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御鳳音走了,大軍出發,南瑾言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心頭一陣悸動。

袖下的手攥緊了,哪怕知道御鳳音不會回頭,還仍然強忍著,生怕讓她看到一點行跡。

直到再也看不到御鳳音的影子了,南瑾言在鬆了手,放心地暈了過去。

「千歲——」

……

再醒過來時,天色都黑了,床前不是御鳳音,而是一個略顯蒼老的身影。

「你可算是醒了。」太后舒了一口氣,「哀家讓太醫回來把脈。」

南瑾言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這麼晚了,太后不應該在這裡。

誰知黎然過來,看了一眼被扶下去的太后,小聲說道,「太后自從主子暈倒之後就一直守在這裡,天黑了都不回去,到現在晚膳都沒用,堅持著說等您醒來,長宮主和翼王主還有葉臻公子擔心得不行,要留下侍疾,但天色已晚,太后就讓他們先出宮了。」

南瑾言默了一會兒,「我這邊沒事,去請太后回去,再吩咐御膳房給太後送盞燕窩羹補身。」

「屬下吩咐就好,主子好生歇著。」黎然給南瑾言掖了掖被子,這才下去。

那廂,輕鴻鬆手。

「如何了?」南瑾言對自己的身子不甚在意,他早就知道御鳳音離開自己會如何。

「主子被秘葯所累,若四個月內陛下不回來……」

「就這樣吧。」南瑾言撫著肚子,「今日之事,誰都不許說,黎然與黎青也不許,你可明白?」

「可——」輕鴻有些猶豫。

南瑾言輕笑一聲,「放心,我命大得很,閻王爺不會收我,況且——」他看向門外,聲音近似於無,「也是我應受的……」

「什麼?」輕鴻沒聽清楚,正準備再問一句,太后已經又回來了。

「你感覺如何?太醫怎麼說?」太后坐在床前。

「我沒什麼事,就是有點頭暈。」南瑾言說著便以手扶額,「輕鴻說了正常,太后不必擔心。」

太后怎麼可能放心,「你如今在不該有孕的年紀有孕,本來就比旁人更辛苦些,皇帝才離開你就暈倒,焉知不是擔心過盛的緣故?鳳后,為了孩子,也為了你的身子,你也應該放寬心才是。」

輕鴻想要說什麼,南瑾言瞪了他一眼,隨後邊點了點頭,「是,謹遵太后教誨。」

說著,南瑾言看了看外頭的天色,「聽說太后在我這裡守了一日了,如今必是累了,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太后這回便沒拒絕,他把南瑾言的手放在被下,「你好好休息,哀家明日再過來看你。」

太後走后,南瑾言被扶著下床,他苦笑一聲,「果然是秘葯,御鳳音才走我便這般不適。」

輕鴻有些不高興,「若非鳳都陛下,主子您本不可以這樣的。」

南瑾言失笑,「你不懂,鳳都名為連心的秘葯,功效可不在此。」

「主子。」兩人才說著話,黎青便進來了,「太女殿下聽說您醒了,要來給您請安,現下已經在門口了。」

南瑾言略微皺眉,「大晚上的怎得來了?算了,也不叫她白跑一趟,讓她進來吧。」

「是。」

太女進來,南瑾言還是站著的,她驚了一下,「父后怎得不去床上歇著?」

「躺得累了,下來走走。」南瑾言說道,「其實你不必這會兒過來,明日過來也是一樣。」

「母皇御駕親征,三妹與霖熙隨行,若非要顧全朝政,其實女兒也想去的。」太女說道,「只是如今母皇不在,父后懷著身孕跟著憂心,女兒只想寬慰父后。」

南瑾言點了點頭,「你有這份孝心是好,只是太女,如今既然臨朝,我便不得不說一句,以後這鳳都儘是你的,便趁著現在好好熟悉,各人有各人的不同,你母皇的理政之策未必適合你,我想要你只做自己,你只是你,可明白了?」

南瑾言的意思便是讓太女不要理會流言,專心做自己,她的身份是鳳都未來的皇帝,不該為流言所左右。

太女全然明白南瑾言的意思,「是,女兒受教。」

送走太女,黎然便端上了一碗安胎藥,「主子喝了葯,今晚也能舒服些。」

南瑾言看著那葯碗,並沒有動,「每日都喝的東西,實在也沒個什麼滋味,放那吧,我一會兒會喝的。」

黎然聽這些話,面露擔心,御鳳音一走,彷彿把南瑾言的魂也給帶走了一樣,長此以往,他的身子也吃不消。

「主子若是擔心陛下,何不寫信過去?」

「她率軍出征,才走了一日,我這書信便過去算怎麼一回事?」南瑾言手裡端著葯碗,有一下沒一下地攪拌著,「葯太苦了你去拿些點心來吧。」

支走了黎然,南瑾言直接將葯倒進了一旁的盆栽之中。

夜深了,南瑾言也躺在了床上,周圍安靜了,他的心才算是靜下來,直到現在,他才可以慢慢回想,這秘葯其實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御鳳音離開的第一晚,南瑾言在煎熬中度過,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堪堪算是睡過去。

……

女人此刻正身處一處禁地,四周都是法陣,而她的雙手雙腕則被萬年玄冰打造的鐵鏈禁錮,脫身不得。

女人不知道被封禁在這裡多久,也許是幾個時辰,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年。

被蒙蔽了五感六識的女人失去了時間,或者說,時間早就不屬於她了。

她聽到了腳步聲,一聲接著一聲,越來越近……

在女人看來如同攔路虎一般的門開了,男人從外面走出來,他身後跟著的人手裡,還端著一碗散發著苦澀味道的湯藥。

女人抬頭看他,他的容顏一如往昔,從未變過。

見女人看著自己的臉,男人伸手撫了撫,「這都要感謝姐姐,若不是姐姐,我如今何以擁有這般長壽?」

女人沒做聲,她已經成了天下的罪人,她沒有守好天下,偏偏男人把她鎖在這裡,卻從來都不對她做什麼。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呢?哦,我忘記了,姐姐如今已經不能說話了。」男人依舊青春的臉龐笑著,笑意深處隱藏著的卻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痴迷。

他突然跪下來,從身後人手裡接過葯碗,「姐姐,我花了這麼長時間才配了這味葯,便是專門為你而配的。」

女人沒有反應,男人卻絲毫不在意,他自己喝了湯藥,苦澀的遙指含在口中,以口渡給面前的女人。

女人被迫喝下,咳嗽連連,葯汁下肚,彷彿有什麼不一樣了。

男人這才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味葯,名叫連心。」

……

南瑾言從夢中驚醒,直到現在,他都清楚地記得南江像是瘋了一般喂凌雲喝葯,那味他挖了自己的心頭血才煉成的連心。

這輩子倒換了御鳳音來喂他。

咎由自取!

南瑾言呵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南江。

「主子。」輕鴻一直在外面守著,現下聽到裡面的動靜才敢進來,「時辰不早了,屬下服侍您起身吧?」

南瑾言有些驚魂未定,只是不知為何,看到輕鴻便定下了心,「昨日我暈倒怕是被不少人都看到了吧,他們就沒有什麼反應?」

「除了太后直接就守在了宮中,長宮主與翼王主還有葉臻公子守到了宮門下鑰。」

「不說他們。」南瑾言擺擺手,「其他人。」

「其他人雖然也是驚慌失措,卻沒有一個人提侍疾一事。」輕鴻說道,「主子,怎麼了?」

「沒什麼。」南瑾言揉揉頭,「這京中只怕還有不少人對我不服氣,現在御鳳音不在,你覺得她們會不會利用這個機會下手?」

輕鴻一愣。

「去交代黎然,我要靜養,讓他封了宮門,這些日子誰都不許探視,包括太后和長宮主。」

「是。」輕鴻應著,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那太女殿下……」

「太女自然也是不許的。」南瑾言略微皺眉,「快按照我的話去回吧。」

「是。」雖然不知道南瑾言要幹什麼,輕鴻也不覺得會有那等不長眼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對南瑾言下手,但這是南瑾言的吩咐,有些事情還是謹慎一些的好。

很快,鍾粹宮封宮,本來太后也是不解的,後來南瑾言修書一封,讓黎然給送去,太后見了也沒再說什麼了,至此,太后不說什麼,也算是堵住了旁人的嘴,南瑾言暫時還是安全的。

「主子,您讓黎然去吩咐那樣的事情,可是要出什麼事了?」這一次連黎然都不明白南瑾言的意思,其他人就更不明白了,黎青專門跑過來問了一句。

「我也只是未雨綢繆。」南瑾言說道,「我昨晚就說過,太女不是御鳳音,她若是被人蠱惑,眼下宮中是這樣的情勢,到時候我便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不要說有太后在什麼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太后也不可能顧得了這麼周全,總之我現在誰都不信,還是自求多福吧。」

當初被凌雲一手帶大的南江都能背叛,為何旁人便不能背叛了?

南瑾言總覺得那個夢像是在給他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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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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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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