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暗戰
會議室內每個人都在忙碌，突然間我覺得，忙忙碌碌的生活，是充實的，是可以捉摸的，是觸手可及的，雖然這就是一場遊戲，一場很正經的遊戲，用心投入了，還是可以換來很多獎品的。生活就是一個大師，總在你面前晃動著一根胡蘿蔔，而你，就是一隻兔子。
沈柏君問：「秦總，我們可以開始了嗎？」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秦總坐在長長會議桌的主席位置，頗有樣子的擺擺手：「哈哈，小沈呀，不用這麼緊張，我們和設計院開會從來都是很輕鬆的。」
會議室的氛圍頓時輕鬆了起來，規則在這一刻也瞬間有了隱形的翅膀。我明白秦總的意思，這樣做，既能讓設計院用心給力，也能讓他給自己一個自我安慰的台階，就是向全世界標榜老闆不在的時候是他在把控大局。我沒有出聲，還沒到我出聲的時候。
沈柏君在開始介紹項目的時候，我沒在聽，玩弄著手機上的微信，這算不算是不尊重她？在至少我覺得不是的，我在處理銷售中心的一個小插曲，蕭堅微信說有個業主在前台大吵大鬧，要求退房並按照消法1:3賠償給他。
我：「無論業主訴求的原因是什麼，你先請他到辦公室里，去我的辦公室坐坐，穩住他再說。如果在有客戶來看樓，他還是大吵大鬧的話，那麼就讓幾個保安進來到他兩米這樣的距離站著即可。」我的意思是不戰而屈人之兵，蕭堅明白我的意思和做法的，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這樣做，業主有訴求對我們說，至少說明是有談的基礎，如果如果業主是兩三個人而身邊那些人又不怎麼說話、一說話就是賺你入彀的話語的，多數是業主請來的救兵，很大可能是電視台的，如果是一定不是本地電視台，本地電視台不敢得罪我們，我們有投放廣告，是米飯班主，不會隨意曝光未經證實的事件，而外地或者省里的電視台或衛星台，曝光不曝光是其次，首先就拍下來，即便你說了，他也會偷偷的開著攝像機錄，最要命的是你還不能去碰他的攝像機，否則吃不了兜著走。
蕭堅：「收到。業主一個人來的。」
我：「那好，先穩住他。看他的訴求，記錄下來，然後告訴我，我會趕過來處理。」
蕭堅：「收到。」
沈柏君在侃侃而談，說第二期的設計思路，板式結構外立面是一個閃點，她提出了線條化盡量簡潔，盡量運用多一些玻璃裝飾。這個設計意向和第一期完全背道而馳，第一期的設計風格是西班牙式帕薩迪納風格，外立面立體感強，層次豐富，同時又做了些中式風格的融入，符合客戶的需求。而沈柏君提出的線條化簡潔加玻璃裝飾，頗有點商業冷冰冰的感覺。當然從建築施工的角度來說，工藝簡單容易處理，不過從環保的角度來說，玻璃運用多了，耗能增加了，且玻璃的後期維護成本高，總的成本只高不低。
甲方爸爸們都在靜靜的聽乙方說，這個情況有點不正常，按照以往的做法，會議中的你來我往互通有無的設計理念，工程部秦總早就開腔了。今天他卻很安靜的沒出聲，勞工在做著筆記。我隱約覺得這次秦總是要拿沈柏君來作為攻擊點，勞工也會從工作的角度來提出問題，當然我也會，在工作上我不會摻雜個人感情進去。
對於會議，秦總是公司里最喜歡召開會議的人，如果按照我的理解，只有那些沒有才能的人才喜歡召開會議，坐在會議上，就有在做事的感覺，某種程度上，更有坐擁天下的錯覺。
沈柏君充滿信心的介紹完她對我們的第二期的理解和設想之後，作為甲方爸爸們的代表之一和之二的我和勞工，彼此對望了一下，正準備審時度勢按先後發言時，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秦總居然第一把就來了個王炸，他的做法，一句話就得罪了乙方，就像一個極度熱愛上學的孩子，在老師收拾講義即將下課的時候來了句「老師你沒布置作業」的感覺。秦總悠悠的說：「和第一期相比，是不是太過脫胎換骨了？」其實秦總的意思就是「傷筋動骨」，說「脫胎換骨」是比較客氣的了，但是在我們公司和設計院歷來關係較好的情況下，這個詞就等於王炸了。我也比較敏感，平時秦總不是這樣的，老謀深算的要到最後才王炸，今天這樣做，也是不是有點因為我的原因呢？我和沈柏君是小學同學，炸她的同時其實是在傳遞這樣的信息告訴我：就算你和她是同學，老闆也知道，我也是要秉公辦理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剛才沈柏君應該假裝不認識我，這樣才能更好的將工作做好。現在好了，一個殺威棒打了下來，奠定了秦總在公司里秉公辦理一心為公司的良好印象，同時也告訴了設計院老程這樣一個信息：我和你談得來，你和我老闆熟，但是你也要注意我的存在為好喲！你有加拿大海歸的設計師，不代表我們公司就一定折服，我們要看實際。
這個下馬威是沈柏君沒有想到的，她本以為大家都會客客氣氣、輕輕鬆鬆的討論一下這個方案。會議室的氛圍頓時像一杯熱水放進冰箱冷藏室，迅速的開始了凝結。
說心裡話，雖然我沒有認真的聽沈柏君的項目介紹，但是在和蕭堅的微信通訊時也有不時的看上兩眼，如果單從一個單體項目或者是第一期的角度來看，她的方案還是很亮麗的，至於是否使用，那就要看接下來的方案細化了，不想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在樹上偷摘果子，給路過的秦總一棍子就敲了下來，悶棍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乙方一下子就停頓了下來，貌似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沈柏君可能是在加拿大待久了，沒有經歷過類似的場景吧！
我見這樣，便打了個哈哈：「秦總，我們暫且不談外立面，這個外立面的更改還是很容易的。對吧？」
秦總楞了一下，立刻轉化了笑臉：「林總，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好的，我們討論一下，進入下一個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