離開。
凌澈拖著自己的傷腿,卻追不上他,最後她無力的跪在地上。
聶真上了船。
他的聲音慢慢飄來。
「你的生命里從未有過聶真,以前是,將來也是。你就當你的生命里從未出現過聶真吧。」
船漸漸走了。
凌澈一頭昏倒在地上。
一生一世一枯榮。
一回首,已是灰飛煙滅的以後。
一切都回不到曾經。
所有的記憶隨風飄散。
那些碎片再也拼湊不了完整的一份記憶。
從此我的生命里再也沒有聶真。
我的記憶中從未有過他。
那個月夜。
那個傷心欲絕的小王爺。
那個喝著酒站在高樓的小王爺。
那個哭哭笑笑,從高樓上跳下來卻被她接住的小王爺。
在她的記憶中灰飛煙滅,消失在記憶的深處。
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凌澈醒來。她就聽到一個高興的聲音。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我以為你快要死了。」
那個人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凌澈循著聲音,望過去就看到祁天佑那張臉。
祁天佑看到凌澈醒來,連忙問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吃點東西?要不要喝點水?」
凌澈搖了搖頭。
她突然想起紫金山莊,連忙問道:「紫金山莊怎麼樣?你爹要找的靈芝草找到了嗎?」
祁天佑的臉色有點難看,「翻遍了整個紫荊山莊,都沒有找到靈芝草。也沒有找到木心道人。紫金山莊被一把火燒了,木心道人也不知是死是活,可能是死了。靈芝草的下落,我已經沒有辦法得知了。」
劍南也進來了,看到凌澈,不由得喜道:「凌姑娘,你終於醒了。哎,你們剛才說到木星道人,對不對?現在江湖上關於木星道人有幾個版本,說法不一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是真的。」
凌澈問道,「都有什麼版本?」
劍南想了想道:「有的人說木心道人已經死了,是被端木嬰釋殺掉的。但我覺得這種可能不大。五毒教雖說是魔教,他們至少也敢作敢當,再說了木星道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們要是殺了木星道人,也不至於不敢承認。」
凌澈點了點頭。
五毒教這次攻入紫金山莊是為了剿滅紫金山莊,木星道人未必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而且木心道人孤家寡人,也沒有什麼勢力。五毒教就要犯不著為了殺這麼一個人,花那麼大的精力。
凌澈認為五毒教屠盡整個紫金山莊的目的,就是江湖上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
於是她便問:「那,別的版本呢?」
劍南說:「有個傳聞,說木心道人被聶真反殺掉了。」
祁天佑感覺不妙,連忙乾咳一聲,示意劍南不要往下說了,但是劍南的嘴太快了。
劍南這才後知後覺的捂住自己的嘴。
凌澈只覺得聶真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聽到過?
可是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腦袋有點疼。
她突然想起當日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跑到一片楓葉林中。
她想起自己遇到了蘇泉。
她想起自己打不過蘇泉,被蘇泉打得遍體鱗傷。
她想起蘇泉踩在她的腿上。
她想起自己的左腿斷了。
這種事情不想到還好,一旦想到就會覺得這種痛太難忍受了。
左腿傳來鑽心的痛。
她不由得面色蒼白。
劍南見狀連忙識趣的溜了溜了,心道:果然,只要一提凌澈姑娘的前男友,凌澈姑娘就那麼難受啊!
祁天佑抿著嘴。
凌澈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傷口都疼痛的難以忍耐。
火辣辣的疼,絲毫也不誇張。
不知道有沒有止疼葯。
雖然她全身的傷口都被人簡單處理過了,但是現在還是很疼。
她想要問問祁天佑,有沒有止疼葯之類的。
還未開口,就聽祁天佑道:「他已經加入五毒教了,你不要再想著他了。」
凌澈:「……」
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能告訴我,你有沒有止疼葯嗎?
祁天佑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聶真加入五毒教是不爭的事實。
聶真剛加入五毒教,就已經是五毒教的左護法了。
現在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
祁天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凌澈。
但是他不希望見到凌澈這種表情。
那種表情隱忍的太讓人心疼了。
像是被人砍了,卻堅強的忍住不哭一樣。
凌澈:不,我就是被人砍了卻堅強的忍住不哭。
知秋也進來了。
她見到凌澈醒了大喜,連忙又叫大夫來給凌澈把脈。
一頓人仰馬翻過後。
凌澈突然想起什麼,救問祁天佑:「對了,我一直有一個疑問,我記得我被蘇泉打的昏倒了,怎麼我又在這裡呢?」
祁天佑頓了頓,面無表情道:「我去找你的時候,就看到你倒在楓葉林裡面。我問他為什麼,他站在船上,他叫我好好照顧你,他說,他把你交給我了。」
凌澈心中一陣疑惑。
他是誰?
到底怎麼回事?
誰站在船上?
可是不管凌澈怎麼問,祁天佑都閉口不說。
*
繁華的大街。
聶真一個人走在街上。
街上熙熙攘攘,嘈雜不堪。
所有人的高聲交談著。
只是沒有人跟他說話,沒有人跟他交談。
路邊有一對小情侶。
那對小情侶似乎是新婚夫妻。
妻子痛哭流涕,「每天你都不在家,每天你都不陪我,你到底還喜不喜歡我?知不知道我們的兒子天天都找我要父親啊。」
丈夫抱著一坨磚頭,無奈道:「我不每隔半個月就回家一次嗎?」
妻子哭泣:「半個月你就回家一次,回家你就睡個兩三天,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交流過,別說一起散步,一起賞花,就連吵吵鬧鬧你都沒有時間跟我吵。」
丈夫無奈道:「我累啊。我要補覺呀,不然身體受不住。」
妻子哭著說:「這個丈夫有了跟沒有一樣,我不想再這麼過下去。」
丈夫也也哭了,他抱了抱磚頭,「抱起磚頭就無法抱你,放下磚頭就無法養你。」
妻子哭了。
丈夫嘆息一聲,「算了,我還是去搬磚頭去了。」
聶真:「……」
是啊,這個世上很多事情大抵如此。
抱起磚頭就無法抱你。放下磚頭就無法養你。
他又能作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當然是默默的搬磚頭了。
*
祁天佑這邊,幾個人這幾天愁眉不展。
知秋不開心的說:「靈芝草根本沒有下落,怎麼找都找不到,木星道人的屍體也找不到。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宮主肯定沒救了。」
劍南也道:「浮雪宮那邊都等著為少宮主接任宮主做一些準備了。」
祁天佑聽了,連忙生氣道:「不會的,我爹不會有事的,不過是一顆靈芝草而已,就算木星道人沒有,別的地方肯定也有。我才不要當什麼宮主呢,我才不要繼任什麼宮主,我爹一定沒事的。」
劍南小聲嘀咕道:「木星道人的靈芝草沒有找到,如果想要找到別的靈芝草,除非陰姬復活。」
凌澈有點奇怪,問:「這靈芝草又跟陰姬有什麼關係?」
於是知秋和劍南就七嘴八舌的告訴凌澈陰姬和靈芝草的關係。
靈芝草是陰姬從西域帶來的,為什麼陰姬踏遍西域要找這靈芝草呢?因為她練的邪門武功需要靈芝草中和一下。
陰姬又是祈雪樓的師父。
自打陰姬死了之後,這靈芝草便不知所蹤!
除了被木星道人偷走的那一棵靈芝草。
所以現在木心道人的靈芝草不知所蹤,想要找到別的靈芝草簡直難於登天,除非陰姬復活。
凌澈心道:這祈雪樓殺師父殺的太早了,要是早一點得到靈芝草,然後再殺師父,豈不是就沒有現在的困境了?
祁天佑聽這一段往事,也聽得津津有味,最後還意猶未盡的問:「後來呢,後來呢?爹殺了太師公之後呢?」
劍南道:「沒了呀。」
想了想,祁天佑又問:「那太師公是在西域哪裡找到靈芝草?」
劍南說:「這一段,師父倒是沒說,估計陰姬也沒告訴師父,如果告訴師父的話,師父肯定第一時間就去西域找了。」
祁天佑又問:「太師公的棺材里會不會有靈芝草?靈芝草會不會給太師公做陪葬品呢?」
知秋說:「不會。」
「為什麼?」
知秋說:「因為陰姬的葬禮是宮主舉辦的,陪葬品什麼的,都是宮主一手操辦的。所以肯定不會。」
祁天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原來太師父的葬禮是我爹辦的呀。」
劍南點了點頭,補充道:「沒錯,還有陰姬的所有黨羽,都被師父給清掃的乾乾淨淨,一起給陰姬當了陪葬品。」
祁天佑點了半天的頭,得出一個結論,「原來如此。」
凌澈笑笑,看了劍南一眼,道:「大師兄,你知道的真多呀。」
劍南也笑了笑,說:「都是師父說的。師父一跟我喝點小酒,喝完酒之後就會吹點牛。」
祁天佑抿著嘴唇,有點悶悶不樂。
劍南心直口快,這才反應過來,少宮主祁天佑跟宮主的關係有點疏遠,結果自己在少宮主面前提這一檔子事,難保,少宮主心中有點悶悶不樂。
於是他打了個哈哈,道:「可惜天佑你不怎麼喝酒,不然師父跟你一起喝酒,肯定也會跟你吹點牛。」
知秋和凌澈也紛紛點頭道:「對呀,對呀,你爹不怎麼搭理你,不怎麼跟你吹牛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你不怎麼喝酒。」
祁天佑冷颼颼的看了一眼凌澈和知秋。
於是三人同時沉默寡言,不敢說話。
祁天佑想了一個晚上,最後他對眾人道:「我想先回去看看我爹。」
眾人點了點頭。
凌澈心道:這次回去,估計祈雪樓要交代一下後事了。到底在祈雪樓心中誰才是合格的繼承人呢?是無話不談,信任有加的大弟子劍南,還是自己的親兒子呢?
凌澈心中有點擔憂,今後到底該抱誰的大腿呢?真糾結!
昔日好師兄弟,會不會因為宮主之位而大打出手,打的你死我活呢?
於是一群人便跟著祁天佑回浮雪宮。
路上。
凌澈一直納悶,為何她也要跟著祁天佑一起回浮雪宮呢?
為何她要跟著祁天佑東奔西走呢?
還有前一陣子,她為何要跟著祁天佑一起去找木星道人呢?
浮雪宮內部的事情,她一定要參與嗎?
路上,祁天佑看到她神色有點不正常。
「你怎麼了?傷還沒好嗎?」祁天佑問。
凌澈頓了頓,由衷的說道:「我很好,我的傷已經好了。」
祁天佑找的神醫果然是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