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長計議
但這事兒並非是紙上談兵,需得從長計議,老孔提議先容他去看看那吊睛龍蟾什麼陣勢,踩踩盤子,踩清點數,咱們有備無患。
鐵頭奇道:「不就是一隻大癩疙寶,有什麼稀奇,幾槍下去就撂倒咯。」
老孔翻個白眼:「後生仔,這憋寶不是請客吃飯,那吊睛龍蟾,皮糙肉厚,它常年在地眼中翻滾,一身蟾衣裹著泥層里的微量元素堪比鐵板,尋常的子彈根本打不穿,對付這種東西,得用老祖宗留下的方法,憋。」
「憋,怎麼憋?」
他嘿嘿笑,神秘兮兮的:「這就不足為外人道哉了,你們兩兄弟跟我著我,咱大秤分金,小秤分銀,但凡是我有肉吃,絕不讓你們兩個素著,好酒好肉頓頓伺候,我家老頭子當年為了憋到這塊兒蟾寶,在那帽兒山待了十六年,這事兒我志在必得!」
「而且,那老蟾蜍的蟾衣、蟾膽、蟾舌、蟾眼都是寶,咱們做成了這單,絕對發大財!」
我見他都話已至此,也沒啥隱瞞的,說我祖上以前當過赤腳醫生,舊時的醫生都是自個兒上山採藥救人的,所以他也憋過寶,對這東西有點研究,若是我沒記錯,吊睛龍蟾這東西最怕蛇,若是我們想要憋到蟾寶,需得在這「蛇」身上下點功夫。
老孔哎地拍了拍手掌:「我就愛跟小寶你這種弟兄說話,你說的不錯,那吊睛龍蟾當年和老山蟒一番大戰,已然傷了元氣,再加上帽兒山水脈斷絕,那東西沒了地氣滋養,這會兒缺衣少食油盡燈枯,咱們要想憋到它這寶,不僅要弄幾條蛇,還得下猛葯!」
我心說這蟾寶本就是五毒之一,吊睛龍蟾更是天地間少有的神物,是一種變異的癩疙寶,凡毒難傷,什麼猛葯能毒的到這東西啊,沒成想,後面他真是找來了一劑「猛葯」。
當天夜裡,我們在小旅館聊了一夜,將憋寶大計大體定下,第二天一大早,老孔給我們留下一沓錢,吩咐我們去購買憋寶所需的裝備,他自個兒去帽兒山踩盤子。
這些東西就是野外生存所需的必備品,沒甚出奇的,鐵頭在當地縣城開著一家五金勞保店,該有的不該有的,我們都找齊了,第三天,我和他開著小麵包,拉著裝備就去了那帽兒山。
本來按照約定,老孔會單獨在帽兒山接應我們,誰知我們到了地方之後一看,都傻眼了。
這帽兒山很是熱鬧,不知道哪兒來了個老闆,將這片山承包下來搞了個砂石廠,正挖的熱火燒天,老孔戴著個安全帽,點頭哈腰的圍著一個老闆模樣的微胖中年男人,正在彙報情況。
見到我們過來,老孔格外殷勤,拉著我們給那中年老闆介紹:「陳老闆,這就是我給你說的,民間憋寶的手藝人,專門對付那吊睛龍蟾的高人,別看他們年輕,功夫可深著呢!」
那微胖中年老闆將信將疑,指著我問:「這麼年輕,就跟著你憋寶了?」
老孔嘆口氣:「可不是么,我們這行啊,風險大,這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的行當,我之前有幾個徒弟,比他們還年輕呢。」
他說著對我們使勁眨眼睛,還偷偷給我使手勢。
他大爺的,我眼睛一眨就明白過來什麼味兒了,老孔這老王八蛋,接了個活兒,把我和鐵頭誆過來給他當冤大頭使來了這是,我腦子一熱就準備罵他,轉念一想,這老傢伙之前給我們的錢可不少,出手相當大方,看來是訛了這陳老闆一大筆,我要是此刻和他翻臉,後面對不上賬。
於是我眼睛轉了轉,拉了鐵頭一下,示意他別說話。
「那你們真的能對付的了這山上的癩蛤蟆?我們砂石廠因為這隻大癩蛤蟆,已經損失不少錢了。」陳老闆估計是看到我和鐵頭身上那股仍未消退的鐵血氣質,所以打消了疑問。
「放心吧,我們是正兒八經的憋寶人,雖說這吊睛龍蟾極難對付,但是為陳老闆你辦事,我們是肝腦塗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老孔拍胸脯打包票。
「這……」陳老闆皺了皺眉,有點猶豫,他估計也是被癩蛤蟆折騰的沒轍了,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那咱們趕緊開始吧,昨天夜裡下了場小雨,我們砂石廠的癩蛤蟆又泛濫了!」陳老闆愁眉不展,拉著我們往山上走,老孔在他後頭,對我們豎起了大拇指,示意我們好樣的。
我心裡大罵這老傢伙不厚道,人前一套人後一套,不過事已至此,誰還和錢過意不去呢?於是我們沒說什麼,裝作是老孔的徒弟,跟著他們向那砂石廠走去。
走在路上一看,這座帽兒山還真是有些蹊蹺。
周圍的山峰都是山清水秀的,山上特別多綠色植被,唯獨這座帽兒山,光禿禿的連乾草都沒有,全都是山石,在山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凹凼,一些挖掘機正在挖砂石,不過挖的進度很慢,時不時還會停下來,斷斷續續的。
我們走到跟前一看,我的天老爺,這是下起了蛤蟆雨咋地。
只見這個凹凼里密密麻麻的,爬滿了癩蛤蟆,到處都是,在砂石上跳來跳去,黑乎乎的一大片,還有一股濃烈的惡臭,我們上山時,腳下就有不少小癩蛤蟆了,這個凹凼里的都是大傢伙,手掌大小的癩蛤蟆,最大的有五十公分那麼大,像是菜墩子似的,在凹凼里跳來跳去,那挖掘機每挖一次,就有大量的癩蛤蟆被挖爛,散發出一股極其濃烈的腐臭味道。
我們剛上山來,就幾乎沒有落腳之地了,蛤蟆在腳下跳來跳去,還往身上爬。我仔細一看,這些癩蛤蟆都是中華蟾蜍,這東西晒干之後可以入葯,但是有微毒,我在東北的老林子里見過漫山遍野的林蛙和雪蛤,但是這麼大個兒的癩蛤蟆,還這麼密集,我真是頭一次見。
鐵頭捂著嘴,說這個地方怎麼這麼多蛤蟆,哪個才是吊睛龍蟾啊?
老孔故弄玄虛,哼了一聲:「這你們兩個就不知道了吧,那吊睛龍蟾,就是癩蛤蟆的老祖宗,這些癩蛤蟆都是那龍蟾的龍子龍孫,看來這些年那東西沒搞計劃生育,盡躲在地眼中打超生游擊戰了,看我一會兒下去收拾它!」
說完之後,他喊我和鐵頭將裝備拿下來,又喊陳老闆叫停那些挖掘機,吩咐那些工人離遠點。明天過來看,這裡的蛤蟆災鐵定了結,若是做不到,他孔某人就不在道上混了,不僅賠償陳老闆損失,還保證擦好屁股。
陳老闆見老孔立了棍兒張開了幡子是要起事,雖說還是有些疑惑,最後嘀咕了幾聲還是走了,臨走時交代老孔,這砂石廠趕工期,只能耽誤一日,若是一日不能除掉這裡的癩蛤蟆,要老孔三倍賠償損失。
老孔滿口打包票,將胸脯拍的啪啪響:「我說陳總,我做事你還不放心?你就把心肝兒放在肚子里,明天日上晌午你來看,要是這帽兒山有半隻活著的蛤蟆,我他娘的孔字倒過來寫,別說陪三倍,五倍我都賠給你!」
老孔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陳老闆便不再多說,招呼那些工人下班,那些開挖掘機的工人估計早就被這帽兒山的癩蛤蟆惱的痛不欲生,一溜煙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
我們來時,已經準備了一些水靠,就是下水用的膠衣,這東西在這地方真是絕配,我和鐵頭趕緊從麵包車上將水靠拿來穿在身上防止癩蛤蟆鑽身上,老孔卻沒著急,蹲在一塊兒石頭上撅著腚抽煙,嘿嘿笑。
我心裡沒好氣:「我說孔師傅,你這做的有點過了,拿我和鐵頭當猴耍呢?」
老孔皺眉雙手輕擺:「哎,咱們自家兄弟,怎麼這樣說話呢,你看看身後,咱們馬上要發財了!」
我回頭一看,山下來了一輛拉貨的小車,朝著我們這邊開過來了,車上的後備箱裝著許多木頭箱子,外面用布包著,不知道是些什麼玩意兒,看起來像是活物。
因為那布包上有很多換氣的細密小孔,我眼睛轉了轉,這老孔,不會是拉來了一車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