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神秘老頭

洶湧的能量席捲而來，還未臨近，李東便感覺到巨大的撕裂感，全身大汗淋漓。

這樣的攻擊絕非他能抗衡，不出三秒，他整個人就會連渣都不剩。

無敵境！

或者說比擬無敵境的存在。

他終於見識到了世間最巔峰的力量。

猶如神之怒。

在這股力量之下，常人能做的唯一事情，只有……顫抖。

旁邊的第五琰同樣如臨大敵，就在這千鈞一髮之刻，只見他雙手快速掐決，嘴中噴出一口鮮血，略長的髮絲根根直立，額頭上青筋暴露。

彷彿在極力對抗什麼。

做著困獸之鬥。

「砰！」

李東瞳孔放大，耀眼的強光淹沒了他的身體，在意識停止的最後一刻，他想的是：難道就這樣死了？

他不甘。

……

也不知過去多久，死寂的黑暗中出現一點亮光，很微弱，如同風中殘燭，身體的知覺漸漸恢復，耳邊傳來輕微的咳嗽聲。

李東猛吸一口氣，猶如溺水之人終於被搶救過來，倏然睜眼，迫不及待的意思，彷彿再不睜開，就真的與世長辭了。

挺屍一般地坐起。

「醒了？」

身側傳來聲音。

不是第五琰又是誰？

只不過這位大帥哥如今的模樣，已不復平日的瀟洒不羈，一身衣物幾乎碎成布條，衣不遮體，臉上表情疲倦，略顯蒼白，嘴角掛著尚未乾涸的血跡。

很是狼狽。

「老師，我們沒死？」李東驚喜。

「廢話。要不是死了還跟你一塊，也太無趣了吧。」

李東沒在意他的調侃，還活著就好，霎時間峰迴路轉，喜不自禁。

「說起來你小子可以啊，我原本以為你至少要昏迷個十天半個月，沒想到還沒一個小時就醒了。」

第五琰饒有興緻打量著他。

一名D級靈能者，想從無敵境高手的領域中全身而退，這近乎一個奇迹，哪怕有他。

然而這小子現在確實像個沒事人一樣。

到底是走運，還是另有蹊蹺？

「嘿嘿，從小就扛揍。」李東打著哈哈道。

他很清楚自己能這麼快蘇醒，與身體的特殊恢復性脫離不了關係。

第五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盤膝坐在草地上，應該在調理身體。

剛才那一戰，他明顯受傷不輕。

李東環顧四周，是一片黑暗的森林，樹木高大，幾乎將頭頂本就不明亮的月光，盡數遮蔽。

「老師，咱們這是在哪兒？」

「鬼知道。」

「那傢伙不會追上來？」

「放心吧，跑都跑了，還能被他追上？」

第五琰的精神狀態雖然很不好，但這句話中依然包含著強大的自信。

李東這才明白，他並沒有吹牛。

領域，無敵境強者的大招。

他不僅全身而退，甩開對方，而且還帶著自己。

不可謂不強大。

「老師，你的傷……」

「行啦，說起來就火大。」第五琰沒好氣道，「要不是帶著你這個拖油瓶，我能傷成這樣？」

靠！

這話李東就不愛聽了。

是我硬拽著你跑出來的么？是我非要去刨人家祖墳么？

是你丫的逼我來的呀！

不過見他因為救自己身受重傷的份上，李東忍了一手，最終還是沒跟他一般見識。

「老師，你用啥招帶著我跑出來的，不是說在對方的領域裡，他無所不能嗎？」

李東對此很是好奇。

「我說了你能懂么？」

李東：「……」

「既然你根本聽不懂，我又何必浪費口水？」

算你狠！

李東一臉鬱悶，半晌后岔開話題：「老師，你看清那人的真面目了？當真是姚靖德？」

第五琰搖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看清，雖然他有些旁人不得知的手段，但境界的差距依然是硬傷。

「事實擺在眼前，總不可能真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無敵境吧？既然是姚家人，而且毫不猶豫地毀掉了姚靖德的墳墓，那麼除了是他自己外，我想不到嫌疑更大的對象。」

李東點點頭，分析的很有道理。

「那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

第五琰微微眯眼，已經很多年沒人讓他受過如此重的傷了，當然這跟帶著個拖油瓶有直接關係。

但無論如何，苦頭都吃了，豈能這麼輕易罷休？

再說，姚靖德那個老匹夫，對他還有大用。

「逮住他。」

「逮……」李東瞪眼，真有種伸手摸摸他腦門的衝動，你該不會被人家打壞腦子了吧？

堂堂無敵境，逮？

怎麼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好像貓捉耗子一樣？

咱倆剛剛才好不容易從人家手裡死裡逃生啊！

「老師，咱不吹牛好嗎。」

「砰！」

李東飛了。

被突如其來的一腳踹飛出去。

第五琰斜睨著他，一副『你看不起誰』的表情。

「你真以為我打不過他？」

「呃……這個，好像，是吧。」李東揉揉屁股蛋從草地上爬起。

不是之前在對方的領域裡，你丫的自己說的懟不過么？

「信不信我一腳邁出去，直接跨入無敵境，反過來踩死他？」第五琰翻著白眼道。

「可是……」

「啥？」

「你爸不是不讓你跨入無敵境么。」

第五琰：「……」

李東這話成功對他造成暴擊。

沒錯，他早已半步無敵，隨時都能邁入無敵境，而且不僅如此，他對領域研究頗深，正因為這樣，才能做到帶著一個人，不缺胳膊少腿兒地跑出來。

他有把握一邁入無敵境，就悟出自己的領域。

到時姚靖德何足為懼？

奈何，這臭小子說得沒錯，他老爹不讓他踏入無敵境。

至於為什麼，他至今還沒搞清楚。

可這卻是老爹的臨終遺言。

他沒辦法不聽。

李東看了他一眼，見他吃癟，不禁眨眨眼。

那模樣似乎在說：咋樣，蔫兒吧，沒轍了吧？

第五同學，做人要腳踏實地點，不要好高騖遠嘛。

「罷了。」第五琰長嘆口氣，「那老妖怪毀掉了很可能是唯一的證據，經過今晚的事情之後，應該不會再冒頭了，再想找到他，除非……」

「除非啥？」李東適時接話。

「將這件事傳出去，讓官方介入，只有姚家岌岌可危之時，或許才能逼這老妖怪現身。」

「這……不好吧。」李東皺眉。

姚家現在應該是『乾淨』了，目前還留在家族中的，從本質上講，都是地球人，如同姚玥玥。

但官方一旦介入，以他們的行事風格，事情就不會那麼簡單了。

姚家覆滅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同時像姚玥玥他們這樣的異族後代，哪怕遺傳了地球人的基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還不是重點。

平心而論，姚家人的死活，李東並不是特別在意，除了姚玥玥。

她畢竟是自己的同學，上學期因為這件事情，也算接觸頻繁，明白她是一個心眼不壞、對家族隱秘一無所知的姑娘。

所以他希望姚玥玥最好不要牽扯其中。

而他真正在乎的，是他的徒弟，虞輕輕。

官方一旦介入，肯定會將姚家調查個底朝天，輕輕絕對無法隱藏。

如果姚玥玥都不得善終，本質上是異族的輕輕，又豈能有個好？

是以，這件事情還是不要鬧大才好。

這也是他為什麼三思之後，沒有找周紀明，而是找到第五琰的原因。

相比起周紀明，他更了解第五琰一些，清楚他喜好隨心，不受世俗約束，且身懷熱血。

「你小子……」第五琰突然向他投來笑眯眯的目光，一種男人都懂的眼神，「你不會喜歡姚玥玥吧？那丫頭確定挺漂亮的，性格似乎也不錯，昨天去她家，明知來者不善，依然對我以師禮相待。」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道：「比你小子可討人喜歡多了。」

「沒那種事！」李東辯解道。

「明白了，那就是有。」

李東：「……」

「這就可以解釋你為什麼不想傷害姚家其他人，因為我怎麼看你，可都不像那種菩薩心腸的人啊。」

你知道個毛！

李東沒有搭話，懶得鳥他。

誤會就誤會吧。

輕輕的事情他誰都不準備告知，即便是第五琰。

轉念一想，這未嘗不是一種解釋，倒可以彌消一些他的反常之舉。

「你說的沒錯，這樣確實不好。」

第五琰收斂笑容，目光投向黑暗，淡淡道：「不管其他人怎麼想，作為異族的後代，也不是他們選的，更要的是，他們本質上是地球人，所以不應該被牽連進來。」

老師，我果然沒信錯你！

李東笑著點頭。

「但，姚家的異族，不能放過！」第五琰說到這裡，臉色驟然一冷，「非我族者，任其成長，必成大患，李東你不要忘記我和你說過的危機，真到那一日，這些人倒戈幾乎是定式！」

那也不見得吧。

李東摸了摸鼻尖，其他人他不敢保證，但他敢保證輕輕在他的培養之下，絕對不會。

即便某天她知道自己是異族。

不過這話他沒有說出來，倒也越發堅定了要對任何人都隱瞞輕輕真實身份的想法。

「我會讓人追查姚家那幫逃離家族的異族行蹤，真要找到，姚靖德指不定同樣會現身。」

第五琰眸子里寒光掠過。

對於姚靖德而言，那幫傢伙，才是他真正的子孫。

如同姚玥玥那種，並沒有繼承家族本質。

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如果你有兩個孩子，一個孩子極為像你，一個孩子絲毫不像，你心裡會更喜歡誰？那麼外表上不顯露？

之所以說不恰當，是因為這件事情還沒那麼簡單，涉及到更深層次的傳承因素。

李東心說這事我在行啊，分分鐘給你找出來。

這樣想著，不禁開口道：「老師，我感覺他們應該不會走太遠，只是躲在了某處，很可能依然在冰城。」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第五琰點頭。

原因很簡單，一來這幫異族良莠不齊，其中還有孩子，不適合遠行。

二來姚家也要防範倉促之下，轉移這幫異族，會不會適得其反，引起有心人的警覺。

所以找個地方隱藏起來，才是最穩妥的辦法。

東北很大，冰城也不小。

有心隱藏幾個人的話，外人尋找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第五琰表示會儘快安排人手過來，這種找人的事情，他並不算多在行，術業有專攻，還是讓專業人士來辦。

以他的地位與實力，有些這方面的人脈不足為奇。

「老師，你是不是還得請位高手過來？」李東提醒，「萬一姚靖德到時真現身了，咱們可沒人是他的對手。」

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無敵境造成的絕望。

那種感覺實在太操蛋了。

說是等死都毫不為過。

而且第五琰還受了傷，下次能不能帶著他全身而退得兩說。

第五琰沒有回話，而是從破破爛爛的褲子里露出手機，居然還能用。

實際上他早就想好了。

確實要找個幫手，如果要活捉姚靖德的話。

這也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

姚家那些異族晚輩，只是順帶，身為一名高階靈能者義不容辭的責任。

「老頭，腿腳還能動不，能動的話走一趟，有件事找你幫忙……」

電話很快被接通。

李東非常好奇電話那頭被第五琰稱呼為「老頭」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似乎很熟絡的樣子。

毋庸置疑的是，對方肯定是一名無敵境，否則喊過來沒有意義。

「卧槽，你挪個窩吧，天天坐著不動你會爛掉的……」

對方似乎還不情願。

從第五琰的話中，李東明白二人之間的關係，還遠不止『熟絡』二字可以形容。

「真不來？我可告訴你，是條大魚。」

李東躡手躡腳湊近，終於聽到一個蒼老無力的聲音：「有屁快放。」

「無敵境的……異族。」

「嗯？當真？」

對面那老頭似乎來了興緻。

「騙你又沒糖吃。」第五琰沒大沒小道，「剛交過手，原來這個等級的異族也會領域，帶著個拖油瓶，差點沒就逃出來……」

旁邊的李東狂翻白眼。

這事能不能別見人就說一遍？

「反正老頭，你要不來我就找別人了，不信這事沒人感興……」

「天亮到。」

「嘟嘟……」

第五琰收起手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沒有任何一個無敵境，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別問他為什麼知道的。

他這通電話無論打過哪個無敵境，對方都會過來，只因為他跟這老頭比較熟而已，所以只好便宜他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這老頭很強，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