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角力
老程就在門外，剛好聽到了這一句。他打著哈哈就推門進來：「哈哈哈，秦總啊，我們小沈從加拿大回來，帶著白先生的精神，也算是有朋自遠方來，你倒好，來個『雖遠必誅』。哈哈哈！小沈還是咱們設計院里的新手，不太懂那個啥，不過傳遞的設計信息還是中外結合的。秦總您是老行尊，深耕本地市場，得多多指教我們設計的這幾個後輩才行。放恐怖片可嚇著人哪呀！哈哈哈！」
老程這一招也是夠狠的，典型的老炮兒做派，給你一顆糖，打你一巴掌，你摸著火辣辣的臉還覺得甜，甜入心的那種。
老程這麼一說，我的腦海里就立即在推演秦總的一系列反應。
秦總：『瞧你老程說的，剛才不是說了嘛！外立面還是其次的，我們今天要想想項目的內涵，比如說項目的各項功能。』
老程：『不愧為老闆的得力助手，您和林總一起，成為老闆左右兩大護法。公司缺少了您和林總，大大的不行。』
秦總：『怎麼說著說著就日本話來了？您不陪老闆喝茶，那你和我們一起來探討探討。這個設計會，您來主持。』
老程：『這可不行，您的地盤，當然您做主。我配合，我配合！』
秦總：『說好了是設計研討會，當然是您啦！』
老程：『咱倆誰也別爭！這樣吧！由林總來主持。咱倆啊，設計啊施工啊，最後都是得看林總的，本市的銷售大神！他對客戶的需求最有發言權。您看怎麼樣？』
秦總：『您這提議好！哎我說林總，今天您來主持這個會議。』
我的腦海里推演就是這樣的。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呢？
正在想著呢，老程還真的看著我：「林總，今天這個會由您來主持。我和秦總可是同一戰線的戰友了，您呢！是前線的前線里的潛伏者，專門摸清別人的底兒，我沒說錯吧？我說的別人，不是別人，是消費者。對於消費者的需求，我算是閉門造車，秦總是安裝車軲轆的，你呀，是開車顯擺車性能的銷售大神。今天你不主持，誰來主持？我們可別再犯第一期的一些錯誤了。秦總，我說得沒錯吧？」
老炮兒！老炮兒！老程就是一24K的純老炮兒！誰也不得罪，見誰都派糖。短短的三分鐘，他就兩連殺，秦總和我都成刀下鬼，今天反客為主了他。從另一個側面來說，秦總的工程部和我們銷售部還有物管部的聯盟並不是同一戰壕，最多只能是同一戰線而已。霎時間，我完全明白了那天的弄荷里飯局的真正意義，嚴格來說，我和銷售部不是局內人，只是秦總怕我攪局，或者說是怕我無意中攪局，所以安撫一下。這是他這麼想的，不是我想的，他的意思很明顯了，項目的所謂好處要獨攬，從頭吃到尾那種，第一期就是這樣了，只是吃相有點不雅，這次第二期，規模比第一期的還要大，市場預期更好，這樣的項目建設，誰不想來。但是這兩個老狐狸太極般推來耍去的，看來是市場行情預期較好，之前兩人的聯盟可能出現了裂縫，利益問題。
我迅速照此思路分析確認無誤。畢竟一個項目的設計出發點，決定了很多供應商是躺賺還是撲街。沈柏君的時尚設計要多運用玻璃幕牆，那麼玻璃幕牆供應商就躺賺了，這個設計要求是設計院設定的，所以設計院作為第一人，自然就可以隨意挑選供應商了，那些採購招標的規範，大家都心知肚明。反之，如果採用秦總沿用第一期的思路，那麼可能是外牆磚供應商的天上掉下了餡餅，玻璃幕牆供應商就要哭暈在廁所了。這種設計出發點很很多利益都是息息相關的，自然會有甲方和乙方表面的和諧和暗裡的較勁，各種工作的私下鋪墊無所不用其極。等你們較勁完了，最後才是我銷售場嗎？當然不是。
從一開始就應該我是主角兒！不是什麼工程部，也不是什麼設計院。沒有市場調查，沒有營銷策劃，能出什麼好產品？記得我剛來的時候，老闆就說策劃是要的，你看看那個誰的項目的外立面和顏色就很好，我們也可以採用啊！我說，老闆，那是別人已經用了的設計，我們不吃別人的口水。我們要有自己的想法才行。老闆才恍然大悟。這就是為什麼小老闆要在本市的本地開發商里第一個引進策劃這個崗位的原因。沒有了策劃項目，就沒有了靈魂，如同行屍走肉。
一個項目的立項，包括了太多的因素。最終落實到實際中，就可以確認很多方面的供應商。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就是裁判員，秦總和老程才是運動員。現在他們兩個，都還幻想著邊做運動員邊做裁判員，尤其我們的秦總，老程畢竟是乙方，一分析情況，趕緊把我推到舞台中央，這種表明自己是運動員並信誓旦旦的說會遵守規則的行為，至少表面上是很會做人的，至於秦總，想必今晚回家墊高枕頭后想清楚了也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秦總的反應真快，聽老程這麼一說，裝作幡然醒悟的樣子馬上接了上來：「對呀！我們得先聽聽市場的反應。這個是林總的世界，我們聆聽。來來來，我們歡迎林總來主持這次會議。」他帶頭鼓掌起來，大家都一起鼓起掌來。
這樣一來，我就被推上焦點位置了。雖然這是秦總和老程暗戰的原因，像是滑冰場上前兩名即將衝刺時候誰也不讓誰甚至使絆兒，結果是雙雙出局，第三的跑出了。可是我本應就在項目的這個時候是主角兒，不是雙方妥協的產物。如果在同行巨鱷的操作中，我這個角色應該是屬於第三方而不是甲方。
我也不推辭，我說：「既然秦總和程院長這麼抬愛，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倆忙說：「來來來，坐這兒。」兩個人彼此意味深長的對望了一秒鐘后都站了起來。
我沒有那麼傻跑到兩人中間去坐。而是留了個面子給兩位大神：「秦總和程院長你們不要動，就坐那兒。畢竟這個工作還是設計為主的，我就坐這兒好了，剛好在中段，大家都聽得清楚。」
兩位大神才款款而坐，一種理所當然的得意之情在臉上閃了一下，我能感知到的。
我說：「這個會要我銷售部的主管和物管部的朱總一起參與才行。稍等，我請他們來。」我便叫了辦公室的文員他們過來。