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開門時看到出來扔垃圾的小雅。她對宋時雨笑笑。「哥哥來啦，等我一下哦。」

她扔到樓梯間很快就跑回來。「哥哥，我放暑假啦。」

沒想到要說的是這句話，小孩子的開心可真簡單。

宋時雨被她的開心感染也跟著笑笑，摸摸她的頭。「巧了，哥哥也放暑假了。」

「對哦。」小雅撓撓頭。「還有一件事。」小雅沖他眨下右眼還賣弄一下。

宋時雨也就配合地蹲下身來。「我特別想知道，求你了。」

「我猜就是這樣。」小雅笑的雙眼如彎月。

「琦姐姐這兩個月除了周末每天上午都會來啦，她已經答應了。」

「……」現在再說兩個人並沒有什麼關係好像還是多餘，宋時雨無奈地嘆口氣。

「不讓我聽聽你的琴聲嗎？」

倒是突然想起詹奕的話，確實在這小區里當家教的不會是普通人，也就下意識地問出口。「對了，她是怎麼來給你做家教的？」

顯然小雅對自己的鋼琴技術信心不足。「我會努力的。至於琦姐姐，好像聽媽媽說過是瑩姨介紹來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小雅大眼睛眨了眨。「不然姐姐明天來了我替你問她。」

什麼叫替我問？宋時雨趕緊搖頭。「別，我只是隨口一問，我要真想知道我自己問她。你可別亂開口啊小祖宗，算我求你了。」

「好啦我懂，慢慢了解嘛，直接問降低好感度。」小雅對他擺擺手。「哥哥也回去休息吧，我要把不用的書本整理一下了。」

宋時雨放棄解釋，無奈地對她擺擺手。「回去吧。」

第二天他起個大早，好好整理一番穿上西裝就去公司了。到了小區門口遇見正走進來的韓琦。

「嗨！宋先生今天很帥氣啊。祝你工作順心。」韓琦穿了一條小碎花長裙，長發盤成包子頭，兩側有些細碎的短髮挽不上去微卷地垂著。

淺淡的笑意像清晨透明的露珠，因為上次在他家留了大半天也算是有了超過陌生人的交情，這次見面就打了招呼。

這一聲宋先生倒是把宋時雨喊的不好意思了，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輕撓了下鼻子有些尷尬地解釋。「那個……主要是上班的地方比較正式。」

韓琦了解地點頭。「看出來了。你應該還沒吃早飯吧，不嫌棄的話給你一份。」

確實是沒吃，宋時雨猶豫了下。「算了，你吃吧。我路上再買。」

韓琦看他猶豫的樣子，把早餐遞了過去。「別客氣了，我還吃過你做的飯呢。」然後晃了下另一隻手。「這不是還有一份呢。」

一時沒細想一個人為什麼買兩份，被她還有一份的話誤導，就下意識地接過了早餐。

餘光看到公車來了，宋時雨趕緊道別。「車來了，我得趕緊走了。謝謝你的早餐，回見。」

「再見。」

宋時雨跑過去上了車，掃碼后找個位置坐下，透過車窗看到韓琦的背影。

她的背挺的直直的，走路不緊不慢像在悠閑的散步。

A市是一線城市，生活節奏極快，韓琦這樣的性子本該是顯得格格不入可卻讓人極為羨慕。

他解開袋子吃早餐。那份煎餅果子還是那麼有分量，感覺都吃撐了。

想想那天韓琦的飯量並不大，她也不是會矯情的人。那顯然另一份早餐是小雅的了。

宋時雨下意識地向外望去，只看到路邊來來往往的路人他的小區早就過了。

宋時雨輕笑，估計她又要在小雅面前說在路上吃過了。

宋氏集團的路邊處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宋時雨拉車門坐進去，看著那個在翻看文件職業裝打扮的女性。「早啊，媽。」

那女人放下文件，看他好一會。「喲，還挺人模人樣的。」

顯然這是在說他的西裝了。

宋時雨瞥她一眼。「何女士，有誰這麼說親兒子的？」

很奇怪，從小區里出來遇見韓琦時，他有種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但在他媽這裡就不會。

明明韓琦是個相處起來不會讓人有束縛感的人，可他還是有些拘謹。

何露伸手整理了下他的領口，拍拍他肩膀輕笑。「我兒子真帥。」

很快又嚴肅了起來。「你要做好心裡準備。我已經交代過了，先去人事部報道吧。」

「好。」宋時雨點頭。

「我聽奶奶說你胃不舒服，帶葯了嗎？」

何露輕笑，看得出來兒子的關心讓她很高興。「你媽又不是傻子，別操心了。不早了趕緊去吧。」

宋時雨關車門前探進個頭。「何總再見。」

何露和司機都笑笑。「何總，少爺今天很高興啊。」

何露點頭。「長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想想咱們都老了。」

這司機工作年份不少了，以前給宋時雨他爸當司機，後來就跟著何露了，也算是多少了解宋家舊事的人之一。

從後視鏡里看到她的目光還留在走遠的宋時雨身上也是一陣唏噓。

從宋先生不在以後，何露不僅撐起公司，還沒有忽略過他，又是當媽又是當爸。

她會像普通母親一樣和他玩鬧關心他生活，也會像普通父親一樣要求嚴格。

這兩個角色她都做的很好。所以宋時雨知道她安排的工作，絕對不是讓他換個地方輕鬆過暑假的。

繼韓琦在酒吧門口遇詹奕再遇他們后，宋時雨又一次發現世界真的是挺小的，他竟然看到了小雅的媽媽。

而劉潔作為這個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自然是知道了宋時雨的身份。

她早想到在那個小區里買房子的肯定是個富二代，可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她將來的老闆，以前總是小宋小宋地叫，這才覺得尷尬。

開完會，兩人不約而同地留到最後。劉潔收拾著文件還在考慮怎麼開口。

倒是宋時雨起身走過去。「劉姐，沒想到在這會見面，未來兩個月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劉潔隨之起身對他笑笑搖頭。「沒想到你來歷這麼大。」

現在這聲小宋是怎麼也叫不出口了，可他還沒有職位，叫小宋總顯得太奉承。「宋先生，也請多指教了。」

這聲宋先生把宋時雨的尷尬又叫出來了。「劉姐還是叫我時雨吧。你怎麼跟韓琦說話一樣，我總覺得在取笑我。」

似乎是想到韓琦調侃般叫他宋先生的樣子，劉潔笑了笑。

「我也覺得挺彆扭的。不過你突然這一身正裝，難怪小琦開玩笑叫你先生了。」

宋時雨無奈地搖頭。「好吧。我不耽誤你時間了。下班后我能去你家打擾一會嗎，有些問題我想具體了解。」

劉潔自然是爽快地點了頭。「可以，我女兒很喜歡你，多和你在一起她會很高興。對了，何總給你配車了嗎，沒有的話下班一起啊。咱們兩人這才是順路都順到家門口了。」

她語氣說的自然，不像是知道他身份的客套話宋時雨也就應下來了。

「那就幫了大忙了，上下班期間公車和地鐵的人都太擠了。」

劉潔點頭把零碎的頭髮攏到耳後。「行，我先忙去了。」

兩人出了會議室，宋時雨收到何露的微信。【怎麼樣，能適應嗎？】

宋時雨吐口氣。【你猜】

何露幾乎是秒回一個大笑的表情。

【起步有點高，這個項目不錯，我希望你能了解一下，不懂沒關係的又不急慢慢消化，不懂多問別怕丟臉。】

【何總，你會為小瞧你兒子的學習能力後悔的。】想了想，他還是把兒子換成了員工。

【你老闆坐等打臉。】

有劉潔這個外掛在，宋時雨還真不信自己搞不懂這個項目。

下午他翻了很多資料文件，依然覺得沒有頭緒，看來得打擾劉潔很久了。

他長這麼大，不敢稱學神也是個學霸級的，說實話難免有些心高氣傲。

想來直接把他放進這個項目里，另一方面親媽也是想打擊一下，他剛剛發現的近年來萌生出的驕傲心性。

確實有被打擊到的宋時雨嘆氣找文件。

下班后宋時雨給何露發了微信，不用她擔心就和劉潔一起走了。

路上劉潔手機忽然響了，她掃了一眼看到是陌生坐機號，像是廣告號碼就直接掛掉了。

「我還以為小雅呢，經常我走到半路了她打電話來。不過也是，她那麼喜歡小琦，今天肯定是想不起來給我打了。」

記得昨天小雅說的是每天上午，宋時雨下意識問了出來。「她還在？」

「恩，今天保姆家裡的老人身體有了狀況回去了，我拜託了小琦。」

劉潔看了一眼宋時雨似乎是無意的話又似乎意有所指。「她是個好女孩。」

宋時雨卻沒看到她的眼神，只是本能地接了話。「是，特別有禮貌。」

本想問一下韓琦的事，又怕她想多也就算了。

劉潔也算是過來人了，看宋時雨接她話的態度就知道真是她女兒瞎說，現在這兩人明顯對彼此興趣都沒到想做男女朋友程度。

「我女兒經常開你們玩笑，抱歉，我會跟她好好談談的。」

提起這個，宋時雨也挺無奈地搖搖頭。「沒什麼，小孩子嘛慢慢就知道了。」

她伸手把音樂聲調小了些。「韓琦那孩子怎麼說呢。明明看起來很溫柔，卻總覺得離她很遠，可能是她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吧。」

宋時雨點頭。「是有這種感覺。她對人的態度，好像不管對方是誰她都會是這樣，我和她也算有些熟悉了，總覺得除了能叫得上我的名字外，就跟陌生人並沒什麼區別。」

「其實我很好奇。」劉潔頓了下，組織了下語言又開口。

「我同學說她在一次比賽上當評委老師時認識的小琦。

因為她很有天份我同學就留了她聯繫方式，希望以後能帶進自己工作室。

要說參加比賽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有成名，再不然也是變得更優秀的心思，但是現在小琦給我的感覺，好像是想要止於現狀。

我同學聯繫過她，她沒有要工作的想法，甚至一開始拒絕了來給小雅做家教。

後來我同學多次邀請她才答應。我同學的意思也是讓我跟她關係處的好一點，最好能幫她說說好話，她很希望拉韓琦進工作室。

所以我想她應該特別優秀，不然現在這不缺人才的時代誰會多次邀請呢。

那我更不懂了，一個被人拉攏的人怎麼會去做鋼琴家教，倒不是瞧不起家教只是覺得屈才了。

最近保姆家裡的老人身體不好，那阿姨家裡要用錢不想辭職，只有特別緊急的事來不了。

而這時候我拜託小琦多留一會她都同意，似乎時間上很自由，應該是沒有其他兼職了。」

宋時雨沉默。

其實韓琦的秘密何止這個，但是宋時雨又覺得小珂這個人不能隨便與人提起，不知道為什麼不能，只是心裡覺得不能說給別人聽。

她忽然輕拍了下嘴巴。「抱歉，只是想跟你聊聊天，沒想到更像是背後議論別人。

別多想，我對小琦沒什麼惡意，反而是覺得我那個自信的有些高傲的同學，都多次誇讚她。

那肯定不止能用天份高形容，有些好奇小琦怎麼突然甘於現狀了。雖然我不懂鋼琴，不過好聽還是能聽出來的。」

說到鋼琴，宋時雨又想起那個下午，陽光撒在她身上，像穿透了重重濃厚的雲霧最後落在她身上，帶了幾分清新和掙脫束縛后的自由氣息。

他按捺住飄飛的心思。「嗯，我也聽過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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