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

或許是時空特性，在郁格桑提出要在日報上連載長篇小說之前，並沒有其他報紙開過這樣的先河。

因為月能和科技的發展，以及人們受教育水平的提高，雖說達不到全民皆作者的地步，但是寫小說的人數還是非常多的，而大部分作者，在開啟長篇小說之前，基本都會選擇寫短篇練筆，等達到了一定水平，才會嘗試轉向長篇小說，這便導致短篇小說投稿數量十分多，完全滿足得了日報的需求。

此外，加上各種報紙報刊雜誌種類繁多且細緻，日報在這時空就被定義為即時閱讀，篇幅不大，也不會有連載文。

馮雅君此前也沒想過長篇小說能放在日報上連載，但是聽了郁格桑的話之後，卻彷彿眼前撥開了雲霧——

此前世情部主打才子佳人戀愛向的日報《相思》銷售遇阻，她想過許多辦法，諸如提高稿費舉辦比賽，甚至讓一些比較有名氣的作者降低格調，來友情支持一下。

這樣的做法倒是有帶來一些作用，但都微乎其微。

提高稿費——為個別作者提高待遇倒是可以，但要普及所有作者，就是一筆大錢，畢竟在空桑國，一家報刊雜誌的稿費只有升沒有降，一旦開始降，外界就會當做是這家報刊要走下坡路的訊號，作者沒了信心就想走，留不住作者，這刊物也完蛋了。

而且三花書社不止只有《相思》一本日報，整個書社也不止世情部一個部門，馮雅君再說得上話，涉及到財政，要考慮的可是方方面面的問題。

更何況，若只是漲一小截，其他幾個大書社也做得到，最後的結果往往是出了錢，吆喝都賺不到。

舉辦比賽——這個倒是可以，前提是獎勵夠豐富。因為在空桑國，各種小說比賽比比皆是，小到一家報紙，大到全省全國聯合賽。作者能參加的比賽實在是太多太多，三花書社得出多少利益才能搞起一場大比賽？

除非總部那邊發起，不然馮雅君是做不到的，她敢保證，自己一搞，其他書社也會搞自己的比賽。

請有點名氣的作者上日報——這也是治標不治本，因為有點名氣的作者往往是半月刊月刊常駐者，不會去自降格調上日報，哪怕偶爾處於友情支持，那也做不到常駐，這樣一來，也依舊留不住讀者。

綜上，馮雅君才會困於《相思》銷量不好的局面，卻始終無法打破。

郁格桑的想法給了她新出路，若是在日報上連載長篇小說呢？一篇長篇小說正常是十萬字～十五萬字左右（是的不要懷疑，如今的小說市場對長篇的定義便是如此，恰好是能出一本單行本），假設在日報上每日連載三千到六千字，也能撐上大半個月到一個多月，那麼就不會憂愁讀者買了今日的報紙就不買明日的報紙了。

讀者粘性有了，還怕銷量不好嗎？！

馮雅君興奮異常，恨不得現在就請一些有名氣的作者來日報上連載長篇——

但電話邀約還沒播出去，馮雅君就意識到這是不可行的，一個短篇都鮮少有作者肯拿來放在日報，何況是精雕細琢最少兩三個月的小說呢？

更何況，長篇小說在日報上連載從未有過先例，萬一反響不好，作者們也怕砸了自己好不容易累積起來的名氣和招牌。

想了想，馮雅君覺得還是先讓郁格桑這篇試試水吧，雖然這樣做不太好，但是首先這是郁格桑自己要求，其次，哪怕最後反響不好，馮雅君保證都會用自己的權利從別的地方幫郁格桑找補回來。

當然還有最重要一點，郁格桑這小姑娘寫的文自帶鉤子，每個斷章都會引著人往下閱讀，她看了後面郁格桑交上來的三萬字，也仍然保持了這個特點。

這樣的話，在日報上發表真是太合適不過了，肯定會讓讀者惦記！

決定了，明日就把這篇《慕九》放上《相思》日報！

部長的行動力還是很快的，一句話下去，手寫稿就完成了謄抄備份，排版，印刷，成品出廠的流程。

天光未亮，一份份報紙便經由馬車，自行車，客車甚至火車分發到各個書店雜貨鋪經銷商那兒。

依靠當下比百年前便捷的交通，待天亮之後，一份份報紙已經擺在各家書社雜貨鋪里

***

廣襄市，是三花書社在竹閑省的駐紮地，同時也是大狸書社，青瓷書社等其他大書社分社之地，是整個竹閑省書商書販子最多的地方。

這裡的文化氛圍是很濃郁的，幾乎能做到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兒都能讀書看報的地步。

就像每日菜市場的早市一樣，這裡的書店也有「早市」，賣各家書社書商的各種日報晨報。

方思雪是一名文學院的大學生，平時都有晨讀的習慣，每天早上她都會起來散散步看會課文，然後再走到學院門口的報刊亭里，隨機挑選一份報紙來看。

她念的世情小說專業，讀書看報口味也是偏向世情文學，所以買的日報通常是世情日報。

至於買哪份日報，方思雪沒有特定喜好，往往都是隨機拿起，然後去食堂或者巷子早餐鋪吃飯時拿出來看的。

至於這樣做會不會錯過什麼其他報紙精彩文章，這倒是不用擔心，因為她的舍友她的同學都是世情報或者其他報紙刊物愛好者，看完報紙后通常會和同學或者朋友分享，她們還有個閱讀分享會，真正好看的小說絕對會有人分享出來，不怕錯過。

這就是作為文學院學生的好處之一！

今日方思雪也跟往常那樣很隨意便拿起來一份報紙，付錢后便去前面巷子吃飯，這段時間巷子口那家早餐店推出幾款新口味的粥點，她還沒有吃膩，還想繼續吃呢。

「店家，一碗謝謝。」

「好嘞姑娘先坐會，馬上來。」

早餐店人氣很旺，桌子都擺到外面來，不過方思雪來得早，還沒那麼熱鬧，她在外面找了個空桌子坐下，便打開了報紙。

《相思》日報？方思雪有印象，她有個幾個朋友曾經在這日報上發表過短篇小說。

但總體來看，《相思》日報小說質量一本，沒什麼新意。

當然，也不是說其他幾家就有新意，不知道是不是小說看多了，尤其是進入文學院后，她感覺都沒什麼特別好看的小說了。

沒想太多，方思雪看起了報紙，沒一會便皺起眉頭，好幾篇小說她一看開頭就猜得到結尾了，簡直是沒意思！

剛想放下，視線突然被一個名字吸引住。

郁格桑

一個，毫不出名的作者。若是在沒看過《鴛鴦》上那篇短篇前，方思雪不會為這個名字逗留。

但此時，方思雪腦海卻是瞬間浮現起了前段時間那篇虐的她心肝肺疼，眼淚流了又流的小說，真的是虐，太虐了，女主那麼愛師尊，為師尊付出那麼多，而師尊卻那樣傷害女主！

最慘是到後面反轉，原來師尊也是對女主心動，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保護女主，但是卻把女主害死了，女主到死都不知道師尊愛她的！

方思雪忍不住捂住心臟，作為一個閱文多年的老書蟲，她現在想起來還是會難受，足以見得那篇小說虐她有多深，可偏偏受虐狂似的，越虐她越捨不得，還想繼續看，不僅試圖找作者其他小說，還想找相似的文，求而未果她甚至要提筆自產糧——

可是怎麼寫都寫不出來那個味道！

怎一個慘字了得。

於是，方思雪真的把「郁格桑」這三個字記住了，眼下瞥見了，都不想吃店家端上來的早餐，反而準備看下去。

《慕九》——這個小說名有點怪，是人名嗎？

方思雪帶著疑惑看下去——

「慕九出生那一年，沉寂了兩百年的神遺樹忽地抽枝發芽開了花，那烈焰般的火紅迎風綻放，連灰暗的天空都被灼燙一片明亮。

這仿若神跡般的現象被視為祥瑞，於是慕九力壓眾位王子公主，一躍成為國王最受寵的女兒。

然而慕九的命卻不大好，喝奶有被嗆死風險、走路平地摔，腦袋摔下去的位置恰好有塊尖銳石頭，連睡覺都有可能窒息而亡。

越是隨著年齡長大，這等「歷險」便發生得越加頻繁。

國王擔憂慕九性命，勒令欽天監找出解決辦法，然欽天監卻看不清慕九命格，不知如何下手。

漸漸，宮中便有關於慕九是妖物的流言產生，說那神遺樹開花不是慶祝慕九出生，而是警醒世人有妖出世，應當把慕九拿去祭天。

但國王卻是真心喜愛慕九，聽到這般誅心流言大怒，清理了一大批人，此舉明面上遏制了流言，私底下卻議論得更厲害，甚至一點兒天災人禍，都往慕九身上栽贓……

慕九七歲時，南方大片地區地龍翻身，邊疆又發生戰爭，國家內憂外患，百姓日子不好過，慕九是妖物的流言便更加喧囂塵上。寵愛她的國王，也開始有流言說他是被妖物迷惑，才會如此維護一隻妖物，甚至有可能國王早就不是國王，而是被妖物吞噬，只是掛了個國王的皮囊！

在這種情況下，有大臣出來請命，希望國王將慕九交出來祭天，以平息神明之怒，百姓之怨，還國家太平。

國王自然是不肯，震怒異常，然這次內憂外患確實嚴重，加之有人在背後做推手，國王雷霆手段不僅沒壓下去，自身反倒生了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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